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候，我直接趴在桌子上歇息，外面掀起一阵骚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哇”声，椅子拖动的吱呀声里，夹杂着女生刻意压低的笑。我把脸埋进臂弯，鼻尖蹭到校服上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味。
有人突然走到唐乔的桌子前面，敲了敲她的桌子。
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敲开一罐冰镇汽水，在课间的喧闹里格外清晰。
“柔情，别吵我。我想睡觉。”
话音刚落就僵在嘴边——眼前男生的卫衣帽子滑下一半，露出后颈冷白的皮肤，和早上公交站看到的一模一样。
“是吗？”上者声音不紧不慢的道。声音是那种磁性好听的声音。
他双手撑在我课桌边缘，骨节分明的手指压着木纹，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指腹泛着淡淡的粉。
唐乔吓的一激灵，猛的一起，一脸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
我的后背撞上椅背，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垂眸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校服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下方淡青的血管，像冻在冰里的溪流。
是早上看到的那个男生。
他的校牌别在左胸口，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刚好挡住心跳的位置。
这他怎么找来我班了，我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我习惯性去看他胸口的名牌，却只看见一片空白——哦对，他是转学生，校牌还没发下来。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尾音发颤，像片被风吹动的枯叶。
男生沉默良久，凝视着看着我。他的目光扫过我眼下的青黑，喉结轻轻动了动，像有颗石子滚进溪涧。看着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直到我实在忍不下去，刚想开口，他忽然直起身子，转身时带起的风掀乱我课本边缘，一张草稿纸飘落在地，上面画着没完工的分镜——穿黑衣的少年站在公交站旁。
班上就窃窃私语开始吵起来。
“他们认识吗？”“校草级别的怎么找上她？” 议论声像群蜜蜂撞在玻璃上，嗡嗡响得人脑仁疼。
就留我一个人蒙圈在那里。就过不久，他又回来了。他回来那瞬间班上又安静起来。真神奇。
他的脚步声在教室门口停住，整个班的呼吸声都轻了。他折返时，校服下摆扫过我课桌角，带来一缕若有似无的雪松味。
“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他递了一张纸给我，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
「顾江泽」三个字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出细长的尾，像他转身时扬起的衣角，在纸上投下淡色的影。
“？”此刻我头上冒出很多的问号，这人有病吧。
我把纸条揉成球塞进抽屉，纸团碰到铁皮发出轻响，他挑眉看我，嘴角扬起抹若有似无的笑。
忽然对他之前的印象有点破碎。
原本以为是冷静的帅哥，现在只觉得像个没事找事的幼稚鬼。
终于我的救星来了，谢柔情回班上了。
谢柔情的马尾辫扫过门框，发梢的铃铛叮铃作响，像撒了把星星进教室。
“哇！是新同学！唐乔，你们认识吗？”谢柔情满脸八卦的都写在脸上。
她的铅笔在笔记本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爱心，橡皮碎屑落在睫毛上，像撒了把雪。
唐乔捂脸。果然这家伙是靠不住的。
我按住她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正对着我和顾江泽，镜头里我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
“认识。”回答她的不是唐乔，而是顾江泽。
他站在阳光里，发顶碎发被照得金黄，像撒了把金丝。这话让我猛地抬头，他冲我眨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唐乔满脸疑惑的望着顾江泽。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也就那一次一面之缘，再见面就是这场面，我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我们……”我刚开口，就被他截断。
“刚刚见过。”他说得云淡风轻，手指蹭过我课桌边缘，那里有我刻的小太阳，是昨天谢柔情非要教我画的。
“原来你们还有很多故事呀。难怪刚刚我聊起新同学，乔乔还很镇定的听呢。”谢柔情的瓜终于有了答案。
“首先我不认识他，其次我对新同学不感兴趣，所以我才没听。”我瞪着顾江泽，他不紧不慢的靠着桌沿定定看着我说着后续。
唐乔觉得有必要解释了，再不解释可能真的彻底误会他们之前的关系了。
谢柔情的八卦眼神在我们之间来回扫，像在看一场免费的偶像剧。我越解释，她眼里的光越亮，到最后直接掏出小本本记“高冷转学生x孤僻才女”的设定。
唐乔说完看向他们的脸，装着一脸无辜似的。她耸了耸肩。
顾江泽低头看我，嘴角扬起的弧度像片柳叶，在风里轻轻飘了一下。我忽然发现，他左眼角有颗极小的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像颗不小心沾上去的墨点。
算了，看这情况应该也是睡不了觉了。还是干脆去食堂吃点东西吧。
我抓起书包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响。顾江泽伸手帮我扶住晃了晃的水杯，指尖触到我的手背，温度比我的体温低一点，像块刚从冰箱里拿出的玉石。
想完，唐乔就直径的走了。也不想多说什么。
“唉，乔乔！等等我！我也要一起。”
谢柔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运动鞋在地面拍出慌乱的节奏，像只着急的小兽。我没回头，却听见顾江泽低低的笑声，像石子掉进水里，在教室后方漾开一圈圈涟漪。
顾江泽看到了唐乔把人居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也不恼，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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