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前,姜满就先醒来,余白还在熟睡,他一晚上都半揽着她,期间好几次她翻身蹬掉了被子,余白都会醒来帮她盖好,前半夜可能因此也一直都没有睡好。
火炉烧了一晚上已经灭了,火墙只剩余温,因为餐厅的窗一直开了缝隙透气,屋内很快就开始变冷。
姜满披着余白的外套,趴在餐厅的窗前看窗外。
天逐渐朦胧亮起,一地积雪比昨天看着高了一层,但雪已经停了,也没有风,天色蒙蒙,像笼了一层雾。
犬吠鸡鸣隐隐约约,雪山在渐亮的天空里勾出一道起伏蜿蜒的边。
空气里的气味陌生又熟悉,因冷,而不断灌入鼻腔里,惹得她打了个喷嚏。
“别着凉了。”
身后的余白声音微哑地说。
他走到姜满身后,将窗户关紧了一点,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余白在她起床后不久就醒了,他看旁边的被子里没人,起身走到卧室外,就看见了正趴在窗边的姜满。
“不冷。”姜满说。
余白低头,亲她的面颊,然后又将脸埋在她的脖间,轻而热的呼吸扑在她身上。
“起来没看见你,以为你跑路了呢。”余白带着笑意说。
姜满笑出声,“什么呀。”
余白又说:“什么都做过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语气带玩笑,又好像故作认真。
姜满转过头,看向一脸浅笑的余白。
她亲他一下,“我想我不是那么坏的女人。”
“听起来好像还不是很确定的意思。”
姜满笑,然后任余白低头继续吻她。
这微冷的房间里,因相互依偎而暖和起来,余白亲着她,将她架起抱在了怀里。
他抱她回到卧室,脱掉她的外套,与她一起躺回还留余温的床上。
好像相爱很多年了,亲密的动作,肌肤的相亲,都顺其自然,随天光大亮,阳光落在姜满的身上,余白在身后揽着她,又低头亲她。
昨晚没有开灯,余白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地看姜满,也没有这么清晰地看清她的表情。
结束的时刻,姜满伸手要挡住他的眼睛,却被他将手压在一旁。
依偎在一起时,姜满趴在他身上,咬他的肩,留下一排齿印。
余白笑,“生气了?”
姜满故意不理他,只埋头不说话。
余白亲她,直到她被亲得躲痒,才抬头看向余白,她没有说话,只伸手抚摸他的脸。
从未离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过余白。姜满抚摸过他的脸庞,眉毛,再到眼睛,鼻梁,最后是嘴巴,余白捉着她的手,握紧她的手后,与她十指相交。
过了许久,姜满问:“路应当解封了吧。”
“嗯。”余白说,“看起来天气也好了。”
他们谁都没说要离开的事,只是起来洗漱、穿衣,然后又煮了昨天余白出去买东西时顺便买的牛奶和鸡蛋。
客厅的投影随机放了旅行节目,背景是德国,不在柏林,在法兰克福,嘉宾在冷风里瑟瑟发抖,说这里比她想象的冷,她生在南方,冬天时,四处也还是灰蒙的绿,更从未见过雪天,没那么明显的冬日的感觉。
吴巍打了电话给余白,电话里让他们尽早出发,怕天气又有什么反转。
余白在电话这头,短促地应声,想躲避这个话题,但又因不合情理,而说了一句,“我们就准备出发了。”
姜满的行李也没什么可装,只是一个背包,现在拉链打开了被放在餐厅的凳子上,只用把睡衣和化妆包装进去就好,而余白除了电脑就没什么需要带走,甚至可以穿上外套就出门。
余白挂掉电话后,没说是什么电话,又是谁打的,而姜满尽管听出来了吴巍的声音,也没发问。
他们动作慢吞吞地收拾碗盘,烧了热水后将餐具清洗干净,又晾在桌上。
之后余白继续收拾房间,清理火炉以及洗手间,而姜满则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节目。
路霜的电话这时候打来,她不知道只有姜满和余白单独留在了博县,只问他们这边路通了没有,说让她跟冉与一起直接回家,吃过饭后再一起从家里出发去机场。
余白不在客厅,也通过姜满的回答听出了电话里的内容。
他做好最后的整理,将手洗干净,感到姜满来到了他身后。
她停顿了一会才问:“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余白看了眼手机的时间,“现在回去可能还能赶上午饭。”
姜满说:“午饭我们自己吃吧,赶不上也没关系。”
航班九点二十起飞,提前半小时登机是八点五十,昔城机场小,八点半到也来得及,从家里出发,那段路不怎么堵,八点也足够,吃过午饭后,也还有几个小时。
姜满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不由得想再拖延一点,好像就为自己多偷来一点时间。
余白只问:“中午想吃什么?”
“没想好。”
“回昔城再去吃那家面馆吧。”
姜满犹豫地说:“现在就回去吗。”
“我们走慢一点,吃了午饭,再送你回家收行李。”
余白又说:“你早点去北城看病,我处理好这边就去陪你。”
姜满却不接他的话。
余白说:“答应我,姜满。”
“余白。”姜满却只喊了他的名字后停顿住。
余白没有说话,只转身去帮她收拾行李,也将自己的电脑收好,为出门做准备。
姜满跟在他身后,但他一言不发,而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突然,余白的动作停下来,转过身,看向姜满。
“你心里其实打算我们的关系就在这结束。对吗。”
姜满不能否认,虽然她还没有做出明确的决定,但她判断余白一时也不会离开昔城,而当他们分开后,过段时间后,等此刻的激情消散,也许这关系又会走到死路,也许今天这一别后,就不会再有后来。
所以她想尽可能拖延时间,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就好像,象征意义地,让他们之间多留一点妄想的可能性。
“回答我,姜满。”余白的语气难过,想让她回答,却又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你做坏女人,有天赋极了。”
姜满也说气话:“那是,我毕竟是我妈的女儿。”
余白被她噎住,沉默许久后,一个人出了屋子,将她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拿去停在路边的车上。
门打开后,没有关上,门帘摇摆,在缝隙间露出外面的雪色。
姜满也走出门,站在门口,看见余白脚步很快地走向自己的车,将两人的包放在车上后,没有立马走开,只站在车边,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不知站了多久,余白抬头看见了一直站在门外的姜满。
余白转身走回屋,将站在门口的姜满拉回屋内。
“怎么不穿外套就出门。”
他的语气里还有一丝愠怒,但更多是关心。
“没那么冷。”姜满说。
“手都冰透了。”余白还是握着她的手,捂在手里帮她暖热。
姜满上前抱他,撒娇似地钻进他怀里。
她说:“嗯,现在觉得冷了,这样暖和。”
余白没办法再生气,她好像总知道怎么让他生气,又知道怎么让他不生气,一颗心被她悬挂着拽在手里,任她摇摆。
可还是嘴硬说:“我没消气呢。”
“我知道。”姜满只温柔说。
“你…”余白又说,“算了,你想怎么样都好。”
“我也没想始乱终弃。”姜满重复他早前的话。
余白无奈笑起来,“明明是。”
姜满说:“我们开慢一点,开得很慢很慢,慢到错过飞机好了。”
“你最会哄我了。”余白说。
姜满却也笑起来,然后又说:“我心底希望这样的。”
“那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你有很多放不下的,我不想你左右为难。”
“等我处理完身边的事,就可以立马过去。”
姜满却冷静说:“你爸爸的事,你妈妈的事,什么程度才叫‘处理完’。”
“两边来回跑,也没那么难。”
姜满摇头,“不要。更何况我自己的生活还一片混乱,只会拖累你。”
余白放弃与她争论:“你是真的知道说什么让我生气的。”
姜满故意倒打一耙:“那是你脾气不好,太爱生气了。”
“好,你说的都对。”余白无奈笑,将她更紧地抱在怀里。
“其实,我很喜欢这,也很喜欢你这间屋子,虽然洗澡真的很冷,火墙用着也有点心慌,做饭不是那么方便,网络也有点不稳定…”
姜满说着就发现自己罗列出了这里好多的缺点,不免自己也笑起来。
“但只有在这,我才能忘记很多事,很多人,才感觉到,这世上好像只有我们两人。”
姜满又说:“但我们离开这以后,就要面对一切了,我好像没那么有勇气。”
余白有点懊恼,“是我说大话了,说自己会努力做到,但没有做到的事,我不该说。”
“但我很高兴听见你那么说,你不知道那个时刻多幸福,幸福到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姜满说,“但冷静下来后,我知道没那么容易的。”
他们相拥许久后,余白抬头,说:“我们走吧,你好好去北城看病。在路上,我会开得很慢很慢。”
姜满和他一起将小屋的门上好锁,又把院门也关好,然后一起坐进了车里。
余白启动车,将车驶向离开的方向。
姜满没有回头看小屋,一连将雪山和树林也背在身后,不能明确这是短暂的告别,还是最后的离别,少看一眼这好得不真实的回忆,便可能在日后少一点想念的痛苦。
上一章作话锁了,大家随缘吧,不影响故事的。
开车废手决定以后洗心革面,尽量不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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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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