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却有些怔住了，自从大父阿父战死，自己饱含着对秦国的仇恨，却从未细细想过秦国为什么会兴起，甚至有统一六国的能力。
明明，明明百年前秦国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蛮横荒芜之地，没有齐国的文化底蕴，没有三晋的平原旷野，也远不如楚国的物产富饶。
是啊，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向富饶的呢？
景宁见项籍在思考，也不好做一个坏同桌，只能自己乖乖地思考起来。
景宁以为自己不知道，但是当真正思考起来，发现答案早已摆放在自己的大脑深处。
于是景宁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免得到时候遗漏了什么。
项籍这时也动起了笔，认认真真地写着自己的见解。
现在的项籍已经今非昔比了，不再是看不懂信的小文盲了，写得一手好字。
反而是景宁，不知是不是上辈子习惯了写横平竖直的硬笔字，对于弯弯曲曲的楚文却是无从下手。
书房内，两个身着一深一浅衣裳的少年，阳光打在他二人身上，显得格外光亮。墙壁上的影子交映着，分外和谐。
因景宁不喜焚香，所以屋内没有摆放香炉，仅仅是将窗户推开，伴着春草的清香。
影子渐斜，两人停下了笔。没有立刻抬头，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竹简上的字迹，确认无误后，才将竹简摆放于桌前。
不知是不是景文算准了，竹简刚摆放于案前，景文便回来了。
景文行至二人对面坐好，饮了口清茶，说：“开始吧，先说秦国兴于何时，因何而兴。你们二人谁先来？”
景宁与项籍四目相对，随后项籍开口道：“夫子，我先来。”
景文颔首，示意项籍开始。
“我以为秦国兴起于商鞅变法之时，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允许军功封侯，且男女老少全民皆兵，秦军训练有素，粮草供给充沛。秦军战无不胜，同时又以战养战。便一发不可收拾，国力也日渐兴盛。同时秦国选将只凭能力不拘泥于身份，司马错，白起，蒙骜，良将层出不穷，让秦军威力更上一层。”
景文满意地点点头，但是没有点评，而是让景宁接着说。
景宁在项籍说的时候连连点头，自己的小伙伴就是这么厉害。
轮到自己，景宁放下竹简。开口道“我以为秦国兴于建国伊始，因远见而兴。”
景宁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句现代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秦国的历代君主都怀有着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的信念。每一代君王都尽力而为。秦穆公重用百里奚，跻身春秋五霸（那时候有这种说法嘛，不是很确定）。秦孝公重用商鞅，推行郡县制，让权力尽握于秦王之手。秦惠王，秦武王两人勤政不殆。秦昭王重用范雎，又有白起，天下局势已然大定。秦王政更是雄才大略，让秦国功成于此时。”
说完景宁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说得是不是太大胆了。
景文听闻景宁这番话，有些吃惊，景宁年仅十一岁竟然有如此深厚的见解（上面的都是作者诌的，不要全信啊）。继而又有些狂喜，楚国复国有望啊，希望自己可以有幸见到那一天。
但得益于景文的养气功夫，面上并无体现，只是恍若在思索如何点评。
景宁见大父，长久不语，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完了完了，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离经叛道的，不会吧，这还是自己删减过得。（TT^TT）
景文敛好自己的情绪。
说道：“你二人所说的都对。秦人先祖嬴姓部族在殷商时期是镇守西戎的大将，颇受商王重视。周孝王六年，秦非子因养马有功被周天子封为附庸国。治都于秦邑，使复嬴氏祀，号曰“秦嬴”，秦国立。秦地偏远险要，没有贵族世家遗留下的底蕴，备受讥笑。然秦也成于此。秦无底蕴，当贵族稍能有与秦王抗衡的势力的时候，商鞅变法横空出世，“以法治国，凭军功封侯”，这使得秦国实力尽数握于秦王之手，秦国又历经六代贤君，国兴，如饮水。”
接着景文没有再问，接着说道：“楚国也曾雄霸一方，疆土辽阔，财力丰厚。世人皆知商鞅变法，可谁知楚国也曾有过吴起变法，其实他比商鞅变法还早了20年。吴起一共设立了四条变法，第一条废除世卿世禄，即封君之子孙，三世而收爵禄；第二条是整顿吏治，缩减楚国的官吏；第三条是奖励耕战；第四条是广辟土地。你二人可推测一下吴起成功了吗？”
景宁一听景文的语气便知一定是失败了，于是答道：“我推测没有成功。”
景文接着问，“那缘何失败呢？”
景宁内心流泪，死嘴就你会说。但是多年政治答题的素养还在，而且诌上也不能空着的本能驱使着景宁说道：“吴起这四项改革，皆有利于楚国，有利于百姓，但却不利于世家。所以我猜测是因为世家的阻拦，所以吴起失败了。”
景文点点头，说道：“没错，吴起变法无论从广度还是深度都是相当有力的。如果这个变法能够持续下去的话，楚国或许可以成为最强大的国家。秦国相国蔡泽用两句话评价过吴起变法，他说吴起变法是“兵镇天下，威服诸侯”，可以说吴起变法，在变法内容上甚至可以反超商鞅。但吴起变法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在悼王晚年施行变法，变法刚刚开始，悼王崩。吴起自然也被世家射死于灵堂之上。”
景文说完叹息一声，自己身为楚国世家自然是知晓世家为什么要杀死吴起，但此时国灭，还是忍不住惋惜。
随即说道：“你二人课后，将今日所学整理，再细细思索一番。此外，宁儿你查阅研读楚律，对比一下楚律和秦律有何不同，写篇文章，一旬后交与我。籍儿，你查阅研读秦兵制，思索为何秦军如此骁勇且数量之巨，同样写一篇文章，一旬后交给我。”
二人点头，随后行礼拜谢景文授课。
出了书房，景宁一把揽住项籍，“阿籍，大父这次留的作业好难啊。”
项籍点了点头，自己确实未曾想过秦军为何如此强大，且同时能保证如此大的军队体量。
景宁起身跳了跳，“不管了，下课了下课了。我都要饿死了，走走走，吃饭去。”
现在虽说还没到最能吃的年纪，但是景宁项籍也开始窜个子了，吃的自然是比以前多不少。
项籍也饿了，点点头，朝着景宁院中走去。
还没到院子门口，一个小肉球冲了过来。
“季父，季父，晖儿好想你。”
景宁赶紧接住小肉球。“哎呀，季父也好想咱们晖儿。”
说着还拿脸蹭了蹭小肉球的脸，这小脸真嫩。
小肉球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在景宁怀里扭了扭。
景宁顺势把小肉球抱起，掂了掂。“晖儿是不是还未曾用膳，季父掂着都轻了。”
小肉球点了点头，“晖儿想和季父一起用膳。”
目光一转看见了项籍于是补充道“还有籍叔父。”
项籍也温和地摸了摸小肉球的头。
小肉球是谁呢？
当当当当。
是景宁大兄景修的长子，于公元前225年出生，景家的第一个重孙辈，可谓是受到了全家人的喜爱，当之无愧的团宠。
叔侄二人腻腻歪歪地进了院子。
景宁吩咐道给景晖蒸一碗肉末鸡蛋羹，再加两个小孩菜。
景晖眉眼间与景宁有些相似，再加上遗传了昭琦玉（景修夫人）的白皙皮肤。
整个人看起来是粉雕玉琢的，可爱死了。
让人忍不住想亲亲。
项籍看见他，有种看见了小时候的景宁的感觉，自然是爱屋及乌，也宠爱得很。
景宁抱着景晖坐下，将景晖放在腿上，举起景晖的小爪子，招呼项籍。
“阿籍，快来啊。”
项籍大步走过去，坐在了景宁对面。
至于为什么不坐在旁边呢。
实在是桌子不大，坐在一侧有点挤。
这时，仆从也将景晖的专属小椅子和专属餐具拿了过来。
景宁将景晖放在他专属的小椅子上。
跟景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项籍也时不时地说几句。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呢！（不是）
不多时，饭菜便来了。
本就是算好时间做的，只不过临时加了一道蛋羹，膳夫又炒了两道快手的不辣的菜，不耽误景宁和项籍用膳。
景宁用手试了试温度，感觉温度正好，才将蛋羹放在景晖面前。
其实下人上菜之前都会试一下温度，要不然一个不察将主子烫到了，那真是不要小命了。
但景宁还是不太安心，每次都要亲自试一下。
这就像每次去餐馆吃饭都要烫餐具一样吧。
景宁和项籍本来就饿了，又跟景晖玩闹了一会儿，现下是前胸贴后背了。
赶紧大口吃了起来，几年的贵族教养，让景宁学会了优雅的快速进食，真是很不错呢。
景晖也熟练地用着自己的小筷子小勺子吃着饭。
三人都吃得喷喷香。
有景宁这个季父带着，景晖一点也没有其他世家小孩不爱吃饭的毛病，悦纳一切美食，看着就喜人。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突然想到景宁的大哥都25了还没孩子就太奇怪了，所以就临时加了一个小朋友，第19章也改动了一下。文章中是作者诌的，不可尽信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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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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