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林婉并未像往常一样去太后宫中打牌。她一大早便清走了殿中下人，独留柔儿一个。
林婉坐在榻上面色平静地饮茶，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柔儿。
“毒是你下的。”
“是。”
“出宫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周云川的。”
“是。”
“你既想杀我，为何又要救我？”
柔儿苦涩一笑，没有答话。
林婉叹了口气：“柔儿。我醒来时你藏在惊喜下的愧疚，我是不会看错的。昨日你又借口如厕将我支走，我知道你根本不想伤害我。”
柔儿的眼泪夺眶而出。林婉起身将她扶起，拉她在榻上坐着。
“你是聪明人，告诉我想知道的。”
柔儿点头，娓娓道来。
“娘娘。我是五皇子豢养的死士，伺候您的柔儿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我家住定陶县，家父在衙门任着誊抄文书的差事，日子虽过得清苦却也不愁吃喝。
八岁那年，大皇子发动兵变失败，参与平乱的各地官员纷纷上表为自己请功。
定陶县地处偏远，原本跟此事并无关联。可恨县令那个狗官为了加官进爵，只因父亲在誊文书时误写一字，就被他……诬陷同情反贼。
家父也因此坐罪被砍了头，娘亲和我们被判了流放。就在流放途中，娘亲不堪凌辱，跳崖自尽了……
柔儿说到此处眼泪纵横，她顿了顿继续道：
押送的差人见闹出了人命，又怕我们到了地方告状丢了差事。于是将我们弃在半道，任我们自生自灭。
也正是那时，我和姐姐走散了。
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是五皇子将我救下。他告诉我，只要当他的死士就会替我找到姐姐，我自然一千个愿意。
娘娘入宫后，五皇子发现柔儿跟我长的一样。他趁柔儿出宫采买时让我辨认，我们姐妹这才得以团聚。
您中毒前七日本是我和姐姐相聚的日子，可我…再也等不到她了。
她在出宫寻我时被人半道劫杀，是我…害死了她。
林婉听到这里心痛难忍。她没想到两姐妹命运竟如此波折！
“你就没怀疑过是周云川做的？”
柔儿摇头：“姐姐为了让五皇子放了我，已经同意对陛下下毒。他没有杀她的理由。”
“所以你才顶替柔儿入了宫，做她没做完的事？”
柔儿点头：“太后和陛下本就该死。要不是他们下旨株连，那个狗官又怎会有可乘之机。”
林婉点了点头，示意柔儿继续说下去。
“五皇子知道娘娘与陛下相看两厌，平日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才让我在陛下的寿宴上动手。
您对姐姐有救命之恩，我从未想过害您。那日我本将毒药下到陛下杯中，谁知您竟主动与陛下碰杯，毒药也因此撒到了您的酒里，这才连累您也中了毒。
林婉暗想：中毒的真相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醒了柔儿会那么愧疚。
那个吊死的太监只怕也是周云川安排好的替死鬼。毕竟醒来后的林婉和周云深变得如胶似漆，柔儿下手更容易。
“现在周云川死了，你再也不用受他的控制。我给你钱，你出宫去吧。”
柔儿摇头：“最后这几日，我想陪在您身边。”
林婉一惊：“什么最后这几日？你怎么了？”
“五皇子给每一个死士都下了毒。解药一月服一次，否则会七窍流血而死。”
林婉捏紧了拳头，重重地往桌上锤下，大骂道“周云川这个畜生！”
柔儿的泪滴滴落下，林婉见状心疼地直打颤。
“你……还有多少时间？”
“四日。”
林婉暗想：周云川既然敢用此毒胁迫，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解药。所幸还有时间应对，得赶紧想办法找到解药。
这该死的周云川会把解药藏哪儿？
“柔儿，你每次都是怎么拿到解药的？”
“到了时日，解药由五皇子亲自发放看着我们服下。”
“那同你受训的人有多少？”
“我知道的有三十多个。”
林婉快速思考：要控制这么多的人，每个人的毒发时间都不一样。如果是我，只会把解药放在触手能及的地方。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死一个岂不是浪费多年栽培的心血？
反正没有别的办法，还不如赌一把！
“柔儿，宫中停放尸体的地方在哪儿？”
“息魂阁。您是怀疑解药就在五皇子身上？”
“去找两套太监服来，有没有一探便知！”
柔儿看着林婉为救自己居然愿意夜探息魂阁，心内大受感动。她不再扭捏，麻利地按林婉吩咐去准备了。
大半夜到放尸体的地方，林婉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大胆。
柔儿用石子打晕守殿的老太监，向林婉招手以示安全。
她俩找到五皇子的尸身，柔儿仔细翻找他身上衣衫。
柔儿怅然地摇了摇头。
林婉瞥了眼周云川的腰带，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柔儿，拆开他的腰带看看！”
柔儿眼中升腾起希望，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有。
柔儿失落的表情落进林婉眼中，这使得她愈加焦躁。
身上没有？身上？！林婉指着周云川肚上的三条缝道：
“柔儿，把他肚皮翻开！”
“啊～～这，不好吧。”
林婉白了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那些臭规矩！有什么不好的，一副臭皮囊而已。”
柔儿心一横，双手用力将他肚皮撑开，林婉拿着油灯凑近仔细查看。
“柔儿，你用点劲儿。缝还深着呢？嗳，怎么又合上了？”
柔儿掙的脸都红了，她委屈道“姐姐，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你是不是傻？！抬不动就赶紧找几根棍子顶着啊！”
“哦哦……”柔儿反应过来赶紧去找棍子。
“1、2、3，走起！”
柔儿惊喜万分：“娘娘，有东西。”她用棍子将东西掏出，欣喜地拿起两个药瓶：“找到了！”
林婉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她腹诽道：周云川你个龟孙儿挺会藏东西呀！
“多谢娘娘，我们快走吧。”
林婉扶额“你个二货，走个DER啊！来都来了，顺个手就一起翻了呀，万一还有其他用得上的东西呢？”
123走起……123走起……
林婉累得汗水直淌，柔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收拾一下，走吧。”“是。”
回到德晖宫，主仆二人背着周云深清点了带回来的东西。
银票一百万两、碧玉如意一柄、黄金印章三个、解药二十瓶、毒药十瓶、杂七杂八的不知名的药瓶三十、死士名单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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