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今早上才看到他那个带工作号的手机,昨晚两点还在弹到账消息,见过上班摸鱼早退的,没见过自己卖力加班到半夜两点的。
幸好最后结果也不错,一晚上卖了七八百块钱,这店还真被何西给盘活了。
刘裕挺乐呵的下楼,想到件事儿,又上楼提溜了一个东西。
何西看自己包的花一束一束卖出去挺有成就感,昨夜里忙活到最后自己都忘了时间了,等到真感觉有点困了才想起收拾收拾回家,但他倒没觉得有多累,在蝴蝶四五点下班习惯了,半夜两点看到街上的大排档还觉得挺热闹。
但早上起床就比较困难了,九点的闹钟催命似的把他轰起来,他现在正坐工位上犯困,瞥眼一见刘裕提着一个上尖下圆的大黄沙包下来了,有他肩膀到脚踝那么长,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手里提溜的那一块下面还有两只大白眼珠子和一只橘黄的嘴,是一只五官小但身体庞大的鸡。
遮了大半个身子的鸡仔被他哐叽一声丢在收银台前面。
“你以后坐这个吧,这个舒服,还能窝在里面睡觉。”刘裕说着。
但何西视线没在落地的鸡仔上,刘裕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针织毛衣,下面一件深灰色休闲工装裤,头上还戴了顶黑色鸭舌帽,显得他特修长,头特小,特……白净。
黑色当然显白了,何西收了视线,刘裕已经走过来赶人了。
何西擦过他的肩往外走,不自觉瞥了眼他唯一没被黑色遮住的脖颈,挪到鸡仔沙发里窝着,他才想,刘裕虽然酷爱蓝色妖姬,看起来没什么品味的样子,但穿衣服好像没出过什么错,可能因为他只穿黑白灰的衣服?还是因为他身段好穿啥都不错?
刘裕在后面翻着东西悉悉索索还不停说着:“你以后要还准备干到半夜两点,早上就不用来了,忙出个什么病来我不负责。”
何西两条腿在寻找舒服的姿势,这沙发瘫在地上虽然挺大,但他腿伸直了还是会挨着地,听刘裕这么说,心里挺高兴,但习惯性不好好说话:“你怎么不等我躺在医院里再说,今早上就困得我头晕眼花的。”
刘裕还在翻东西:“谁能想到老板都走了,你一个打工的还愿意继续留着啊,但你现在不得不清醒着,因为我得出趟门。”说着,刘裕一关抽屉,揣着兜绕过何西准备出去了。
何西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这人来去如风,他忙着问:“你去哪?”
刘裕也不回答他,说着:“好好看店啊。”消失在门口。
何西想着,我又不是便宜狗大黄,每天喂两顿就帮着看店,有客人来买花吱一声,自己不就醒了吗,哪用得着愣守着,再说他现在真的困得很,躺着舒服了就眼睛一闭抱着臂思绪沉缓下来。
还没睡着,一声大喊的“何西!”吓得他混身一颤,整个鸡仔都跟着抖了抖。
抬眼看过去,刘裕正坐在一辆车里好笑的看着他,后座窗户上留了个缝,一只狗鼻子正往外吐噜。
“你把收银台下面柜子里的狗绳拿来!”这人又喊着。
何西整了整自己吓懵了的表情,绕到收银台后面,翻出狗绳拿出去。
走近了才看出这是一辆雷克萨斯,虽然刘裕坐在上面单手撑在窗沿上等他看起来挺随意潇洒的,但何西不愿意相信这是刘裕的车,走近了就直接问:“你的车?”
“刚大马路上随便撬的,这辆看着有眼缘。”刘裕把狗绳丢旁边座位上,大黄伸着狗头挤到前座来冲着何西摇尾巴。
没管刘裕的胡诌,何西挺真诚地问:“你的花店暗地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黑色产业啊?”
刘裕听笑了,“都告诉你了挣钱的方式不止一种,臭小孩儿上班不准打瞌睡,不然扣你工资。”说完,一松手刹,要走了。
何西站远了点,半声不响的“哦”了句,瞧着车子开远了,何西疑惑,不是花店都开不下去的土穷大叔吗,现在一看真是光鲜亮丽的让他害怕。
赵越来了一遭,何西就知道这人免不了去卢烁眼前逼逼叨一番,凭他那大嗓门,估计现在蝴蝶整个员工层都得知道,何西跳槽了,还就在街对面,就是那家外面摆一圈蓝色妖姬的花店。
何西不在意蝴蝶流传着自己怎样的传说,他那群前同事怎样八卦他都无所谓。
但他挺怕卢烁会过来,他在花店刚出事时就走人,辞职信息也发的及其敷衍,说了句不想干了,卢烁就直接答应,还问他吓着没,顺道还把他前半个月工资结了,爽快得不行。
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知道怎样面对卢烁。
卢烁下午还是来了,何西正坐老板椅上晃晃悠悠的看手机,一个人走进店里说:“有雪山玫瑰吗?”这声音熟悉,何西一抬头已经换上一副温和的神色。
雪山玫瑰是蝴蝶的一款酒,花店当然没有,何西笑说:“有带刺的玫瑰,要吗。”
卢烁笑着站在原地,看着何西走过来然后搭上他的肩,这种接触更像长辈的招呼,何西不觉得反感。
“你小子跳槽也不知道挑个远点儿的,就在蝴蝶对面,指望我天天路过跟你聊两句呢。”
何西笑笑,回应着:“你管着那么大一个店呢,哪有时间跟我聊些有的没的。”
卢烁这才放下搭着何西的手,神色严肃了些,“这几天一直忙打架那事儿呢,砸了一瓶路易十三,两人都指望对方赔,不愿意调解。”
何西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他没见着有名酒被砸,估计是后面警察来了之后砸的,那砸酒那人挺狂野的,他脑子里自动就脑补出是趴地上扇别人巴掌那人砸的酒。
何西把这事儿想得挺简单,眉毛一挑直溜溜地说:“谁提着酒瓶砸的谁赔呗。”
卢烁又笑了,表情有点无奈:“赔的不是酒钱。”
何西疑惑,赔的不是酒钱是什么,还是一瓶路易十三呢,还有什么东西一赔就赔十万八万的。
卢烁继续说:“其实砸酒这人也不差钱,是个挺有名的小网红,谈了五年恋爱,发现对象出轨就自己一个人莽进gay吧把人按在地上打,不顾脸面的撒疯,就这种人,你指望他愿意再因为这男的花一笔钱?况且这两人还谈得不短,估计谈恋爱就花了不少钱,这撒疯人没起诉他男友,把这件事从民事纠纷升级到财产纠葛算好的了。”
何西听得有点发愣,这事儿还能整这么复杂,一转念头又惊于这两男的居然能谈这么久恋爱,他在蝴蝶看多了场面,总是见那些轻浮混乱的关系,头一次听见两个男人谈这么久恋爱,他还觉得挺新奇。
“谈这么久恋爱被绿肯定得崩溃。”何西回了句。
卢烁摇了摇头,示意这个话题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他看了一圈店里的花,对何西说:“这些花都是你插的?”
何西开始臭屁:“不错吧,是不是特有天赋。”
卢烁笑起来:“还真是,难怪前些日子天天买蓝色妖姬,有天赋的审美就是不一般哈。”
“你咋知道的?”何西有点儿不好意思,之前他干这件事时就偷偷摸摸的,每天趁着人少灯黑行动,结果还被卢烁这几天不来一回儿蝴蝶的老板知道了。
他有点恼火的挠了挠头。
“蝴蝶里少只炸鸡我都能知道”,卢烁说着见何西这样就觉得好玩儿,打趣他:“你这呆样儿以后能找到对象吗?”
“突然说这干嘛?”何西表情更恼了。
逗完小孩儿卢烁倒一身轻,双手一抱胸潇潇洒洒道:“那就不说了,说点正经事,”他又向四周打量着,这次看得更仔细更缓慢,“蝴蝶被这么一闹,我打算把吧台两边的玻璃柜改了,不能再放满当当的酒了。”
何西赞同地点了下头,他之前打扫卫生的时候就觉得那格子里放的几瓶名酒简直就是摇晃的珍珠瓷,一不小心碰碎了就得负债几十万。
卢烁捞起旁边一束弗洛伊德在手里打量着:“我打算空出大半的格儿放花瓶,这花挺衬蝴蝶的,”他看向何西,“我让小宋每三天来取一次,这种的60支,”他摇了摇手里的弗洛伊德,“你再选20只和蝴蝶风格搭边儿的,让他一起送过来。”
卢烁说完把花放回原位,何西在一旁已经一脸灿烂了,“好嘞哥,保证给你最新鲜的。”
“不新鲜把花瓶薅你头上。”卢烁往店外走去。
何西跟在他后面,走到路边放缓了语调说了声:“谢谢哥。”
卢烁正拉开车门上车,一边说着:“真要谢谢我就多送几只红玫瑰,做玫瑰海省事儿。”他发动车子:“行了,我去对面把车停了,你进屋吧,等花瓶到了我提前联系你。”
罗西往后退了一步,说:“好,哥再见。”
卢烁也道了声别,一踩油门,黑色的车子扬长而去,驶向街口的拐道。
正准备进店里,这时候一条狗叼住何西的裤脚东扯西扯,何西低头一看是大黄,一身的狗毛蓬松了不少,还散发着淡淡香味,一看就去宠物店走了一遭。何西又抬头往前边看,没人,又扭头看后面。
刘裕手里缠着一根狗绳,绕了手掌几圈,看见何西微微仰头把眼睛从鸭舌帽下边露出来,“你这刚谈了多大笔生意,怎么还送走辆卡宴呢。”
“一笔不小的生意,你以后每月分成得多分我五成。”
两个人还没谈过这个话题,刘裕一开始说分层是因为他也不清楚何西能不能把店盘活,要是还像以前一样月收入三位数甚至零,那分成也就分出去几十几百块,甚至没分的。
这行为其实挺强盗,去外面生意差的饭店洗一个月盘子,老板也得老老实实发2000的工资,在刘裕这儿干,老板拿不到钱,员工也拿不到钱。
这也是刘裕那天晚上见何西斩钉截铁答应后,自己倒吓懵了的原因,这人工资都不放眼里了,啥也不问就莽着答应。
现在想想,这小子估计就是凭着自己对插花的超凡自信,还有神秘大佬的暗地兜底这些劲儿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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