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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细碎回忆(十二)

施长明的丧事办完后,施蓝捧着骨灰盒回到宁市,有不少亲戚朋友过来慰问,完后,看着施长明被人送进八宝山,她脑子里面空空如也,趴在石碑上泪水仿佛是流干了一般,到了晚上,她才被仲慧芸强行拉走。

母女俩个都是睡不着,仲慧芸握着她的手,不知过了多久,她问道:“你和宋阿姨家的儿子是怎么回事?”

怔了怔,施蓝抬起头,道:“他那天是不是打电话来了?”

“先不说这个。”仲慧芸抹了把泪,道:“我不管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必须给我断了,妈妈受不住打击了。”

将事情经过讲完,施蓝苦笑了两声,道:“卡丢了就丢了,妈妈你把手机还给我吧,我给领导打个离职报告。”

仲慧芸听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次日,施蓝登陆企鹅号,未读消息有很多,大多是问她到底干嘛去了,施蓝没心思一一回复,只和陈以泽说了声自己要辞职。

陈以泽先是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施蓝没心情给他解释,管他是否再三挽留,她心意已决,退掉企鹅号,手续她暂时没空回去办,仲慧芸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好了,往常施长明不在家时,她一日三餐极为讲究,没事做做美容跳跳舞,和小区的一群中年妇女逛逛街什么的,极为惬意。

现在却是只知道坐在沙发上,翻着相册,无声流泪,

施蓝不会做饭,但为了不让仲慧芸继续消瘦下去,她每天都强行给自己打气,变着花样地做上满满一桌,虽然味道一般,但每道菜逼着她妈尝上一筷子,也好过什么都不吃强。

林桐知道她爸的事后现在几乎天天都会给她打越洋电话,让她别成天郁郁寡欢,这才多大年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生活总得要继续,非常建议她来场环游世界之旅什么的,别成天扎在那些枯燥琐碎的无聊工作中。

原先施蓝待在育人社,被周遭洗脑后真的就觉得女人吧……特别是在那种舒适环境中成长的女性,就应该到了年纪自然而然地结婚生子,然后努力买上一套学区房,争取不让自己的后代输在起跑线上,到了中年再咬把牙将孩子送出国,这样才符合三代之后就能培养出来一个“贵族”的理念。

可现在……施长明的去世让她对人生突然就有了很大的改观,想做什么就应该立马去做,别拖,指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爸爸未完成的心愿,就由她来实现吧……

带着仲慧芸,一路走南闯北,行至六个国家,历时将近一百天,待回到宁市,中介打电话给仲慧芸,告诉她租约即将到期时。

施蓝想起祈谌,她看了眼日历,呼,还好开学了,也不知道当初他联系不上她会不会……摇了摇头,施蓝止住这种想法,本来就是打着等他考完就坦白的心思,现在……走了也好。

搬家当天,施蓝顺便回了趟育人社办理离职手续,物理编辑很是不舍,拉着施蓝问了好些话,待知道她家里情况后,瞬间噤声。

施蓝见她这样,反而有些不自在,笑道:“都过去了啦。”

等文件盖好章,施蓝将自己十几盆的宝贝多肉全部发放,零食什么的差不多都过期了,她该丢的丢,末了,拿起档案袋,和大家告别一番后,就准备走了。

物理编辑和她关系好,将她送到楼下,无意瞥见那张空荡荡的铁椅时,她猛地抬头看向施蓝,问道:“你和那名叫祈谌的小男生是什么关系?”

施蓝眨了眨巴眼,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先前暑假的时候,他天天就坐在那里。”物理编辑说着,抬手指了指那排椅子,道:“我先前都没注意到是他,还是八月份我买得零食到了,签收快递的时候瞧见他的。”

闻言,施蓝讪笑了两声,道:“他跟你说什么了么?”

物理编辑想了想,答道:“他就一个劲地问我你到底去哪里了,我当时你也知道的,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只知道你给陈以泽说你要辞职,就这样回答他了,然后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施蓝这下子是实在笑不出来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行吧,我知道了,你上去吧。”

见她脸色不对,物理编辑一脸欲言又止道:“如果是你弟弟的话,不可能不知道你爸的事,你们是不是……”

“不是!”施蓝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楼,只感觉胸口堵得发慌,她也不是没想过摊牌的那一刻他会往死里恨她……但现在她只要一想到祈谌大半个暑假都在找她、等她,那种愧疚感就会像发酵了一般,浸占她的四肢百骸……

搬家公司的人已经到了,她的行李并不算多,也没有什么大物件,用私家车跑个三趟就能运得干干净净,但施长明的死让仲慧芸心里留下了阴影,非要请人来搬,不让施蓝自己开车。

临走前,房东验收完毕,施蓝拎着两袋水果,敲响了邻居家宋丽华的门。

宋丽华本想装作没听见,可想到祈谌去外地上学时的那个场景,她犹豫了一会,终究是开了门。

宋丽华几个月未见她,发觉她清瘦了不少,头发剪短了,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瘦下来后五官更加立体了些,那双眼睛好像一直都是水嫩水嫩的,确实不显年纪……

女人是直觉动物,就算施蓝再迟钝也能觉察出对方并不算友好,她拎着水果袋,轻笑了两声,道:“阿姨,这两年下来多谢您了。”

“应该的,小施编辑你那些辅导资料是真真地好,让我们谌谌都考到香港去了。”不管对方是有意避开和祈谌见面还是无意之举,宋丽华除了怨她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失魂落魄以外,还透着几分感激,谢她没有不明事理,从而酿下大祸。

将水果递过去,施蓝笑道:“他本来就挺聪明的,和我没关系,行了,那阿姨我先走了,拜拜!”

宋丽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地脱口而出道:“小施,今天阿姨在这里说句没良心的话,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以后别在见面了。”

脚步微顿,施蓝转过身,朝她笑了笑,道:“阿姨不用担心,我把这边工作都辞了,他找不到我,我也没留他的联系方式。”

“多谢。”

……

没了工作,除去翻阅菜谱,施蓝还在为转行做准备。

仲慧芸从小被宠到大的一个人,吃穿用度比她这个小年轻都还要讲究,每月开销先前是有爸爸工程总监的薪水供着,现在虽说有给家属抚恤金,但终究有限得很,她要为以后做准备。

否则,她们娘俩,无业游民,股市震荡,基金利小,完全是入不敷出,施蓝若继续当一个小编辑混吃等死,一年收入还不够他们家一个月开销的。

投身书海,报班考证,施蓝像是重新回到了高三那一年,转行如重生这句话果然不假,特别是工程上的一些专业知识,她作为一个理科生,除去死记硬背以外,还要做各种精准测算,在没有实践经验的情况下,去考证书,相当棘手。

在网页上浏览完各种经典案例,施蓝得空还会去听房产大牛的现场讲座,经过好一番积累,她开始一轮又一轮的面试。

经验不够,刷!

非本专业,刷!

女生(婚假产假生二胎),刷!

宁市本地(肯定不能吃苦),刷!

两年前施蓝是直接校招,进了育人社后,安安稳稳的,根本没想到私企会有那么多顾虑,没有挫败感是不可能的。

她将简历上的工程总监改成总监助理,HR瞅了一眼,笑道:“你连经验都没有,哪来的自信应聘总监助理?”

施蓝被连番打击后,已经没有报太高的期望值,鼓起勇气,道:“我听说你们康宁有笔试部分,有没有经验,按分数判定,行么?”

HR看着她的简历,喃喃道:“数学编辑,理科专业,我们公司开发部缺个预算,你行么?”

没有房产相关经验,根本不行,预算也是一部分,何况康宁虽然是本土地产大牛,但也终归是个私企,工作肯定不会单一,比如把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她点了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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