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警报——”
“今日下午三时,一名A级狂暴哨兵逃离基地,现已全境封锁!”
“基地已派人员进行搜查,请居民朋友们注意安全,非必要不出门,远离人群……”
“警报——警报——”
“今日下午三时……”
幽暗阴湿的巷道里,散落的货物遍地都是,两侧逼仄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迹,沙砾从岩缝中掉落,好像在诉说不久之前这里才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劫掠。
“是阿方索的刀痕,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一名红发青年在墙边停下脚步,他抬手摸了摸墙壁,手下触感是湿的,指尖一捻,“这血……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的。”
走在他身边的短发少女有些嫌弃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没注意碰倒了边上一堆箱子,一边慌慌张张躲开,一边忍不住吐槽道:“天,谁在这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是什么啊?”
“来自天南地北的货啊,这是地下交易区,你没听说过吗?据说这里能淘到——咦?这是什么……ID卡?”红发青年弯腰捡起那张埋在泥泞里的卡片,扫过一眼,转身递给身后的人,“头儿。”
一只苍白的手默默接了过去,来人微微点了点头,脚步不停,长腿一迈,从一地狼藉中穿行而过,走到前面。
这时,所有人的耳边穿来一声叹息,通讯器那边响起少校沧桑的声音,问道:“鸦?你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出任务了,我听见红柳叫你了。”
红发青年后知后觉,吓得赶紧把麦关了,他赶紧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队长的背影,好在对方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通讯器里静默了三秒,只听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淡淡道:“阿方索是我的队员,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我明白,但基地已经失去了一位得力干将,你不能再有差池。”少校放低了声音,“你的检测报告出来了,你知道自己的压力值是多少吗?百分之九十!塔的人守在我这,等着要带你回去!”
鸦沉默了两秒,接着平静道:“我知道了。”
即便少校在那边紧张到要破音,这边的队长也没有丝毫动摇,不知道的人听了这段对话,可能还以为少校才是那位即将压力过载的人。
红柳和少女走在后面,默默对视了一眼。
红柳:多少?百分之九十?
少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红柳:一般人百分之八十就会被隔离吧?
通讯器里,少校还在那边叹气,“算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出去了,先汇报下情况吧。”
鸦回道:“在612街区找到了活动痕迹,会继续追踪,对了少校,查一下邵慈这个人。”
“这是谁?”
鸦看了一眼手中的id卡,证件上的青年二十出头,黑色短发,笑容很温和,看上去像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大概率是人质,也不排除共犯的可能。”
“需要给你增派人手吗?”
“不用,有红柳和安娜跟着我就够了。”
点点血迹延伸到巷子的尽头,三人一路行至黑暗处,通讯器里传来信息部的声音。
“鸦队长,你要的信息已经查到了。”那边的声音语速飞快,“邵慈曾经是基地的向导,当时的能力判定是C级,不过后来考核没过,被吊销了向导证,九年前就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从当年的个人数据来看,他应该负担不起A级哨兵的治疗,也没有治疗的能力。”
红柳接过话道:“这么说,他不能治愈阿方索,阿方索也不可能抓这么个派不上用场的人行动,大概能排除这个邵慈共犯的可能吧?”
信息部道:“是的,不过有一点……”
鸦道:“你说。”
“考虑到A级哨兵现在狂暴的状态,以及邵慈曾任向导的能力,不排除哨兵无差别掠夺向导的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前向导应该没有能力反抗A级哨兵,现在大概凶多吉少。”
红柳和安娜在后面倒吸一口凉气。
鸦沉默片刻,“能定位到吗。”
“嗯,刚才追踪到邵慈的通讯器,不过信号不是很稳定,显示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下城区东方港口。”
“收到。”
“另外,最近东港海域异生物很活跃,你们要小心。”
“嗯。”
下城区共有东和北两个港口,北方连接着上城区,而东部则毗邻东边的密林,林中资源丰富,但相对的也充满风险,除去地形与气候的复杂,林中还存在地外生物活跃的痕迹,是一片普通人根本不会想要靠近的地方。
三人一直追寻到码头的岸边,血迹在这里消失了。
现在这个时候,码头周围几乎无人往来,沿岸倒是有几只破旧的小船,看上去废弃了很久。
红柳把周围都检查了一遍,最后一无所获地回来,他有些烦闷地掀起衣领扇了扇,喊道:“好热!不是秋天了吗,这怎么这么热?这要是坐船去海上,不会半路上就把人煮熟了吧?”
此时深秋,前几日气温骤降,城区里还冷得很,没想到海风闷热无比,腥热扑面。
安娜想到了信息部的忠告,“东港的异生物是不是都栖息在水里?海水附近温度反常,大概是跟它们有关系。”
“你这么一说……除了水里,他们确实无处可藏。”红柳环顾周围,茫茫海域一眼望不到头,东边的密林只能看到一点点黑色的尖尖,他感慨一通,眼神还是茫然,“但这和我们找阿方索有什么关系?”
安娜无语,“大哥,你没听说水里的异生物是活跃期吗!谁还敢这个时候过海?更不用说阿方索现在可能还拖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前向导先生!”
“哦!!”红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这么说他们肯定没过海!藏哪儿去了?头儿,咱们是要从哪儿开始找起?”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鸦走到岸边,他蹲下身,伸手在海水里荡了两下。只见本来平静的水面被苍白修长的手带起躁动的波纹,不远处的水面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一连串的水泡源源不断地从水下传来。水泡好像是活的一般,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接近岸边,鸦将手抽出水面,站起身。
安娜往远处看了一眼,惊呼,“那是什么!”
红柳应声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泡泡在水面上浮起,他比划了一下,“这得有五十公分?那底下是什么玩意儿?”
安娜转头看向站在岸边正在擦手的鸦,“头儿,这数量看起来不少,我们是不是避免和水下异生物起冲突比较好?”
“不,我们得让它们帮忙。”
“帮忙?”安娜指了指海面,又指了指自己,“它,帮我们?”
“嗯。”鸦随手扔了手帕,接着戴上手套,简单地解释,“水生异生物有个特点,哪怕是活跃期,到了晚间也会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会静止休眠。那个时候就是渡海的好机会。”
安娜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下午五点,天边夕阳已经渐渐落下了。
“阿方索对水生异生物很了解,他善于伪装,肯定也在等这个时机。”
安娜明白了,“所以一旦天黑,我们就失去先手的机会,很有可能被他趁机渡海,万一他真的去了密林,短期内就很难抓到他了。”
红柳在边上好心地补充,“要是到了密林,那位前向导大概都撑不过林子里的瘴气吧。”
鸦不再多说,他毫不迟疑地踏进浅滩的海水里,涟漪从脚下一圈圈散开,海中的一切好像都感应到了这一点动静,开始躁动起来,一时间,海面上蒸腾起热气,水面上大大小小的泡泡比刚才还要多好几倍!
安娜往前追了一步,也要踏进海里,但是被鸦拦下了,“头儿?”
“你们留在这,随时注意情况。”
安娜有点不放心,“但是少校说你……要不还是我们——”
鸦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必。”
话音刚落,不等两人再说什么,只见面前的人已失去踪影,再一眨眼,鸦已经出现在海面的上空。
红柳抬头看着,“这是要做什么……”
安娜摇了摇头,但她心里隐约已有不好的预感。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水里的异生物比较棘手,还是他们队长接下来的行动更加可怕。
……
此时此刻,海边一处角落里。
“……疯了……是他……他疯了……”
“这个疯子……他到底要干什么……”
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在耳边响起,吵得地上昏迷的人也无法得到好眠。
邵慈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只感觉眼前昏暗一片,依稀能分辨出蜷缩在不远处的男人的身影,还有他不听念叨的话。
邵慈很头疼,他摸了摸额头,带到伤口,这一路没少流血,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只是疼感都有点麻木了,他只好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坐着。
头很疼,肚子很饿,人也不知道在哪。
邵慈尝试着按了按通讯器,完全不灵了。他又抬眼看了看那哨兵,只好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地。
眼下的情况很微妙,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位哨兵精神值不大正常,之前暴走过一次,但是现在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更令他恐惧的东西,害怕的情绪强加于崩溃的精神之上,让他看上去竟然恢复了一点理智,还有一点可怜。
嗯?等等……我才是被绑的人吧?可怜的是我好吗!
邵慈心里啧了一声,开始打量着周围。这地方看上去像个洞穴,往里去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偶尔还能听到黑暗里传来细微的抓挠声,听上去像是多脚的某种生物,让人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往洞穴的反方向就是类似洞口的地方,光线被上方的藤蔓遮住,分不清外面是什么时候了,只有那个哨兵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
过了一会儿,洞穴里忽然起了一阵风,咸腥味蓦地闯入鼻腔,空气中有种令人不安的紧张味道。
邵慈张了张嘴,想问问这里是不是港口,但又怕惊扰到面前这位精神不稳定的哨兵,只好先忍住了。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传来,像是闷雷,又像是山体的碰撞,跟着地面猛烈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外面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哀鸣!
邵慈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哨兵身子一震,蜷缩的身体猛得从地上弹了起来!邵慈惊了一跳,不一会儿,看见他十分痛苦地弯下腰,抱着头,眼泪夺眶而出,双目血红,已经分不清流下的是泪还是血。
“啊……啊啊……”
就算不在基地供职,也是在圣所当过几年向导的人,邵慈自然知道哨兵暴走有多可怕,更可怕的是现在还处于这种跑不掉躲不开的危险距离!
不容邵慈多想,哨兵血红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邵慈顿时屏住呼吸,不太确定这个时候应不应该主动交流。
哨兵往他这边走了一步。
邵慈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他听到漆黑深处的躁动声也更加明显,心里在盘算现在哪一边的存活率更大。
“他来了。”
哨兵嘶哑的声音把邵慈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什么?谁来了……?”
“鸦。”哨兵绝望道,忽然跪倒在地,“他找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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