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说着，姚嫣迅速赶上来，一把拽住方倾西装的袖子。
“好耶！抓住一个！”
她当然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在草地上如履平地地跑这么快——上草地之前，所有伴娘已经换上了旅游鞋。
“洵神，等着蛋糕糊脸吧！”佘航在姚嫣身后哈哈地笑：“你学妹刚才说，你俩必须有一个遭这罪。”
赵宾也赶了上来，在后面拍着手地直笑：“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点，不弄脏你西装的。”
“我看看，怎么个事？”周察手里托着满是奶油的蛋糕底座，在几人身后大喊。
他一眼看见姚嫣抓着方倾站在了前面，立刻兴奋地大喊：
“哎，哎！人质已经抓住了！”
“想让校花幸免于难，大校草你必须过来，经受甜奶油的洗礼！”
“好，我过去。”季洵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状：“你们几个，立刻把方倾放了。”
“你、做、梦！”周察站在方倾身边大喊：“放了他你就跑了！”
“周同学说的对！”叶雨璇立刻在旁边帮腔：“今天接亲的时候，方倾还没进屋呢，就被你抢走了！”
“同样的错误，我们绝对不会犯第二次！”赵宾补充道。
“ Exactly ——！”
几人的话引得全场爆笑。刘栖则沉默着拿了瓶水，倒在手里的一次性压缩毛巾上。
随后周察大步走过去，手在蛋糕底座上一抹，刮腻子似的将奶油整个儿地抹在了季洵脸上。
抹的那叫个均匀，跟一层白色面膜似的。
季洵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宛若奶油蛋糕的中间给戳了两个黑洞。
……在场没有人能绷住。
“我靠！holy fxxk！”
“啊啊太恐怖了，但好好笑！”
“哈哈哈！快拍照，拍照！”
被大家围着强行拍了好几张照片后，季洵从刘栖手里接过湿毛巾擦着脸上的奶油，冷不防走到笑到抽搐的周察面前。
周察正捧着蛋糕底座笑话他，忽然就觉得手里一轻。片刻后，蛋糕盘在他的视野里猛地放大……
“啪叽”一声，满脸白。
无敌奶油人×2。
方倾早已经笑得全身无力，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季洵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整完了周察，大步地朝他走过来。
“笑？”季洵微微挑挑眉，佯装不忿：“有这么好笑的？”
他面带微笑，擦过后仍带着奶油香气的脸逼近了方倾的脸。
其实悄悄把一只沾了奶油的手藏在了背后。周围人早看见了，却只管低头闷声发笑，根本也没人言语。
“你……”方倾笑得太厉害，已经说不利索话了：“你现在，你现在眉毛上还……”
他仰起脸，彻底说不下去了。看到季洵眉毛上粘的白色奶油，方倾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没注意到他老公澄澈的双眸里划过一丝恶作剧的狡诈。
“这么开心啊……”季洵的声音拐了八道弯，随即猛地扑上去，邪笑着一把将手上的奶油抹在方倾脸上。
“那你再开心点？”
“卧槽……”方倾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置信。
然而他迅速反应过来，抹掉脸上的奶油勾着季洵的脖子就重新往他脸上抹：“靠！你居然暗算我！”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好好，我让你出其不意！”方倾又好气又好笑，胡乱捏住季洵的脸，把那点奶油全在他脸上抹匀了。
连头发上都沾了点。
他们俩在这儿闹，周围的女孩子们全都捂住了脸尖叫起来。学校的几个男生也学她们起哄：
“天呐！好甜呐！”
“你们这样真的好么？”
“妈妈，我没眼看啦~！”周察捏得嗓子尖叫。
此时季洵已经在用毛巾给方倾擦脸了，听到周察夹出来的尖声，差点吓得没拿住毛巾。
晚饭也是在草坪上吃的。白色的餐桌上摆满了饭菜，还有香槟酒。
身旁是玫瑰花做出的各种造型。头顶悬挂着各色的彩灯，在傍晚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好看。
“哎，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在凤栖园吃饭玩数字炸弹的那次？”卓远航忽然提起来。
“噢噢记得记得，”周察立刻想起来了：“真心话大冒险是吧？”
“那天真太巧了，季洵跟方倾简直是轮番挨炸！”
“你不也被炸了一次？”佘航提醒他：“让你去隔壁桌唱歌，结果有个女孩子还问你要微信来的。”
“我……！”提到这个，周察瞬间蔫了：“可我当时不认识她啊。”
“那个女生真挺漂亮的，感觉性格也特别好。”他忍不住回忆道。
“主要是，从来也没有那么漂亮的女孩问我要过微信！”周察说着，瞪圆了那双眼睛：
“而且我当时过去唱歌，就乱唱的嘛，也不咋好听……然后她过来一问，我就直接懵了！”
“哈哈哈……”赵宾笑了：“怎么听起来有点追悔莫及的意思呢？”
“我是很后悔啊！”周察懊恼到几乎要拍桌子：“自从跟季洵当上好兄弟，所有可能的桃花全被他这张帅脸给挡了！”
“那是唯一的一次，季洵也在场的时候，有女生问我要微信！”
“还是那么可爱的女生！”周察郁闷道：“我当时怎么就，怎么就完全没反应过来呢？”
他这边噼里啪啦地说着，没注意到那边，那位在咖啡店兼职工作的女实习生已经放下了筷子。
看着周察，表情很微妙地笑着。
“所以你很喜欢她，而且很希望加她的微信，是么？”她低着头问。
“是啊，”周察以为是哪位熟人问的，于是只垂着眼，看着面前盘子里的各种吃的。
说完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她现在不……”
周察话说一半，忽然微微蹙眉，很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本来要说，她现在不在。
但问话的那个女生笑了笑，在灯光底下仰起脸：“错。她在。”
“当时就是我。”她说着，站起来走到目瞪口呆的周察身边。
“你好，我叫乔笑。是你们学校隔壁外语学校的。”
周围静了两秒，接着举桌震惊。连两位新郎也诧异地撂下了筷子。
短暂的沉默之后，众人全都激动坏了，大声地拍着巴掌起哄，随即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靠不会吧这么巧的？”
“我的天，真的假的！”
“卧槽真能这么巧？！”
“不是？季洵方倾，你们俩怎么找到人家女生的？”
“哎哟哟赶紧加个微信！不然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就找不到啦！”
“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周察脸涨得通红，却还是鼓起勇气，第一时间加上了乔笑的微信。
一顿晚饭吃完，天边的夜色已经有些深了。
季洵和方倾看着所有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上了车，叮嘱司机各自将他们送到楼下。又说等各自到家后，记得要在群里说一声到了。
送走宾客后，季洵带着方倾回到了他家中的那所别墅里。
为了不打扰两个孩子的新婚生活，童晓雯早带着季翰明去到了另一所房子里住下。
方倾换回了那身新中式的服装，被季洵给蒙上了眼睛，从车里打横抱下来：“不许偷看啊！”
到了客厅，他才将方倾慢慢放下来，解开了他眼前的红色丝带。
“欢迎光临婚房。”
说完，他从身后抱住方倾，两人一起环视这整间别墅。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红玫瑰，旁边是一套精致的红色茶具。
楼梯扶手上也挂满了成串的红色装饰品，各色家具上贴着许许多多不同样式的“囍”字。
整个房间里最醒目的就是中间的一个好大的粉色气球，上面用金色的字迹的字迹写着“洵倾百年好合”。
看到气球，方倾忍不住微笑起来：“气球上的字是你写的吧？”
“能认出来？”
“当然了。”
“屋子里好看吗？”季洵问。
“作为婚房，非常好看。”方倾说得比较委婉。
季洵在他身后就笑：“嗯，我懂你的意思。”
“刚结婚时看着热闹，但要是天天看着这些喜字、气球和玫瑰花，也确实显得挺闹腾的。”
“走吧！”
红玫瑰的花瓣洒在沙发上，季洵带着方倾沿着楼梯上楼，来到了别墅的主卧里。
窗帘是拉上的。有红色的拉花从上面垂下来，写着“新婚快乐”。
床头挂着个很大的木框，被红色的布帘盖住了，看不出是什么。
大红色的婚被平铺在床上，后面是配套的同色系枕头。被面上用各色丝线绣着龙凤图和缥缈的烟云。
方倾深吸一口气。看到那床婚被的瞬间，他的嘴角抽了抽，猛然间扭头就要往外跑：“我靠！”
季洵早料到他会跑，单手伸开将他腰腹拦住，顺着劲一收手就将他直接兜进了自己怀里。
“你跑什么？”季洵笑着问他。而方倾也已经忍俊不禁了，在季洵怀里直接笑出了声。
“这被子你选的？”他问，笑得双颊发僵，几乎喘不上来气。可季洵却看见，方倾的耳朵尖有些泛红。
“婚被都是红的。”季洵笑着解释道：“只有图案不一样。我尽量选了比较好看的那种。”
方倾微微挑眉：“我有点好奇，你以什么来定义所谓好看？”
“嗯……”季洵思索片刻：
“在婚被的领域，我觉得彩色丝线绣的龙凤图比直白的土豪金线绣的大囍字好看。”
方倾点头：“好，我同意。”
“在人的领域，”季洵继续说着，手顺着方倾的肩膀滑下去，指尖一路抚过他的后背……
“我觉得你最好看。”
说着，季洵的手轻轻掐了下红色的新中式婚服之下方倾的腰。
季洵这充满撩拨意味的动作，惹得方倾在他面前微微地一抖，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
方倾脸一红，立刻转过身来面对着季洵，攥住了他不老实的手：
“你别掐我。”他有些紧张地说道，将季洵的两只手合到一起。
季洵勾唇笑着看他：“可是我们都已经结婚了。”
他边说着，上前一步，脚尖碰到方倾的脚尖。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紧紧盯着方倾的眼睛。
方倾被他突然的逼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
季洵的目光里充满了热恋时的暧昧和占有欲被满足的喜色。他微笑着注视着方倾的双眸，一步步逼近。
直到方倾的腿碰到了床边，被他顺势压在红色的龙凤婚被上。季洵抓着他双手的手腕压在床上。
方倾陷在松软的被子里，柔软的黑发在红色婚被上散开。他的婚服被压出了褶皱，双眸间隐隐含着水光，在灯光下微微地闪动。
白皙的皮肤在红色和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惹人怜惜。季洵压在他身上，不错眼珠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的鼻尖轻轻碰上方倾的鼻尖，接着偏开脸叹息出声：“你居然真的跟我结婚了……”
方倾被他压在床上，喉结微微地动了动。“是的，”他说：“我之后，再也不走了。”
季洵闭了闭眼，眼皮微微翕动。他埋头下来，无比缠绵地吻在方倾的唇角上，然后厮磨着向下。
方倾身上那件红色的新中式婚服长衫的领口比较高，扣子直扣到喉结往下一点的位置。
季洵从上之下将扣子扯开，雨丝般细密的轻吻落在方倾的锁骨上。被压着的人动了动，挣扎着用手托住了季洵的脸颊。
“季洵，”方倾不稳地喘着气，呼吸早已经乱了：“现在就睡，会不会有点早……”
“所以不睡。”季洵道，压在方倾身上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扯下来。
“我只是太想你了，像单独地和你在一起待会儿……”
季洵说着，手伸到枕头底下去，在方倾震惊而有些恐惧的神色中拿出个小瓶子来……
红色的婚服和黑色的西装统统被丢到了床的下面，绣着龙凤图案的婚被鼓起来，有节奏地颤动着。
方倾的手腕被季洵压着，汗水和生理性的泪水混在一起。
他的唇被季洵吻得水光盈盈，脖子上也满是吻痕，还要咬牙应对他下面的猛攻。
温热的指腹划过方倾泛红的脸，落到他脆弱的脖颈上。季洵迷恋地看着身下的人，再次吻在他的唇上。
红色的婚被猛地掀开来，季洵抱着方倾去了卧室，将他放在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浴缸里面。
浴缸很大，水花泛着泡沫有节奏地拍打在两人的身上，让方倾想起那次在海边的经历。
花瓣粘在方倾的锁骨上，在季洵的动作间颤颤巍巍。水花拍打过来，脆弱的花瓣落入到水中被淹没。
浴室里雾气昭昭，季洵的存在感比平时格外地强。每次一起进来，方倾都是半梦半醒被抱出去的。
结束之后已是半夜。方倾迷迷瞪瞪地盘腿坐在床上，季洵坐在他的身后，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间方倾正有些好奇地注视着面前那个被红色布帘盖住的木框，季洵微微笑着吻在他侧颈上：
“要不要猜猜后面是什么？”
“一幅画？”方倾猜测道，声音有些嘶哑：“要不就是照片。”
“是一幅画。”季洵回答：“但在我看来，你将它理解成是照片也没有问题。”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季洵关掉吹风机，取下了画框前蒙着的布。
方倾诧异地睁大了双眼。
他见过这幅画。但在当时，这幅画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画中只有一个港湾。
海水被夕阳照得波光粼粼，树的叶片在光下微微闪着光。夕阳之下，近处的房屋和远处的山峦也都蒙上了层明媚的橙色。
如今港湾还是那个港湾，树木、房屋和远山依旧。只是在离港湾很近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小小的帆船。
它在夕阳下张开了雪白的帆，明亮的橙色泼泼洒洒，落在小小的帆船上，也落在周围的海面上。
整个画面瞬间完整了。
季洵下巴搭在方倾肩头，闭上双眼，鼻尖眷恋地蹭过方倾的侧脸。
“今天婚礼上，念誓词的环节给取消了。”他低声道：
“因为我不是很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剖白我对你的感情。”
“他们只需要知道我很爱你。但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没有你，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灵魂的残缺。”
“这种体会太私密也太脆弱了，所以我只想让你知道。”
“就像这幅画。如果没有帆船，这片港湾将是不完整的。”
“谢谢你愿意留下来，给了我完整的自己。”季洵数着，头埋在方倾的颈间，沉醉地嗅着他的气息。
“季洵……”方倾的手抬起来，温柔地抚摸恋人的头发。
“嗯？”季洵闷声答应着。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方倾的脸上漾起丝微笑，低声喃喃。
“从你第一次在琴室前停留那天起，或者说，从你决定带着小提琴走进琴室的那天起……”
“我就不可能爱上别人了。”
音落，方倾偏了偏头，仰起下巴吻在季洵的额头上。
“我从来都是在自我欺骗，”声音含在喉咙里，方倾微微垂眸，看着季洵那双勾魂的眼睛。
“回避你的所有时间里，我都是在骗自己没有爱上你，骗自己根本不在乎你……”
方倾说着说着，漆黑的睫毛有些颤抖，泪水忽然就涌了上来。
挣扎而绝望的神情一闪而过。紧接着，像是再也受不了了一般，方倾转过身紧紧地抱住季洵。
“但如果你靠近我，我……”方倾说着话，声音不住地哽咽。
“我是根本不舍得转身的。”他紧紧抱着季洵的脖子，泪如雨下。
季洵温柔地把方倾抱在怀中，掌心抚过他瘦削的后背。手掌紧贴在衣服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好了，好了……”他温声安慰着怀里的人：“别难过了，宝贝。”
“我把婚礼设计成这样，就是怕你会伤心难过。不过也好，我就知道你拉不下脸来当着他们的面哭。”
“现在只有我在了，要是实在伤心的话，哭就哭吧。”
“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方倾吸了吸鼻子：“我真没想到你能坚持下来。”
“……可是我怎么会坚持不下来呢？”季洵温柔地微微一笑。
“你或许觉得，自己将感情隐藏得很好——或许你的确隐藏得很好，能瞒过所有的人。”
“但不管我失忆没失忆，我们俩在那之前相爱过。”
“我碰过你的手，吻过你的唇。紧紧地拥抱过你，趴在你怀里闻过你的气息……”
“这些经历是真实存在的。即便是完全失忆了，当我再次靠近你的时候……”
“身体和心跳也会提醒我，你曾经那样真实地在我的世界里存在过。而我也真切地爱过你。”
“所以我怎么可能放弃。”
方倾沉默许久，从季洵的怀里慢慢爬起来，仰脸看着他的眼睛。
然后，放任自己沉沦在那双美丽眼眸致命的蛊惑中，仰起下巴，无比眷恋地吻上了季洵的双唇。
季洵手掌横在他的腰后，另一只手托着方倾的后脑，热烈地回应他。
床榻剧烈地颠簸了下，方倾被重新狠狠压在了红色的婚被之中。
在无限爱意中沉沦，放任他所有如火焰般燃烧的**，予取予求。
窗外，繁星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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