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领进屋里，晚上不怕我半夜爬到你们坑沿下听你们俩口子的房呀？”
随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在刘启明和马存贵说话时，那只狗始终叫个不停，坚守着它的职责。
确定马存贵进了刘启明的家，周远程和高根柱都松了一口气，坐在办公室的台阶上抽了一根烟，说了一会儿话。高根柱就翻过后面的校墙回家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如往日一样过。来学校后，打牌的打牌；上课的上课。星期四，刘永河的那个兄弟，叫刘永强的，也来学校上班了。
看到毕业于省内最好那所师范院校的刘永强，跟自己一样，也被分到青山乡中学来教书，并且也跟自己一样来报到了，周远程心里感到了稍许的安慰。
但是，当他想到刘永河曾经十分得意地说过，刘永强在青山乡中学待不长，他女朋友的父亲很快就要把他调回城里时，心里又生起一丝不快。
刘永强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是历史。刘启明给刘永强分的课程也是初二的历史，而且没有让他当班主任。
到这时，周远程才明白初二历史课一直没有人带，整整空了九天的真正原因。
这个星期五的下午，周远程跟学校请了假，坐着从青山乡经过的那辆班车，回了家。
十三天没回家，父亲周家保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已经能够让人搀扶着下地慢慢地走路了。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比周远程离开前清晰了许多。
母亲郭英每天照样编织地毯，做饭，操持一家人的生活。
五月二十一日，郭英年满五十岁。办理完退休手续，郭英便让大儿子周远东和二儿子周远方，拆掉了里屋的那盘大炕，请木匠做了一张织地毯的机梁。
郭英退休之前是绿原县皮毛厂的职工。皮毛厂是二轻局的一个下属单位。工厂的主要业务有三项。第一项是对收购上来的皮革进行粗加工，为皮革制品厂提供原材料。第二项是对收购上来的羊毛，牛马驴毛，以及驼毛进行粗加工，为毛纺厂提供原材料。第三项是用羊毛线编织地毯。郭英18岁进绿原县皮毛厂时，是在地毯车间当学徒，学徒期满不久，便开始带徒弟当师傅，先后共带过七个徒弟。这七个徒弟里有五个女的，两个男的。再后来，由于她技术精湛，带出来的徒弟技术水平高，被厂里提拔为地毯车间的车间主任。在她退休的前五年由于皮毛和地毯行业都不景气，绿原县皮毛厂就把地毯车间的规模缩减了一半，用不了的工人，一部分下岗，一部分转到新开发的业务上工作。
在这次变动中，郭英被调整到生产皮夹克和皮手套的车间当了一名缝纫工。到退休时，郭英一共工作了32年。
目前，绿原县皮毛厂地毯车间的规模又缩减了一半，只剩下了二十几个工人。传说，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原有的订单就会做完，到时候，便要靠自己销售来组织生产了。能销售出去就继续生产，销售不出去就要撤掉地毯车间。这就意味着，地毯车间现有的职工，也将面临下岗。那部分最早下岗的地毯工，为生活所迫，或者去打工，或者去做小买卖，有几个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谋生，便在家里干起了老本行，织了地毯自己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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