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琪满是眷恋地亲了亲女儿柔软的发梢,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不舍。
睡梦中的四喜无意识往她的怀里蹭了蹭,藕节似的手臂环住她的脖颈,带着浓浓的依恋,含糊不清呢喃着,“妈妈,香香。”
她浑身一颤,指尖轻轻抚过四喜稚嫩的脸,不敢想象,女儿将来找不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局面?
“晚安,我的宝贝。”唐雅琪微微颤抖的声音,夹杂着酸楚痛苦。
人刚退出房间,后背抵在冰冷的门板,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好半晌,她沉沉地吸了口气,手背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开始收拾行李……
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在死寂的客厅里中回荡。
枯坐沙发上的唐雅琪,身影在昏黄的壁灯下显得格外落寞,空洞的目光落在大门,等待着那个本该回家的身影。
每一秒的流逝都如此漫长,短针指到2时,她的心也随之坠入谷底。突然,门锁转动划破寂静,伴随着‘吱呀’一声,浓重的酒气如狂风骤雨扑面而来,呛得她直皱眉头。
还未等她开口,周毅已经踉跄着跌进卧室,烂泥一般瘫在床上。
站在房门的唐雅琪,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曾经让她无比依赖,如今却陌生得可怕的男人,忽然哽咽着,“我要和你离婚。”
周毅双手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含糊应了句,“明天再说。”
又是这句敷衍她的话!
唐雅琪拳头攥得发白,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决绝,语气中再也没有犹豫动摇,“我说,我要和你离婚!”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的挽留、震惊,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趴在床上,背对着她,鼾声如雷。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自嘲笑了下,苦涩无奈低吟着,“呵,唐雅琪,你还在期待什么?”
他向来是婚姻中的透明人罢了。
工作,工作,无休止的工作。
从今往后,就让他永远陪伴工作好了!
天刚擦亮,曙光破晓,万物都还沉浸在睡梦中。突然,急促响亮的闹钟铃声炸响,震耳欲聋,声声不止,穿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小懒虫,快起床!小懒虫,快起床!……”
它不厌其烦的狂轰滥炸。
只是任凭呼声嘹亮,床上的小人儿依旧不为所动。
‘哒’地一声,嘈杂的铃声戛然而止,重归宁静的房间里,悄然响起沉沉的叹气声,“四喜,闹钟铃声响了,不是告诉过你,要赶紧关掉?”
床上的小人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眼帘,朦胧中看见面前的高大身影,噘嘴嘟囔,“妈妈呢?”
昨夜,周毅为了公司业务,接待了一位重要客户,推杯换盏,酒兴正酣。此刻只觉得头痛欲裂,听见女儿的问询,他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唐雅琪那决绝的面容,“我要和你离婚!”心窝猛地刺痛,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冰冷铃声,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终是无奈地放下手机,留了条信息,“你去哪儿了?”
嚷嚷着要离婚,莫名其妙把孩子丢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就不明白,他每天为了这个家早出晚归,付出了多少!
如今公司拓展了新项目,他刚刚升职做项目经理,位置都没捂热,这种关键时刻,她还闹脾气,耍性子?
不就是带个孩子,又不上班,这很难?
他心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仍耐着性子安抚女儿,“妈妈出门办事去了。”
四喜闻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希冀,径直坐起身,“哦,那今天是机器人爸爸送我去幼儿园吗?”
幼儿园?
这三个字如遭重击,周毅愣了片刻,恍然回神。今天周三,确实是女儿去上幼儿园的日子,“对,爸爸送你去。”
话音刚落,四喜开心地蹦下床,像只欢快的小鹿直奔洗手间,“好耶!机器人爸爸要送我上幼儿园!”
看着女儿兴奋不已的身影,周毅的心底已是五味杂陈,“你几点前要到幼儿园?”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满嘴牙膏泡沫的四喜,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8点。”
周毅低头看了眼手表,长针正稳稳地指向4,时间充裕,尚有40分钟,“爸爸给你做早餐,你先洗漱。”
转身进了厨房的他,开始忙碌起来……
兴匆匆用毛巾抹完脸的四喜,充满期待赶到厨房时,正看见她的爸爸略显笨拙,一蹦一跳如临大敌,手持锅盖宛若英勇的战士,遮挡热油四溅,挥舞的锅铲小心翼翼地翻动食材。
懵懂无知的四喜,看着爸爸这副‘英勇’无畏的姿态,止不住地拍手叫好,“机器人爸爸,你真像美国队长!真帅!”
突然被女儿夸赞是个英雄,周毅早已是喜上眉梢,得意回应,“是吗?嗷!嗷!嗷……”
止不住声声惊叫,伴随着噼里嘭啷,‘咣当’,坠落在地的锅盖滚到四喜的脚边,她刚要蹲下身子去捡,已经被周毅急忙制止,“你快出去,爸爸在煎蛋,会烫伤你的。”
捂着鼻子的她,轻轻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污染颗粒物?烧焦……”疑惑的刚欲探头张望,‘砰’地一声巨响,周毅迅速关上厨房大门,“没事,你坐在餐桌上等爸爸,早餐马上就好。”眼瞅着门外的小人儿不为所动,不由得催促,“快去,爸爸很快就出来。”
不消一会儿,一杯牛奶、两片面包、一根香蕉摆上桌。
四喜的目光在这些食物上停留片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口,“机器人爸爸,你不是给我做了煎蛋?”
笑得特别坦然的周毅,信手捏来编了个理由,“爸爸突然想起来,家里的鸡蛋不是谷物鸡蛋,你吃了会对身体不好,晚些时候爸爸去超市给你买新鸡蛋,做最好吃的煎蛋给你。”他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这个理由天衣无缝。
说罢,他将盘子迅速推到四喜面前,“快吃吧,赶时间去幼儿园。”
四喜嘴里嚼着干面包片,吐字不清地说着,“机器人爸爸,你别忘了一会儿还得给我扎头发。”
周毅低头看了眼悄无声息指到6的长针,声音有些着急,“你怎么不早说?”
梳子刚奋战在四喜的头上,她已委屈瑟缩,“机器人爸爸,你弄疼我了。”
“抱歉,爸爸轻一点。”
“痛!”四喜又忍不住叫了起来。
“绑橡皮筋拉扯时会有些痛,很快就好了,我的小公主!你别动了,再动的话,头发又要松了!”
少顷,四喜终于从周毅的手里挣脱出来,迫不及待地跑到镜子前,只见两个小辫,一边高高翘起,如同欢快的小鸟,另一边却低低垂落,宛若羞怯的花朵。
镜中两道细眉越皱越深,小脸蛋写满嫌弃,“机器人爸爸,你不会扎头发?”
小手正欲扯落‘奇丑无比’的杰作,周毅见状,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我的小公主,要迟到了!还有不到二十五分钟。明天,明天爸爸一定给你扎个最漂亮的小辫!爸爸保证!”
见女儿一脸不悦,周毅急忙挽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开始辩解起来,“爸爸可是男孩子,从小到大,哪里有机会扎头发,所以嘛,第一次能扎成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皱眉,撅嘴,四喜终究没有再头发上较劲,只是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机器人爸爸,我要拉臭臭。”
周毅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瞥了眼毫不留情向7奔跑的分针,声音透着几分急促,“什么?快去。”
焦急等待的周毅,忍不住催促,“你快点!还有十八分钟,要迟到了!”
卫生间外,传来阵阵踱步声,“四喜!赶紧!”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恨不得要把时间从空气中拽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四喜带着略微哭腔的声音惊叫,“机器人爸爸!我的便便整到裤子上了!”
周毅心底猛地一沉,但很快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硬是挤出一个笑,“没事,就一点,爸爸给你擦干净。”
四喜的脸上明确写着拒绝,小嘴巴撅的老高,“我不要穿,太臭了!我要换裤子!”
“唉,别拖了,我们赶时间,要迟到了。”话未尽,周毅竟看见她已经利索地脱掉裤子,光秃秃地与他对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表盘,那根长针已经像发了疯一般地向前冲刺,即将抵达数字9。焦虑的情绪在胸腔涌动,但他仍然努力保持镇定与冷静,“行!换,现在就换!”
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推动的周毅,在狭小的抽屉里翻箱倒柜,四处搜寻校裤,心急如焚,略带烦躁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你妈妈究竟把校裤放在哪儿了?”
心绪截然相反的四喜,平静清晰地回应着,“在我床头的柜子里,所有校服都在那。”
周毅迅速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果然看见整齐叠放的校服。他拾起校裤,迅速将其抖开,“你怎么不早说?”
她耸了耸肩,满脸无辜,“你也没问我呀?”
“行!行!我的小祖宗,快换上,我们要迟到了!”
明明应是春风拂面,带着清晨特有的芳草味,他却汗流浃背,仿佛置身火炉边,炙热难耐。
着急忙慌的大手紧紧牵着拖拖拉拉的小手,终于如愿推开了房间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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