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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位中年女士,名叫林婉。她身形有些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但眼神温和却坚定,虽然才40岁但她的两鬓已经有了些银丝,齐耳短发,头发梳得整齐,刘海挂在耳后。穿着很朴素。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一个美人。林院长听闻这个弃婴已经被接来了,匆匆赶到。

大门口,当林婉看到这个没有双腿的婴儿时,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这么多年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和产检的完善,很久没有接收残疾孩子了,她轻轻地从小姑娘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咱们多久没有接收残疾的弃婴了,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了。”林婉轻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在办公室里,林婉和几位工作人员围坐在一起,商讨着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有人提议叫“小强”,希望他能坚强地活下去,但林婉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个名字太普通,配不上这个特殊又坚强的小生命。经过一番讨论,林婉看着怀里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说道:“就叫‘星辰’吧。他虽然遭遇了黑暗,但我希望他能像星辰一样,在夜空中闪耀,拥有属于自己的光芒。而且他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至此,这个没有双腿,出生就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有了名字,星辰。

福利院的大门在寒夜中显得有些凄凉,那是一座陈旧的建筑,墙壁上的油漆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底色。大门上方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福利院的名字——雏菊,只是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了。和外观不同的是,一进门,便是一个不太宽敞的大厅,灯光明亮,墙壁上贴满了孩子们的画作,五颜六色的,凌乱但生机勃勃。那些画作有的是用蜡笔涂抹的歪歪扭扭的太阳和花朵,有的是用手指蘸着颜料印出的奇怪形状,每一幅画似乎都在诉说着孩子们内心的世界。

大厅里摆放着几张旧的沙发,沙发上的布套看上去是福利院的员工们自己做的,虽然看着旧旧的,但非常的干净整洁,有些岁月的痕迹。周围还有一些普普通通的玩具,散落在地上,有小汽车、各种毛绒玩具、电动小火车,它们在孩子们的玩耍和争抢中变得破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饭菜香、洗衣粉的气息,这股气息浓厚而复杂,很有生活的气息。

大厅右手边是一个楼梯,上楼再往里走,是一条不长的走廊,墙壁上的石灰虽然有些剥落,但是旧而不破,只是让人感觉福利院的经费比较拮据。走廊两边是一个个房间,每扇门都有可以从外面打开的小窗,小窗下方就是铭牌,上面写的房间里小孩的名字,大小孩两人一间,小小孩四人一间,门把手也有些岁月的痕迹。

林婉抱着婴儿来到了一间不大的房间,暖气开得很足,里面摆了四张婴儿床,左手边两张床空着,右手边其中一张床上睡着一个孩子,他在安静地睡觉,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嘴微微嘟着,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林婉轻轻走到一个空着的小床边,把婴儿慢慢放了进去,然后盖上了薄的棉被。

突然,在婴儿床沉睡的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不知道何时醒了,爬到自己小床的边缘,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新邻居”,小手指着睡着的星辰,含糊不清地说着:“宝宝?”林婉走过来,轻声哄着这个孩子,说道:

“小安,是的,他是新来的小弟弟,以后你就有伴了。”

“一起玩,一起玩。”小安兴奋地拍着手说。

林婉轻声接着说,“嘘,小安,他还很小,等他长大了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呀。快,乖乖躺着,再睡一会儿。”

星辰躺在小床上,睡得很沉,感觉很安心。

很快,星辰来到福利院已经大半年了,前几天林婉带着星辰去了本市跟福利院对口的妇幼医院做了体检,除了原本的残疾以外,其他一切正常,而且格外的健康,医生也说他是一个自己在努力活下去的孩子。林婉询问医生星辰臀部下那两颗原本应该是腿的肉球需不需要处置,医生的回答是那就是他的腿,不影响日常生活,里面没有骨头,没有必要切除。医生最后提议每年都来做一次全面体检,林婉果断地签了字。

不知道为什么,对待这个孩子林婉有种莫名的疼惜感,也许是因为他的重度残疾让他想到了那个盲孩子。那个盲孩子在离开福利院之前,两人有了矛盾,也许是误会,以至于这个盲孩子再也没有回到福利院来看望她这个院长。遗憾,心痛,她也许在找一个替代品,不得而知。

福利院是个大家庭,除了林婉还有四个员工,两个负责日常保育,两个负责教育。人手严重不足,这里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需要照看,所以作为院长的林婉也跟其他员工没什么两样,哪里需要人手她就会去帮忙。但她对于星辰的关注跟别的小孩没法比。

星辰在这里他得到大家悉心地照顾,大家也都熟悉了这个没有双腿的孩子。也许是极强的生存**,星辰安静,乖巧,似乎有着跟同龄小孩不相符的成熟,不怎么哭闹,令人心疼。

李姐是福利院比较年长的一位,比林婉还要年长很多,孩子们都叫她李奶奶。她主要负责孩子们的日常起居,每次在忙完其他孩子的事情后,她总是会再次来到星辰的床边。她笑容温暖,动作轻柔,看到星辰睁着眼睛静静地躺着,不像其他孩子总是哭闹,李姐就觉得心酸,她轻轻地抱起星辰,温柔地说道:“小星辰,你不用这么躺着呀,怎么不告诉我们呢,你看,这里有好多小伙伴,他们都会哭哭闹闹,你还不会说话,你哼一哼我就知道了。要知道你以后不是一个人了哦。”她知道星辰不可能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心疼星辰。奇怪的是,她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星辰突然嘴角上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睛像一钩弯月。

李姐惊讶地看着怀里的星辰,觉得又惊又喜,抱着他在房间里缓缓踱步,她指着墙上的画,轻声告诉星辰:“你看,这些画都是哥哥姐姐们画的,等你长大了,也可以画画哦。”星辰的眼睛跟着李姐的手指头转动,虽然他还太小,根本不可能听懂。此时他似乎被墙上的色彩吸引,不停地睁大好奇的眼睛,到处看着,小手也不停地挥舞,显得非常开心。李姐拿起一个小拨浪鼓,在星辰面前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这声音多好听。小星辰想不想玩啊?”

星辰的注意力被拨浪鼓吸引,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嘴巴微微张开,右手突然抓住拨浪鼓的把手,李姐顺势就把拨浪鼓给了他。星辰开心地挥舞着小手,似乎摇了起来,不停地咯咯大笑。

李姐也开心地大笑,笑声吸引了其他年纪大的小孩,陆续跑过来。大家都围着星辰拍手,唱起歌来。站在门外的林婉用手里像素极低的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虽然画面模糊不清但是她觉得太美好了。

“孩子们,吃饭喽。”另一个负责日常起居的老张头在楼下喊了一嗓子,大小孩们呼啦一下就往楼下跑去。林婉也跟着孩子们一起到了楼下。

李姐把星辰放回他的小床里,他手里还攥着那个拨浪鼓,似乎非常喜欢。看看墙上的挂钟,喂奶的时间到了,李姐把奶瓶准备好,她先在自己的手腕内侧试了试温度,确保不烫后,才慢慢将奶瓶靠近星辰的嘴边。

“小星辰,饿了吧?来,喝点奶。”

看到奶瓶,星辰的小手开心地挥舞着,拨浪鼓被李姐拿开,把奶瓶塞在星辰的手上,耐心地引导着,帮助星辰握着奶瓶,轻轻地触碰他的嘴唇,慢慢地,星辰自己捧着奶瓶开始吸吮起来。李姐看着他喝奶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欣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鼓励的话:“对啦,小星辰真乖,多喝点,这样才能快快长大。”随着眼光慢慢下移,星辰没有腿的短小身体也让李姐十分的难过。

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喂完了奶,李姐抱起星辰拍了拍嗝,接着慢慢揉着他的小肚子,帮助星辰消化。换尿布的时候李姐动作格外轻柔,她轻轻地解开星辰的脏尿布,卷起放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用湿纸巾擦拭脏污,再用温水浸湿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小屁股,最后涂上护臀膏,换上干净柔软的尿布。因为星辰没有双腿,所以李姐没办法按照惯例拎起双腿放置新尿布,只有用左手托着星辰的后背将他抬起。整个过程中,李姐一直哼着轻柔的儿歌,抱起星辰,微微摇晃着安抚他。“小星星,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星辰在这温柔的氛围中,逐渐平静下来,本来挥舞着的小手也渐渐垂下,之后就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因为星辰的特殊身体状况,大家都对他格外关注,因此有些孩子会觉得不公平,闹些小脾气,有时候会故意抢走星辰正在玩的玩具,有时候会拿起画笔在星辰的脸上乱画,但星辰也不闹情绪,林婉非常的心疼,只要有机会就耐心地跟那些孩子们解释,安抚他们的情绪。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星辰慢慢地长大着,尽管福利院的生活条件并不富裕,孩子们还是穿得干干净净。他们身上的衣物大多来源于爱心人士和慈善组织的慷慨捐赠,这些衣物虽然已经不是全新的,但经过精心的清洗和整理,看起来依旧非常干净整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星辰没有双腿,李姐特别为他量身定做了裤子。她细心地剪去了裤腿部分,然后根据星辰臀部的尺寸,巧妙地进行了缝合,腰部也是松紧带,使得裤子既合身又舒适。

福利院负责教小孩子一些手工和课外活动的小姐姐,在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她会特别的关注星辰,经常设计一些适合星辰身体条件的活动和游戏。此时她正在和星辰玩举高高的游戏,这也是星辰最喜欢的游戏。她双手插在星辰的腋下,然后把他举起再放下,星辰开心地笑着,没有腿的臀部也配合着翘起。

星辰在呵护下健康地成长,每年的体检结果也都很正常,身体越来越强壮。林婉发现星辰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学习能力非常强,从五岁开始,林婉就给星辰开小灶,提前教他一些小学的知识,星辰也学得非常开心。无论写字,画画,算数都非常好,尤其是画画,星辰非常喜欢,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他可以在图书室画上一整天,房间里墙上也贴满了画作。阳光透过有些模糊的窗户洒在房间里,他跟其他孩子一样在地上跑来跑去,虽然他的方式是用手在地上把自己荡来荡去,但速度也不比别的健全的孩子慢很多。他们笑着、闹着,追逐着,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生机。

但有时候星辰的眼神也会透露出一种渴望,一种对正常生活的向往,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但他看着其他孩子能够更自由地奔跑,跳跃,眼中也会闪过一丝羡慕。有一天,林婉联系的一个机构送来一批新的鞋子让福利院的孩子挑选,孩子们开心地跑到大厅里面抱走自己喜欢的鞋子,星辰艰难地用手荡着身体一截台阶一截台阶地下楼来到大厅,远远地看着挑选鞋子的小伙伴,眼睛里的光消失了,暗淡起来,左手不由得捏着裤子摩挲着,不一会儿,他就慢慢地转过身再次用手臂荡着身体开始一截一截地爬着楼梯回到了阅读室,开始画画,画里的小人儿穿着鞋子。

这些林婉都看在眼里。

又是一年的体检日,林婉抱着星辰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妇幼保健院。这次的检查结果不是太好,医生说星辰的骨盆发育受限,没有腿骨的支撑,当仅仅依靠骨盆坐着的时候就会严重压迫脊柱,虽然目前不是很严重,但这个趋势是不可逆的,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可能压迫神经,造成麻痹。而且长期超负荷的使用手臂,使得还在生长期的星辰的手肘和手腕居然出现了只有成年人才有的疲劳损伤。医生建议如果有条件还是应该给星辰买一辆轮椅,这样可以减轻他手臂的损耗,医生还建议多吃一些蛋白质高的食物。林婉都一一记下,但是轮椅对她来说的确是个难题,福利院的日常开支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社会捐助,也有接收捐赠的普通轮椅,但是质量和功能不好,星辰不愿意使用,但福利院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给星辰买好一点的轮椅,她觉得非常的沮丧。

回福利院的路上,经过一家麦当劳,星辰轻轻地问林婉:

“院长,我可不可以吃一次麦当劳,我听说特别好吃。”

林婉摸了摸星辰的小脸,爽快地答应了。进了店里,正是午饭的时间,人比较多,林婉抱着星辰在店里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其间有些人好奇地看着星辰,上下打量着,星辰有意地垂下眼睛避开这些人的眼光,虽然星辰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林婉把星辰在位置上安排好,然后去点餐。星辰好奇地四处张望,他隔壁是一家三口在吃东西,小孩吃得开心,父母也有说有笑,星辰很羡慕。吃着薯条的小孩突然跟星辰的眼神对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星辰低下头避开。

林婉端着装着食物的托盘走了过来,星辰看到林婉开心地笑了,用胳膊撑了撑,稍微坐直了一点。

“给你买了套餐,我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小礼物,等下你拆开看看是什么?我也不常来这里。”林婉说道。

星辰看到托盘里只有一份套餐,

“院长,你只买了一份,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这个,而且也不饿,你吃吧,要我帮你拆玩具吗?”

虽然才小小年纪,但心思细腻的星辰一下就明白了。不再说话,埋头吃起来。

林婉拆开小盒子,拿出了一个史努比玩偶,星辰看到兴奋起来,

“啊,史努比,之前我只在书里面见过。”

林婉见星辰露出了笑容,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你先吃完,擦干净手以后再给你,不过你回家之后不要在别的小孩面前炫耀,听到了吗?”

“嗯,知道了。”说完,星辰擦擦手,接过了史努比玩偶,开心地把玩着。

林婉心疼这个容易满足的小孩,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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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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