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老小区，大爷大妈们的活跃度不高，路上堆积着废弃的纸箱子和矿泉水瓶，旧的自行车也随意摆放在路边，路灯之下，杂乱无章。
莫非一瘸一拐到了小区，抬头望了一下他家的那栋楼，灰白砖红的楼身爬了不少爬山虎，到了冬天全是枯萎的藤蔓交错，他望向四楼自己家，灯亮着。
老莫回来了！
莫非靠着树停下步伐，从书包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根烟。
要说谁像他呀，莫非自顾自笑了，自己的老爸回来了，还不愿意进去的。
进去有什么用，无非是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的爹和满屋子的酒味儿，想想莫非就不想踏进那个家一步。
莫非望着天，看着杨树上吊着的枯枝残叶，他裹着身上的棉服，有点冷，冷的让人清醒。
“汪！”一只泰迪跑到莫非面前叫了一声，开始用包着的爪子开始刨土！
遛狗的田阿姨牵着绳子，这黑灯瞎火的，才看见墙根处的莫非。
“诶呦！小非哦，怎么一个人在这啦！”田阿姨像受到惊吓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田阿姨是楼下的邻居，喜欢烫头，南方人，说话有点口音，人很热情。
她家姑娘和儿子都出去住了，如今家里就他们两口子，莫非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田阿姨有时候还喊莫非去家里吃饭，他小时候去过一次，饭菜很好吃，但是后来被老莫知道了，嫌弃他丢人，摁着打了一回，就再也没去过。
“田姨，我在这歇会。”莫非问好。
田姨抱起自己撒欢的小狗：“这大冷天的，有什么好歇的呀！早点回家嘛，回家暖和撒！”
莫非：“嗯，田姨我知道。”
田姨又笑笑，抱着狗子走了。
目送田姨走了，莫非又冻了一会，想了想，还是给刘跃打了电话过去。
莫非听着奢香夫人从越过绵绵的高山，越过无尽的沧海，一直听到了乌蒙山连着山外山，都没等到刘跃接电话，所幸给挂了。
再唱他晚上睡觉估计都是这首歌。
过了一会，刘跃才给莫非发过消息来。
校队一把手：咋了，莫哥，张医生护送到家了吗？
……：送到了，你在忙？
校队一把手：别提了，我爸不知抽什么风，给我找了一个住家家教！我日！
……：挺好！
校队一把手：不说这个了，莫哥你找我啥事？
莫非搓了搓已经冻麻的手。
……：现在没事了！
刘跃那边看来去不了了，莫非拎起书包还是朝家里走去。
家里面的门虚掩着，但是就算是这样，莫非还是闻到了酒臭味。
他开门进去。
屋子里面老莫仰着脖子在沙发上睡觉，似乎听见动静了，浑浊的双眼朝着莫非看了两下，又闭上了。
“给我拿瓶酒！”莫昊咕哝了一声。
莫非扔下书包，从冰箱里挑了一个度数小的，给醉汉扔到了茶几上。
“怎么回家了？”莫非问了一声。
莫昊起身将啤酒拿起来，在桌子边上一磕，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又躺下了：“大冬天，工地没活！”
“这次歇多久？”莫非又问。
“一两个月！”莫昊说着，瞥了一眼莫非：“想让老子走啊？”
莫非没回答，莫昊却笑了：“呦，这脚又打伤了！早晚让人给打死！”
莫昊说完，又想喝酒，开始躺着够桌子上的酒瓶子，没够到，急眼了，一脚踢到茶几上。
酒瓶子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啤酒流了一地。
“没用的东西！”莫昊骂了一声，又开始呼呼大睡。
又是这个样子！
自从那个女人走了之后，老莫就开始酗酒。莫非管不了，也不想管！直接去屋子里面又拿了一件厚衣服出了门。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公交车早已经停运，路上都没几个人，天上已经开始飘雪了。
莫非将拿来的厚衣服披在身上，一瘸一拐走了半个小时，到了一家干汽修的店铺。
老板虎子哥不在，莫非就自己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
在脚还没有受伤的时候，莫非就是在这边打工的，挣得不多，好歹够花。
汽修店里没有小区里面供暖舒服，莫非摸着黑上了二楼。
二楼是个阁楼，比较狭小，一般放一些用不着的杂物，中间支了一个折叠床，供员工没事的时候可以午休，这个屋子有股子机油味道。
莫非开了灯，微微弯着腰才能通行，他将书包随手仍在床头，躺了上去，又把带来的棉服盖在身上。
凑合着，不暖和，但是也不冷。
第二天一大早，莫非循着六点的生物钟醒过来，窗户外面的雪已经照的屋子里挺亮堂的。
莫非随便洗漱了一下，背着书包出了门。
到了学校，刘跃就从一班跑到了八班凑了过来，本想着和自己兄弟吐槽一下新来的住家家教，却一下子就闻到了莫非身上的味道：“哥，你昨天不是回家嘛！怎么又去修车了！”
莫非吃着早饭：“哦，我昨天在店里睡的！”
刘跃随手扯着一个凳子坐了过来，开始分食莫非的早饭：“啊？你咋去店里睡，那边一到了晚上就又黑又冷的，没准还会遇到猪哥那号人！不安全。”
莫非嗯了一声，不是很在意：“我觉得挺好，清净！”
刘跃瞧着莫非不如红尘看开所有的样子，估摸着他老爹应该是回家了，每次莫非的父亲回到家，莫非都是这副死样子，所幸换个话题：“莫哥，今天下午咱放假去一趟医院吧，昨天张医生都说了，你的脚需要复查一下。过去拍个片。”
莫非算了算身上的钱，干脆道：“不去！”
上次去医院他已经把自己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现在还瘸着退，他是真的没钱，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实在不行，也找个家教干干。
“拒绝地真干脆！哼，你等着啊，莫哥！”刘跃就知道莫非这头倔驴，他没有办法，张医生说不定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虽然每次莫哥遇到张医生都拉着一张脸，但是刘跃就是知道莫非这个人对待张医生确实特别一点。
就说昨天吧，看到张医生被欺负，人直接冲了过去，连拐都不要了，简直医学奇迹。
还有还有，张医生一晕倒，莫非这个愣头青那叫一个紧张，虽然自己也蛮害怕张医生有个三长两短。
但是由此可以总结出，莫非还是挺听张医生话的。
而且人张医生还温柔，他莫哥就是吃软不吃硬！
刘跃屁颠屁颠去打电话，描述了莫非的惨状和拒绝就医，张医生答应今天再来看一看莫非。
莫非也不知道刘跃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一脸高兴跟他说：“惊喜啊，今天有惊喜！”
说着一溜烟赶着上课铃回了一班。
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周的课，老周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讲课口音重，英语也是。
莫非趴在桌子上硬听了一会，果然还是听不下去，躺在桌子上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一度怀疑老周分到他们班的班主任是因为他的英语课真的很折磨人，其他班不想要。
除了老周，带八班的老师们多多少少都有着自己的特色，由于八班的老师和七班的老师是一批，一个老师讲两个班级的课，导致七班的学生也因这批老师参差不齐表示过抗议！
但是效果不大，仅仅更换了一个化学老师。
自此七班的人仿佛都和八班的人结了世仇一样，不过莫非觉得虽然每个老师多少有点自己的特色，但是讲的倒是也不错。
只是被一次次的谣言下，这个现象被放大了。被说八班老师讲课也菜的一批！
老师们委屈，不少辞职的。
昨天没睡好，新一批老师的课莫非也就听了听，每五分钟就又睡下了，期间只有数学老师朝着他扔了一个粉笔头，其他老师对这个班的孩子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这节课实在讲不下去。
中午莫非和刘跃去餐厅随便吃了一些饭菜，有点难吃，餐厅里的菜品不能指望能有多好，但是五谷杂粮能抵温饱，一闭眼还是吃完了，这可是钱啊，用钱买到的。
但是这份钱好像微毒！
午休还没有结束，莫非就觉得自己的有点把持不住，从前面数学课代表那里借了纸巾直奔卫生间。
一通解决之后才痛快，刚说拎着裤子走人，就听见卫生间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接着卫生间的大门处被锁了起来。
“什么情况？”我没心里想。
估计着这群人应该没想到午休时间，有人在卫生间吧，也没有一一排查。
只听见他们开了水龙头，流水声掩盖住了一些声音，但是还是能够听见一个人正在哭着求饶。
“梁哥，你放过我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考高分了！你放了我吧！”
“放你？月考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到了期中考你还没改！你昨天躲在姓莫的后面不是挺威风的嘛，一个黑皮学渣，敢和我叫板！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将那瘸子和你一块揍一顿！”梁西泽慢条斯理地说着，环抱着胳膊用力踩在付小武的手上。
付小凯一声尖叫，随后就被人捂住了嘴，从头到脚被人用水浇筑了精光。
莫非听着，合着又是那个逼王！
还说要揍自己一顿！
他拎好裤子，出了里面的隔间，来到卫生间另一侧，站在那群人的身后。
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莫非的存在，还沉浸在霸凌付小凯的快感中。
“我说，哥们几个！玩的挺花呀！”
此话一出，付小凯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朝着莫非投来求救的目光。
梁西泽也顺着声音闻来，瞧着莫非一脸阴沉，可是嘴角却挂着笑，那个笑容比昨天的冷脸还要渗人！顿时让他想起昨天手腕的疼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了鬼了，他明明锁了门的！
莫哥不是鬼哦，小梁同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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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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