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升起淡淡的晨曦，星星还在闪烁。
起床铃响彻空中，刘歧淡定地矗立在宿舍门口等候。
“烦死了……整天大清早得跑操。”
“啥时候有人晕倒在操场上就老实了。”
不一会儿，一群眼圈乌青面色苍白的高中生们骂骂咧咧地从宿舍里鱼贯而出，往操场走去。
“刘歧？你干嘛站在这？”周妍注意到她，疑惑道。
刘歧透过晨光中的薄雾，眼神严肃地盯着周妍：“昨晚的事，你都忘了？”
周妍缓缓眨了眨眼：“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了？”
“昨晚的梦，我，你，还有裴皎……”
刘歧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周妍更困惑了：“梦？什么梦啊？而且裴皎怎么了，我们和他很熟吗？”
刘歧：“……”
**
坏消息：班里所有人意料之中地忘记了关于梦境与轮回的所有事。
好消息：她的记忆也意料之中地没有清空。
刘歧默默地跟着方阵在操场上跑操，大脑飞速运转。
火灾——失忆的关键在于火灾。她猜的没错。
宿舍里燃烧着的火显然不是普通的火。被这种火焰烧死的人，第二天醒来会忘记有关梦境的一切。
她这次没有被火焰烧到，因此刘歧的记忆保留了下来。
但轮回并没有因此结束，这再次证实了——必须所有人都从火灾中逃出，轮回才能终止。
“喊口号啊！声音太小了听不见，大声！”
这一次，萎靡不振的队伍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刘歧扫了眼大家困倦的面庞。
之前被清空记忆没意识到，每一次轮回……大家的状态都比上一次更虚弱。
“为了喂饱我的学生们。”
沈老师离开前最后一句话回响在她耳边。
刘歧心情愈发沉重。
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更让她在意——
“今天班里人怎么这么少？”她问身旁的体育委员。
“啊？少吗？”
“对啊，你看这队伍这么短，撑死了也只有二十多个人。”
“我们班一直都只有二十二个人啊？”
刘歧愣住了：“我们班原来不是有四十个人吗？”
体育委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刘歧：“你傻了吧，哪儿来的那么多人啊？”
……你才傻了吧，谁家学校一个班二十多人。
体育委员别回头去：“就你这智商怎么每次考试这么高分的……”
刘歧刚要张口，就听到熟悉的叫喊声。
“好嘛，闭着眼睛跑操，作风散漫，什么样子！”
体育老师将一个男生从方阵里揪出来。
好惨，每次轮回都要被训斥一遍。刘歧同情地想道。
不过，一回想起自己这几遍轮回都经历了什么，刘歧觉得还是她更惨一点。
“对不起老师……我太困……”
这一次，那男生话都没说完，就两腿一软跌倒。
刘歧震惊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他的手臂。
在他瘦削的手背上，赫然印着五个黑色眼睛的图案。
“？！”
刘歧说不出话。
今天早上，她手背上的黑色眼睛数量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喂——你、你怎么啦？”
体育老师居然也慌了，看着男生七窍流血，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头晕……”
男生弱弱道，说完就晕了过去。
黑色粘液从他汩汩流血的口腔鼻腔里蔓延开，将他吞噬。
“……！”
刘歧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黑色粘液包裹，变成一个蚕蛹的样子，逐渐溶解。
几秒钟后，原来的地方空无一物，男生和粘液都消散了。
仿佛无事发生，一切归于宁静。但刘歧知道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
体育老师呆呆地定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居然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
这么淡定的吗？
就连操场上跑着步的同学们，也仿佛没看见这恐怖诡异的一幕，无事发生一般继续跑着步。
刘歧目瞪口呆：“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体育委一脸古怪。
“我是说……柳易啊，刚刚你没看见？”
柳易是刚刚被黑色粘液包裹吞噬的男生名字。
体育委转过脸，满眼清澈的疑惑：
“柳易是谁？”
**
她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教室的。这一路刘歧都魂不守舍。
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不光是柳易，还有陈峰，吴泽阳，高哲……
总共十五位同学，在过去的十七遍轮回中，陆陆续续地晕倒、流血、被黑色粘液包裹吞噬。
之所以现在才想起来，是因为之前每一次他们被当众吞噬完，别人都会完全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世界上没有人记得你曾经来过。
刘歧后背被冷汗浸湿。
为什么是他们？或者说——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在我手背上的眼睛数量达到五个的时候吗？
“刘歧！”
刘歧无视了颠颠地朝她走来问题的付宁，从座位上站起。
“……刘歧？”
**
“如果计划A失败，那我只能执行计划B了。”刘歧懒懒地说。
“刘队长还是那么让人安心啊。”
她无视裴皎：“其实这个计划成功率也不高——我会尝试阻止你们晚上去宿舍睡觉。”
“怎么阻止？告诉大家晚上宿舍会起火？”
“没人会信你的，刘歧，那时我们都失忆了。”
刘歧咧嘴一笑：“如果一个人从未来穿越，他要怎么证明自己？”
“当然是精准地预测未来。”
**
刘歧抬手看了眼时间：距离沈老师抱着卷子进班还有十分钟。
“各位别睡了，我有话想说。”
班里人眼神幽怨地盯着她，显然在怨恨这个打扰别人睡觉的家伙。
“长话短说，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晚上宿舍会起火烧死我们所有人——我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对，很荒谬，是吧？但是接下来，我将准确地预言沈老师进班的时间、一会儿数学考试的内容、以及下午每一节课老师会说的每一句话——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哟，我的优等生是在表演单人相声吗？”
沈老师拿着保温杯走来。
刘歧眉毛猛地一跳，这才过了三分钟。
班里同学强忍笑意：“噗……沈老师，刘歧刚刚说她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瞬间绷不住了，哄堂大笑。
刘歧捂住额头，好吧，计划B也失败了。虽然也是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感到头疼。
“这么神奇啊，”沈老师故作惊讶，“那么刘歧同学，请预言一下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他冲刘歧笑了，眼角弯弯。
刘歧：“……”
“她刚刚说有晨测，还要预言晨测里的题呢！”
看热闹的同学笑道。
“哎呀，晨测啊，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今天早上打算讲课哦。”
就在那位同学后悔自己多嘴之时，沈老师话峰一转。
班里人瞬间松了口气。
刘歧默默坐回了座位。
如果有人在刻意干扰时间线，哪怕是引起蝴蝶效应，都会使穿越之人失去自证的手段。
刘歧知道她再也无法让大家相信她的话了。
**
午饭过后，刘歧没有往教室走。
“刘歧——”
身后有人在叫她，刘歧转过头。
“你……这是要去哪儿？”周妍不安地看着我，“还有，你今天早上……”
“啊，那个呀，我没睡醒胡说八道罢了。”刘歧微笑着摆摆手，抬腿就走。
“等等！”周妍抓住她，“你要去哪儿？教室是这个方向。”
我眨了眨眼：“唔……”
犹豫了下，刘歧狡黠一笑，凑到她耳边：“别告诉别人哦——我要逃学。”
这回是真的了。
周妍：“啊？哦，哦……啊？！”
**
刘歧握住手里冰凉的钥匙，健步如飞，往校园北门赶。
华琳君说给我准备了一条更好的路……
刘歧眯起眼睛，在被铁链紧锁的铁门前停下。
校园大门外，街道寂静无声，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着路边停着的一排汽车，一派和谐宁静的景象。
国庆假期，刘歧他们班作为年级里的重点班，被要求强制补课。在这期间，校园里只有学生和少数老师。校门紧锁，与世隔绝。
我们被不断轮回时，在外面的世界看来，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刘歧托起沉重的铁锁，转动钥匙。
咔哒——
锁链噼里啪啦地掉落，生锈的大门嘎吱作响地敞开。
她深吸口气，踏出校园——
嗡得一声，她感到周围的时空震荡了一下，如同波动的水面。
然后，她成功离开了学校，到了学校外面的校门口处。
突然想起自己高中时也逃学过一次
真是让人怀念啊
……其实就算沈老师不干预时间线也很难自证啦，因为每天都过的千篇一律没什么好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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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法自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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