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一回去就收拾行李,紫蓿问道:“五姑娘,要不我们想法子再留几天?”
伏溦摇头:“这得慢慢来,急不得,若一直待在这里也会惹嫌疑。”
“况且周启已经动了心思,还怕他不追来?就算他不来,过些天我再追着他去不就好了?”
紫蓿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伏溦将衣服递给紫蓿,然后看到了手边的火折子,这还是周启给她的。
那天点完蜡烛就扔在了枕头边,如今一看到它,就又想起周启于黑暗中坐在她床边的样子。
心头又涌上那种温暖又安心的感觉,伏溦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原以为这下能安心地去青龙寺,将母亲抄的那些经卷供奉,但没想到的是,晚间她去向掌门辞行,元君河竟然说让周启送她去。
元君河呵呵笑着,对周启道:“今年我还未拜访过老主持,你将我屋里那些好茶带上,替我探望探望。”
“伏姑娘,路上有启儿做伴,你们主仆也可安心些。”
伏溦想这样也好,要不之后还得找由头来找周启。
两人应了,随后一道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启程下了山,另一位车夫已然等在山下。
和之前一样,伏溦和周启坐一辆车,紫蓿坐拉行李的那辆。
虽说是山路,但因为是盘旋而上,又是官道,也不觉得颠簸。不过多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而此时的青山派——赵斯年正在提笔写信,随后等墨迹晾干,他将信封了起来,压在自己枕头下。
他对阿挽道:“我要去趟湖阳,你不必跟着,若是师父在我返回之前回来了,你就让他去我房间一趟。”
阿挽有些担心,用手比划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斯年摸了摸他的头:“很快。”
马车在青龙寺门口停下,周启先下了车,伸手将伏溦扶了下来。
紫蓿走到他们跟前:“姑娘,我们进去吧。”
青龙寺的门照常开着,但门口没有别的马车,院内也听不到人声嘈杂,有些古怪的寂静。
三人进了寺门,就有一个小和尚过来引路。
周启道:“不用管我们,麻烦小师父帮那两个车夫带带路,让他们把经书搬进来。”
小和尚应了,绕过他们出门去找车夫。
他们继续往内走,伏溦有些疑惑:“不都说青龙寺香火繁盛,怎么除了僧人,一个香客也没见到?”
周启摇头:“也许是其他人还不知道官道已经疏通了。”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感觉到有些不对。
往内走到大殿前,就遇见了主持。
周启上前见礼,伏溦和紫蓿亦行礼。老主持还礼,看见周启道:“原来是小周施主。”
周启将师父托他带的礼物交给一旁的小僧:“我师父叫我替他拜访主持。这两位姑娘来上香,亦有经卷供奉。”
小和尚带着车夫将经卷搬进来,伏溦道:“这些都是家母抄写的,烦请主持替我供奉。”
老主持:“阿弥陀佛,三位里面请。”
三人拜佛上了香,老主持将他们引至禅房暂歇。
周启问:“为何今日不见有别的香客?”
老主持摇头:“按理说路已经通了,但今日却并无一人而至。”
周启皱了皱眉,正待开口,忽然听到外面喧闹。几人向外走出去,到大殿前,就见一群蒙面黑衣人涌进来,寺中僧人赶紧各抄武棍,周启挡在伏溦身前。
领头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他拿刀指向伏溦:“伏家的是吧,青龙寺如今已被我等包围,现允你们一人下山去报信,让伏家拿万两黄金来换你。如若不然,各位就将小命都留在这儿吧!”
“阿弥陀佛,佛门重地,还请各位放下屠刀,莫要放肆。”老主持道。
大汉冷笑一声:“少说废话,报信的赶紧走!”
周启冷冷地看着他,吐出四个字:“痴心妄想!”
说完便冲了出去,与那大汉刀剑碰撞,其他人见状也扑了上去,两方人瞬间开战。
伏溦和紫蓿吓得后退几步,躲在一个石柱后。
伏溦死死地攥紧袖子,她自小养在深闺,何时见过这等场面。虽然面上不显慌乱,但声音却发抖:“这什么人?家主安排的?”
紫蓿摇头:“没说还有这安排。”
忽然间,一人挥刀劈过来,紫蓿推了一把伏溦,两人向两边分散开。
另一个在一旁喊道:“傻啊你,抓活的!砍死就完了!”
伏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追过来的黑衣人一把拎住衣领提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惊呼,那把钢刀就架在她脖子上了。
“都……都别动!”
这人有些结巴,但嗓门大,一嗓子嚎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纷纷望向他们。
周启一回头,就看见伏溦被人挟持着,眼皮猛地一跳。
方才领头大汉一出口直指伏溦,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伏家做的一场戏,走走样子让他击退这些贼人,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好让伏溦又有一个理由可以发挥,但谁知道这些人来真的。
伏溦吓得花容失色,恐惧不似作假,雪白的脖颈已经洇出了细细地一条血痕。
周启怒上心头:“找死!”
他既恨那些为了弄权将人命视为草芥的人,也怪伏溦为何不爱惜自己,竟然能做戏做到这种地步。
周启面沉如水,一抬手,腕下一枚毒镖飞出,直中那人手腕。
黑衣结巴痛呼一声,钢刀落地,随即周启飞扑过来一脚将人踹开,转身将发抖的伏溦护在怀里。
“没事了。”
伏溦愣愣地点头,伸手拽住他的衣服。
感觉到她的害怕,周启将她护得更紧了一些。一低头,只见伏溦一张小脸煞白,但却还在强装淡定。
老主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向周围的僧人们一挥手。众人不再像方才一般轻松应付,皆使出十分功力对付那些贼人,很快就将局势反转。
周启抽身将伏溦带进大殿,扶着她坐下。他撕下一缕衣服,缠在了伏溦的脖子上,随后头也不回地又出去了。
伏溦摸了摸脖子上的布条,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紫蓿就跑了进来,将大殿门关上了。
“五姑娘!五姑娘你怎么样?”
伏溦卸下力气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摇了摇头。
紫蓿跪坐在她的身边,拨开她脖子上的布条看了看,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划破了皮。”
外面厮杀喊叫声渐渐弱了下去,伏溦脑子乱作一团,一闭眼,眼前都是周启的身影。
半晌后,外面终于消停了。
不一会儿 ,周启满身血腥地进来,还带着一个僧人。
他并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门口道:“这是慧通师父,他会医术,让他给你看看伤。”
周启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伏溦却能觉察出他的冷淡,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时候。但又不像,现在的他,像是还带着几分赌气。
但伏溦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她在想那些黑衣人的目的。
如若那伙人真是伏世长派来的,但却未提前告知自己,且下手凶狠,不知是否真的是为了助自己?
但方才她听其中一人说,要抓活的,应该也不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但若不是家里的主意,只为求财,那大抵就是些山匪……但她此行是为建王谋事,行踪应该不会被泄露……
“阿弥陀佛,施主,得罪了。”慧通走了过来,蹲下解开伏溦脖子上的布条。
他看了看,转向周启道:“只是划破了皮,无甚大碍。”
周启绷紧的肩膀放松了下来,但语气依旧疏离:“那就有劳慧通师父,我还要去找主持,先走了。 ”
“周启——”伏溦忽然出声叫住他。
他脚步一顿,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犹豫的虚弱的询问:“……你没受伤吧?”
心中郁结的一团顷刻消散,周启叹了一口气,回头道:“没事,外面血腥重,先别出来,我一会儿来找你。”
“好。”伏溦应道。
慧通给伏溦上药包扎完就起身离开,他道:“贼人已经尽数伏诛,姑娘不必再害怕,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多谢师父。”
老主持和周启站在廊下,看着僧人们清洗地上的血迹,这些人最后也没留下活口。
本来他们已经抓到了几个,但那时有两个武力高强地冲了过来,周启原以为他们是要救人,谁知道那两人手起刀落,竟然把他们全杀了,随后翻墙逃走。
周启叹了口气,对主持道:“烦请主持送信一封给我师父,就说我要送伏姑娘回湖阳,暂时先不回去了。”
主持点头:“除了逃走的那两个,其他的看样子是些山贼,不过是被人利用。背后之人还不知道是谁,施主要多加小心才是。”
周启点头,他心里有数,左不过就是伏家和建王,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两个多时辰后,周启和伏溦他们就离开了青龙寺。
到山脚小镇,已经是酉时末了,几人便寻了家客栈落脚。
还是他们之前住过的那家来福客栈,老板娘还记得他们,给了他们三间上房。
紫蓿进屋没多久就又出去了,她去驿站将之前画好的图寄回伏家,回来时,伏溦已经在泡澡了。
她将花瓣撒进水中道:“五姑娘怎的不等我,小心别沾湿伤口了。”
伏溦趴在浴桶边上发呆,捞起一片花瓣,拿在手里玩,她问紫蓿:“ 今天你害怕吗?”
“刀剑无眼,哪有不怕的。”
“我是身不由己,可你又是为什么呢?”
紫蓿才来伏家不足三月,为什么就肯跟着她犯险而毫无怨言,家主吩咐什么就照做,从来不问为什么。
伏溦觉得,她有些过于听话了。
紫蓿的手一顿,随即道:“姑娘莫不是忘了,奴婢们都是服过药的。”
伏溦回神,她怎么就忘了,自从祖父去世后,家中就开始用药控制奴仆。逼迫他们服毒,然后每月给一次解药。
紫蓿自然是为了活下去才听话,家中不听话的奴仆,下场都是生不如死……
她叹了口气:“还好,周启跟着来了,也不算白白受这一遭。不泡了,给我拿衣服吧。”
伺候伏溦睡下后,紫蓿回到了自己房中。
躺下后,她从脖子里掏出一个玉坠来握在手里,一直睁眼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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