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陆泽坐在一边紧紧握住沈忱汗涔涔的手。
“我好疼……哥,我好疼啊……”
哥?陆泽明白过来,沈忱疼迷糊了,把自己当成她的哥哥了。这也就是说,至少是有一个哥哥知道她中毒的事情的。
“啊!”受不了这种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沈忱的皮肉骨,没有一处不疼的,她受不了喊了出来。陆泽心疼,不忍心看沈忱再被折磨下去,抬手,一掌将她打晕了过去。他抱着怀中湿乎乎的人,控住不住地眼泪往下掉。
一边的凌虚邈把脸别向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血从沈忱的鼻子里、嘴里流了出来……陆泽拿衣袖把那些血擦掉。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救她!她痛成这个样子他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忱儿为什么要遭这些罪!陆泽紧紧抱住沈忱,心里太难受了。他此刻十分后悔自己做事太过急躁、沉不住气,不应该冒冒失失的不管不顾就把沈忱的药打翻,太自负了,以为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现在却害惨了沈忱。
顾九州把药端来的时候看到屋里的一切,他知道,晚了。
陆泽充血的眸子瞪着顾九州:“别告诉我,给忱儿下毒的人是宗政玖容!”
顾九州:“不是陛下。”
“那是谁?”陆泽像只被激怒的狮子:“谁干的?”
顾九州见陆泽失控成这样是真瞒不下去了:“给师父下毒的,是先帝。”他也不想再让师父回忆一遍这件事情,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和陆泽说了。
陆泽坐在床边,让所有人都走。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沈忱,笑得瘆人:“他害了你,你却为他的子孙守江山?沈忱,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还是……你其实还爱着宗政玖容?为了他,死都心甘情愿……”
沈忱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除了有些累以外并没有别的反应,陆泽什么都没问,但看他的脸色,沈忱猜测他大概已经从九州那里得到他想知道的了。
陆泽贤惠得不行,十分体贴周到,甚至……颇为温柔。沈忱开始时有些受宠若惊,但慢慢的,她越来越不安,现在,已经有些头皮发麻了。
沈忱见过陆泽多种神情,唯独这个“没有表情”是第一次见。沈忱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比和她吵架的时候更吓人。
沈忱:“陆泽……”
“怎么了?”陆泽温柔地看着她。
“我……”沈忱嘴上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在想他真的很不正常!
陆泽:“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沈忱连忙摇手否认:“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没有,你好好休息吧。”陆泽说完向门外走去。
“不是……”沈忱看陆泽要走,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忐忑问道:“你怎么了?生气了?是在生我的气吗?”
陆泽没有说话。沈忱一看他这样子,斩钉截铁道:“你就是在生我的气!”眼看陆泽冷着张脸,沈忱慢慢靠近他:“小的做错了什么惹陆教主如此不快,教主大人直说就是,小的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陆泽知道沈忱是在哄他,脸色稍缓:“沈相这么聪明,猜不到?”
沈忱:“惭愧,真猜不到。”
陆泽看向沈忱:“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愿告诉我?你相信过我吗?”
沈忱:“你是指我中毒的事?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告诉谁除了担心就是难受,有什么好说的?”
陆泽:“最起码让我知道,我可以帮你!”
“我不想让你担心。”沈忱皱着眉说道。
房中静了。片刻后,陆泽又熟练的把沈忱揽进怀中:“你以前怎么不怕我担心?什么都跟我说,连你想你师兄这样的话都会跟我说,现在倒是和我见外了。”
沈忱:“我没跟你见外。”
陆泽看着沈忱,沈忱对上陆泽的眼睛,这次可没退缩:“没有见外。我真的只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的。”
陆泽轻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才会让我担心……”
“那我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就连蚊子叮我个包我都告诉你,你替我报仇,如何?”沈忱冲着陆泽露出个灿烂的微笑,看起来怪狗腿的。
“好!”陆泽总算笑了。他揽住沈忱的力道轻了许多,好像生怕自己用力会弄疼她,极其小心温柔。
可嘴上的话一点儿也不温柔。
陆泽:“忱儿,我想杀人!可是那老头已经归西了,父债子偿,我找他的儿子报仇,可以吗?”
“……”你这……沈忱的手臂轻轻环住陆泽的腰:“已经过了那么久的事了,这个仇,不报也罢。”
陆泽:“我恨他!他怎么死那么早?我要活撕了他!”
沈忱:“他死那么早,可能就是……老天不想弄脏你的手吧……”
陆泽松开沈忱认真地看着她……
这个人啊……不管怎样变化、成长,她温柔、温暖的性子永远都变不了。
过了几日,沈忱向陆泽辞行。陆泽知道沈忱离不开那药,而他们带的药沈忱已经用完了,他自然不会再阻止她回东离,只是要沈忱在她走之前陪自己去个地方。
明日就要启程了,陆泽带沈忱来到启教一处人非常多的地方——月老祠。月老祠前面的洛神河最终会汇集到启教之外的北江中,一直向东流。洛神河上有许多荷花灯,很多启教弟子在这里许愿,把愿望写在荷花灯上,荷花灯会随着河水一直向远方飘去,到达神仙的住所,神明就会实现他们的愿望。月老祠外面有一颗巨大的树,是姻缘树。姻缘树上挂着好多红牌子,牌子上面还有姓名。沈忱见一个红牌子上有两个名字,就猜测每一个牌子应该就是一对恋人。月老祠中怎能少了月老?一位身着红衣,白发苍苍的老者笑眯眯地向年轻人递着红线、红牌子,祝愿每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忱觉得这里有点儿像东离的上元节,人很多、很热闹!那会儿还在沧浪城,人们也会在上元佳节放河灯,许愿。
“忱儿,给你!”陆泽递过来一盏荷花灯笑着对沈忱说:“写上你的愿望放到河里,定能如愿。”
沈忱抱着荷花灯,笑了笑。老实说,她小时候挺喜欢干这种事儿的,大了,就不信这些东西了。而且,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讲究,这里放灯有没有什么讲究?沈忱不知道,抱着灯,先看着别人放灯许愿。
陆泽:“忱儿,你怎么不放灯?”
沈忱:“呃……我没什么愿望……”
陆泽闻言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沈忱看陆泽脸色变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自己真没什么愿望可许,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愿望,太难为神佛了。
就不叨扰了。
沈忱看着陆泽原本挺开心的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了,心里琢磨着:自己不许愿他也生气?这……他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沈忱:“灯好看,我想留着……”
陆泽看了沈忱一眼,本想送她一白眼,但看沈忱陪着笑脸,便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还有很多呢,来都来了,许个愿吧。什么愿望都可以。”
“好!”沈忱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有什么愿望,觉得就这么小的河灯根本不够自己写嘛!思索了半天,提起笔,在河灯上写下“愿父母身体康健”几个字,将荷花灯小心放入河中,看着它向远处飘去。
“哇,陆泽,你放了三盏灯!好贪心呢!”沈忱逗陆泽:“诶,你的愿望是什么?”沈忱探过身去看。
还没瞅到就被陆泽推开了,陆泽一直推着沈忱远离开河边。
“哎哎,你不要这么小气嘛!看看没什么吧?难不成你害羞?那我更要看看啦!”沈忱兴奋得往河边跑,就这么几步路还用上了轻功!只是她再快也没有陆泽快,陆泽抓着沈忱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人抓走了。
“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愿望让你紧张成这样?你越紧张我越想看,怎么办?”沈忱边说着依旧不死心得往河边挣扎。
陆泽可以直接把人抗走,或者抱走,但是,陆泽选择和沈忱比力气。一个往河边挣扎,一个往相反的方向拽。
陆泽:“忱儿,我也没有要看你写的是什么啊!”拖着沈忱走了几步。
沈忱:“你不看我写的跟我要不要看你写的有什么关系?我要看,你有什么小秘密啊?呦呦呦,还脸红了!哈哈,我不仅要看,还要吆喝得人尽皆知!你等着!哈哈哈……”她艰难地往河边移动了一小步。
陆泽:“你别想!”又把人拽走两步。
沈忱:“就想!就要看!”奋力往河边挣扎,原地踏步。
“行行行,你去!”陆泽慢慢松开沈忱的手臂:“真遗憾啊,它们飘走了……”
河灯真的都飘走了!
沈忱回头瞪了陆泽一眼:“小气鬼!至于吗?看看你又不会少块肉!”
“不至于,当然不至于!您请随意,尽管看!”陆泽潇洒转身,幽幽离开……
都飘走了我看什么?沈忱看着陆泽的后脑勺,想给他一下子。“陆泽!”沈忱冲向陆泽,想猛得一推他让他摔个狗吃屎。不料陆泽听沈忱喊他,一转身,沈忱没刹住步子,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沈忱满脸尴尬,周围人太多!她想死!
陆泽顺势把人带进怀中,笑了笑:“还真灵!”
沈忱一把推开陆泽,站好:“你好无聊,你就许愿让我推你?”
“自然不是。”陆泽玩味地笑笑:“这么想知道,本座告诉你,附耳过来,悄悄告诉你!”
沈忱很听话的把耳朵递了过去……
“一想美人投怀送抱;二想与美人共赴巫山**;三想美人为我生猫崽!刚许下三愿,第一愿就实现了,美人儿,剩下两愿,何时替我实现?”
一通话说的沈忱臊得不行!她往后退了一步,嫌弃地看着陆泽:“我就不该信你……”
陆泽笑着拉着沈忱的手走向月老祠:“我信你,永远!”
沈忱闻言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永远……信我?那好那好!挺好的……
任由陆泽拉着自己往前走。
其实陆泽一把灯放进河中立刻就被河边的启教弟子们看光了。谁还没有颗八卦心?谁不好奇他们俊美无双武功卓绝冷酷无情的教主大人的心愿是什么?
三盏荷花灯上的三愿分别是:一愿沈忱平安康健;二愿沈忱诸事顺遂;三愿往后余生,可与沈忱,岁岁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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