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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孤独

青春的剧本,有时庸俗得令人心头发冷。

不知从哪一天起,艾薇儿投向我的目光渐渐结了冰。

课间友好的招呼消失了,小组讨论时我的发言被刻意忽略,走在路上,她和她的新圈子会爆发出意有所指的笑声,刺耳地刮过我的耳膜。

米兰达那边也彻底沉寂下去,听说她被周恒明确拒绝了,这失败似乎也连带迁怒于我,迎面碰上,她漂亮的脸上只剩下视而不见的冷漠。

刚刚萌发的、以为找到归属的暖意,转瞬被冰冷的现实浇熄。

我又一次被推回了孤独的原点。

和周恒之间,只停留在新年时,手机屏幕上那条千篇一律、礼貌又疏远的“新年快乐”。

有时候在学校里见到他,我也会装作没看见,背着书包低着头快步走远。

那点脆弱的“兄妹”情,在时间和沉默里,风干成了标本。

更令人难堪的是李禾的变化。

她不再是我初来乍到时那个热情挽着我手臂的女孩。她只会在图书馆无人注意的角落,或者宿舍走廊擦肩而过时,才飞快的对我笑笑,低声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一旦艾薇儿或者其他人出现,她就会眼神闪烁,迅速抽身融入那个集体,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有时候在食堂看到她和艾薇儿挽着手臂谈笑风生,接收到她投来的,混合着愧疚和回避的目光时,那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感觉,比直接的恶意更让人窒息。

我又回到了彻头彻尾一个人的状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恒因为专业和年级不同,和我的课程时间少有交集。

偶尔在教学楼外,或者在图书馆高大的书架间,会不期然地瞥见他的身影。

有时,他似乎看到了我,脚步微顿,目光投来,嘴唇似乎要开启。

但我总是抢先一步,猛地低下头,加快脚步,仓皇地从他视线范围内溜走。

我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也许是那份他曾给予、如今却显得不合时宜的照顾,也许是害怕那点残存的联系也彻底暴露在米兰达和艾薇儿她们审视的目光下,引来更多麻烦。

我的宿舍是单人间,只有我一个人住。

这方小小的天地,却开始让我安心,窗外是小镇无边无际的寂静,只有偶尔掠过的车灯短暂地划过天花板。

我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幽蓝的光。

手指常常不受控制地点开那个熟悉的名字。

周恒空间更新的频率不高,有时是几张随手拍的风景,有时是寥寥几句关于课业或者球赛的状态。

我像考古一样,一遍遍翻看他过去的动态,试图从中拼凑出一些我不曾了解的他。

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这年跨年那条简短的信息。

那年,我在课堂上度过了第一个只身在外的孤独春节,那几天,周恒请假回了国。

年三十的那天,许多中国学生聚在活动室里观看春节联欢晚会,我一个人躺在宿舍里,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响了几声,妈妈接起来,她好像在应酬,那边很吵。

“妈妈,春节快乐。”我的声音一半传进了听筒,一半被吞咽在电话那头的嘈杂里。

“嗯,春节快乐,你爸在忙,让我问候你,信用卡额度又给你涨了两万,别委屈自己。”妈妈草草说了几句,就挂了。

那晚我睡的很早,早上才看到周恒传来的消息:“春节快乐,兔年大吉。”

我回了他一张网上下载的兔子举着春联的图片。

英国学校在学期中途会放一个大约一周的短假。

春节后不久,就是假期。上一个假期,我和艾薇儿、李禾一起去了曼彻斯特,那时候我们三个还形影不离。

而这个假期,我毫不犹豫地在中介老师提供的选项里勾选了“伦敦”。

我需要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小镇,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坐上了开往伦敦国王十字车站的火车。

三个小时的旅程,窗外是飞驰而过的英格兰田野,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

我在火车规律的摇晃中昏昏欲睡,抵达伦敦时已是下午两点。

冬令时的英国,天光短得可怜,下午三点多就暮色沉沉。

因为未成年的身份限制,我只能住在中介安排的寄宿家庭,住在伦敦北部。

从火车站出来,又搭了一个多小时拥挤而气味混杂的地铁,出站后,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拖着越来越沉的行李箱,在陌生的北伦敦街区走了很远很远。

老旧的红砖公寓楼、紧闭的店铺卷帘门、墙角堆积的垃圾袋、偶尔擦肩而过行色匆匆的路人……

当我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寄宿家庭那扇漆成墨绿色的门前时,手表指针已指向下午四点。

天边仅剩的灰白光晕也正在迅速褪去,寒意裹挟着湿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天空也飘起了绵绵细雨。

按下门铃的那一刻,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我发现,没有周恒,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我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了,就像我过去的十五年人生一样,独自前行本就是常态。

门开了。

房主Linda是一位头发银白、身材瘦小的英国老太太,穿着色彩鲜艳的针织开衫,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眼镜。她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声音温和而清晰:“你好,你一定是Serene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Linda的家不大,但布置得异常温馨,充满了生活的痕迹和艺术气息。

墙上挂着色彩大胆的抽象画,书架上塞满了书和各种有趣的小摆件,窗台上养着郁郁葱葱的绿植。

她在一家时尚杂志社做自由撰稿人,生活清贫但充满了情调。

她热情地带我参观房间,安顿行李,然后拉着我在温暖的小客厅坐下,端来了热腾腾的红茶和黄油饼干。

为了让我放松,Linda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给以前的孩子们拍的,”她笑着说,带着点骄傲翻开,“他们都来自世界各地,像你一样。”

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照片里不同面孔的故事。翻到某一页时,她的手指停住了:“啊,这个年轻人!周,来自中国。非常安静,非常有礼貌,但很独立。他几年前的那个夏天住在这里的,让我瞧瞧。”

我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落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照片上,一个穿着简单T恤和牛仔裤的少年,略显拘谨地站在Linda家的门前,背景是夏日的绿意。他的脸庞还很青涩,下颌线条不像现在这般分明,眼神带着点未褪尽的少年气,但那份沉静的气质却依稀可辨。

照片下方,Linda娟秀的字迹写着:

Zhou, 13.07.2007。

2007年7月13日。

7月13日是我的生日。

十六岁的周恒,在我生日那天,在遥远的伦敦北区,住进了Linda的家。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他青涩的模样,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冲击力,猝不及防地撞进我的视线。

“你认识他吗?”Linda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异样,好奇地问。

“是的,他……他现在在我的学校。”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哦!多小的世界呀!”Linda惊喜地笑起来,又絮叨起周恒当年的点滴。

晚上,我躺在Linda为我准备的,铺着干净格子床单的小床上,心绪久久难平。

窗外的伦敦夜色深沉,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周恒发来的□□消息:“假期去哪了?”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手指敲下回复:“在伦敦呢。”

想了想,我举起手机,对着房间温馨的角落拍了一张照发过去。

几乎是立刻,他的回复跳了出来:“Linda家?[惊讶表情]”

我:“嗯,你怎么知道?”

周恒:“我也住过。老太太人很好,就是有点爱聊天。”

我:“是呢,她给我看了相册。”

周恒:“……”

周恒:“照顾好自己。”

我:“[呲牙笑表情]”

对话戛然而止,我盯着那个呲牙笑的表情,感觉无比生硬。

放下手机,黑暗中,只有心脏在胸膛里毫无章法地乱撞,砰砰作响,清晰得盖过了窗外的任何声响。

是啊,周恒出现过的痕迹,在我过于简单苍白的生活画布上,早已晕染开无法忽视的颜色。

即使我试图用疏远和沉默去覆盖,它依然顽固地存在着,并且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鲜明起来。

之后的几天,我像一个真正的游客,拿着地图和交通卡,独自穿梭在伦敦。

大本钟的庄严,伦敦眼的巨大轮廓,泰晤士河的波光,国家美术馆里凝固的时光……我用相机记录着这一切。

站在滑铁卢桥上,寒风凛冽,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举起相机,对着远处伦敦眼的剪影按下快门。

就在那一刻,《魂断蓝桥》里女主角玛拉和男主角罗伊在滑铁卢桥相遇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涌入脑海。

原来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经意间刻下了印记。

离开的前一日早上,Linda依依不舍,坚持要给我照张相。“像Zhou一样,留个纪念!”她拿出她的老式数码相机。

我站在她家那扇墨绿色的门前,背后是北伦敦清晨清冷的街景。

她贴心地带我去附近一家冲印店,将照片洗了出来,一式两份。

回到她温馨的小客厅,Linda翻开那本承载着时光的相册,找到周恒的那一页。她拿起刚洗出来的我和她的合影,仔细地将它放在了周恒那张照片的右侧。

两张照片并排躺着,中间隔着三年多年的光阴。

一张是2007年夏,青涩沉静的少年;一张是2011年冬,独自旅行,眼神里藏着迷茫与心事的我。

Linda拿起笔,在属于我的那张照片下方,用同样娟秀的字迹写下:Serene, 16.02.2011。

“好了,我亲爱的,留下了历史的一小片。”她满意地合上相册。

我怔怔地看着那并排的照片,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对着相册里这跨越时空的“同框”按下了快门。

屏幕定格:他年少的面容,和我此刻的身影,被Linda的相册温柔地收纳在同一个时空节点。

这是在Linda家度过的最后一夜,那晚我的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久久没有落下。

心跳如擂鼓,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冲撞。

最终,我缓缓移开手指,退出了对话框。

只是默默地将这张照片,保存进了空间里一个名为“伦敦”的加密相册里。

仿佛收藏起一个只属于自己、孤独还有他的证明。

窗外的伦敦,依旧笼罩在冬日的薄雾细雨中,模糊不清。

而我心底的某处,也因这两张并置的照片,变得潮湿而柔软,却又更加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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