“忘了设置了，哈哈哈。”
AI李蓝兰的声音突如其来，紧接着，她整个人突兀地显现在他们面前，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还顺手把一缕头发往耳后捋了捋。
“现在可以了，你们应该能看到宿舍标记了。”
话音刚落，她就像加载失败的动画人物一样“噗”的一下消失了。陈蝶和胡青面面相觑，头上仿佛同时飘起一排黑线。
“这风格……”胡青忍不住吐槽，“一点都不严肃。”
陈蝶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天空：“妈，主线是什么？”
空气一瞬间静了下来。
除了四周路过的NPC学生仍在正常地说笑、赶路，仿佛世界一切都在运行，唯独这个问题没人回应。
片刻后，胡青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颇有点人生导师的味道：
“开放式沙盒游戏，没玩过吧？主线？你想多了，自己找。”
“那她刚才出来一趟，就不能顺便说一句？”陈蝶皱起眉，语气里透着些烦躁。
“这不是……我在你边上嘛，估计她懒得说了。”胡青侧过头看了一眼陈蝶。
“你是她创建给我的导航狗吗？”陈蝶斜眼看他。
“别说，还真挺像。”胡青顿了顿，“来吧小陈，地图标记已亮，请跟我走。”
他们抬头看向前方，半空中悬浮着一个淡蓝色的箭头，静静闪烁，如同被投影仪投射出的标志，指向宿舍区某栋楼的入口处。
“走吧。”陈蝶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却有点像放弃思考般的随意。
两人顺着标记走去，一路上，校园风景看似如常，却仿佛每一步都在不动声色地提醒他们：这里的一切，都是程序精心安排的幻觉。
宿舍大楼的楼道有些旧，墙面上贴着泛黄的公告栏，还有几张“文明寝室评比”的得奖名单，年代久远，像是刻意营造出的某种怀旧气氛。
“怎么感觉咱俩像是……直接被塞进了别人回忆里？”陈蝶推开房间门时，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设定也太细了吧。”胡青一边发出感叹，一边像进了样板间似的这摸摸那看看，“这椅子还真软……靠垫还是人体工学的，这体验太到位了。”
陈蝶环视着这个宿舍，整洁明亮，两张床一左一右地铺好，靠窗的书桌上摆着两台笔记本电脑、一摞规整的资料夹，甚至连床头都贴了写着名字的标签牌。
“陈蝶——二号床。”陈蝶念了一句，走到桌前随手翻起资料夹。
第一页用黑体字写着两行大字：
本关卡须知：
协助方芳完成任务。
胡青凑过脑袋看过来，“就没了？就这一句？”
“妈你还真是……”陈蝶扶着脑袋叹了一句。
两人正困惑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同时震动了起来，“对了，今晚我们搞了个文艺晚会，来不来？——来自方芳。”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
“任务？”
“管他呢，”胡青一屁股倒回床上，手机一滑问了时间地点，然后转头对陈蝶说，“先去看看呗，万一真有触发剧情。”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节目？”陈蝶语气有点调侃。
“要不你给她来一段freestyle？”胡青大笑。
笑声落下，两人各自半躺在床上，宿舍安静下来。黄昏最后的余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晕出一条温暖的金线。四下只剩窗外鸟叫和远远传来的广播试音。
“你不觉得……”陈蝶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犹豫，“这个地方……有点太完整了？”
“什么意思？”胡青翻过身看他。
“就……太像真的了。”陈蝶盯着天花板，“连窗台那点灰都不糊弄人。”
胡青沉默了一下，轻轻咂嘴：“可能就是故意做得真一点，让你别想太多吧。”
“她不是说要让我……当作一场梦吗？”陈蝶叹气，“结果刚进来就考试，现在又文艺晚会，节奏也太上头了。”
胡青笑了一下，“你想啊，这是副本，兴许再过几天就能解锁谈恋爱剧情了。”
“你又在那瞎说。”陈蝶懒懒地抬腿朝空气里踢了一脚，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但力道软绵绵的，没有真情绪。
“我说的是设定，设定。”胡青咧嘴傻笑，像是故意让自己轻松点。
陈蝶没再接话。他看着天花板上的那道金色光痕，又转头望向那扇半掩的窗户，风吹进来时轻轻晃动着床边的窗帘，有种莫名的安静。
——
这是他第二次住进宿舍。第一次是在地堡的负十四层，那是个潮湿、压抑、灯光昏黄的房间，里面每一块瓷砖、每一寸墙面都像是机械分割出来的，没有一丝多余的细节。
但现在这里，窗外有晚霞，有风，床单有皱褶，灯光偏暖，书桌上的资料还用黑笔圈过重点。哪怕他知道这些都是设定，都是代码模拟出来的，可身体对这些细节的反应……却是真的。
他竟然有一点点，想要留下来。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怕自己想留下来。怕自己习惯了，怕开始怀念，怕等梦醒的时候，会舍不得。
“喂。”胡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陈蝶转头。
“等下要不要穿得正式点？万一晚会还有采访环节。”
“你是想上镜吧。”
“我是怕你又站在角落面无表情，吓坏NPC。”
“放心，吓不坏，他们没感情。”
“你也没感情。”
“……我有，只是不告诉你。”
两人沉默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笑了一声。
笑声很轻。
操场的灯光渐渐亮起，一束束泛白的光柱在空中交错，像是某场正式演出的幕布缓缓拉开前，提前预热的灯光，洒落在这片看似寻常的校园里。
他们沿着铺满彩灯的小道走向操场后方，穿过临时拉起的遮阳布，一头扎进了后台。
后台一团乱。
人来人往，有人踩着高跟鞋在找话筒，有人在往幕布上粘临时做的道具，还有一群男生蹲在地上一边吵架一边对歌词——仿佛整个学校的能量都集中在这个角落里，嘈杂又有序。
人群中，陈蝶一眼就看到了方芳。
“哎呀你俩终于来了！”她朝他们挥手，另一只手把一块印着“星空晚会”字样的道具牌递给路过的同学。
“来得正好，帮个忙——那堆音响设备，从这搬到前台右侧，谢谢啦！”她指了指角落里一堆黑黢黢的音响箱体，笑得温柔。
“原来是叫我们来做苦力啊。”胡青一边走过去一边抱怨，“也行，当报答你下午考试的救命之恩。”
陈蝶看着那一堆设备皱了皱眉，低声嘀咕着，“这也是我们任务的一环吗？”然后顿了顿补充道，“妈，你就可劲儿使坏吧。”
“搬完给你们一个小奖励哦！”方芳从布景后探出头，笑着补了一句，然后又埋进人群里忙了。
“你说她这个笑容……”胡青伸手拎起音箱，“怎么看怎么有点欠。”
“我现在甚至怀疑她是故意让我们搬这堆最重的。”陈蝶抬起另一边。
“要不今晚晚会结束咱把她音响调成静音？”
“你先别翻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边吐槽边干活，虽说累得够呛，但那种感觉……竟有点久违的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把最后一台设备放稳，胡青往椅子上一坐，“好了，奖励兑现吧！该不会是夜宵券吧？”
“来啦来啦！”方芳拎着两瓶水走过来，递给他们一人一瓶，顺便朝他们眨了眨眼，“你们刚才配合得不错嘛，有默契。”
“讲重点。”胡青接过水，干笑着盯着她。
“好嘞，奖励就是——”她顿了顿，扫了他们俩一眼，笑容慢慢浮现出来，“我们这儿原定有个歌曲演唱节目，结果歌手刚才阑尾炎发作，被送去医务室了。”
“……然后？”陈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你俩就上了！”方芳拍了拍手，像是宣布彩蛋环节。
陈蝶当场愣住：“你说什么？”
“放心啦，是双人对唱，你们肯定会的，舞台都搭好了，观众也不认识你们。”她语速飞快地说完。陈蝶盯着她那张笑脸，半天没说话，最后幽幽地冲胡青低声吐槽一句：
“我妈是不是又想看我出丑。”
胡青已经在旁边疯狂摇头：“不，我不唱，我绝不……”
“本关卡更新提示：‘接受支线任务【晚会补位表演】，完成可获取记忆碎片 1 枚。’”AI李蓝兰的声音在他俩脑海中响起。
胡青：“……”
陈蝶叹了口气：“行，咱俩一起社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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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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