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蓟来走后,冉洼的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昏暗,他在恍惚中听到了一些声音。
担心是万晓寒突然回来,质问他是不是偷偷见了万景。
好在窗户已经关上了。
冉洼放心地睡了一会儿。
他是被掐着脖子掐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万晓寒俯视着他,房顶的灯光无比刺眼,万晓寒的脸因为灯下黑而看不清表情。
万晓寒在冉洼脸上连着打了几个巴掌:“在我离开的时候,你见了什么人?”
“没有……”冉洼已经被抽醒了,他连日来水米不进,本该十分虚弱,但是这时候却意外清醒,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试图在万晓寒面前强化他此刻狼狈的一面,“我又饿又渴,压根就没有力气……而且我怎么愿意……让别人看到我那么难堪的样子……”
消气吧,快点消气吧。
万晓寒不就是为了给他长个记性而已嘛,他当然是越惨越好……何必节外生枝?主动提起见过别人,不过是让万晓寒有理由再找由头折腾他而已。
“真的什么人都没有见过?”万晓寒问。
“没有。我什么人都没有见过。”冉洼的眼睛因为光线刺激而落泪,模糊不清,眨巴了几下,才发现了房间里的异状。
窗帘被雨打湿,地毯上有水痕,这些也就算了,地上还有一些枯枝落叶,是下阵雨的时候从窗户吹进屋子的。
窗户在万晓寒离开的时候是关着的,现在也是关上的,房间里却出现了外来的东西,就说明中途肯定有人开了窗,又关了窗。
在黑暗中,冉洼没法注意到,不然也不会撒这么明显的谎。
“真没骗我?”万晓寒说。
明明早就发现了,只是想要套他的话而已。
冉洼恨自己蠢,又辩解道:“我只是因为太饿了、太渴了,所以才想要求人来帮帮我。可是最后我也没出去不是吗?谁让你离开了两天,没给我留……”
万晓寒一巴掌拍在冉洼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怪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推卸责任,满口谎言。我把你关起来,还不是因为你惹我生气在先?你就是故意不想要让我消气。”
他从地上捡起来一条紫色的丝状花瓣,夹在指缝间,道:“你见了那个妖女”
“……”冉洼想说,蓟来本来应该是个妖男的,但这似乎并不是这时候应该强调的重点,“笼子晃动和链条碰撞,就会有声音,这是我无法控制的。他……她和我们住得那么近,当然会听到。妖也喜欢看热闹……”
冉洼只庆幸,至少万晓寒还不知道他先前还见了万景。
万晓寒想起了蓟来那个妖女来通风报信,说冉洼快不行了,来求她放他出去。
她做不到,就来找万晓寒这个将冉洼关起来的人。
妖王安排了腾瑛和蓟来这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妖,一定是为了使美人计,向他吹耳旁风。
如果不是因为万景,她们也不会住在这里,和冉洼有所牵扯。
听着冉洼的辩解,万晓寒冷哼一声,他并不真的觉得冉洼都有了他,还会主动勾搭女人。
只不过万晓寒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现在对除了冉洼之外的任何男女都没有反应,就想要好好敲打冉洼。
他故意没见冉洼的几天,只能强化冉洼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冉洼的身体必须忠实于他,和两个心怀叵测的妖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万晓寒可不希望某天冉洼“不是故意地”**了,他还要捏着鼻子原谅。
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万晓寒也想要杜绝。
“我都没有从笼子里出去。我本来有机会出去的,这不能证明我的诚意吗?”冉洼辩解道,“你可以检查链条,还有笼子,看看我有没有破坏的痕迹?我连试一下都没有。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想要离开,我也只是做了任何一个缺水少吃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他看着万晓寒的表情软化,还以为是被自己说动了。
“你和那么多女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实在很不放心。”万晓寒一笑,露出嘴里的金牙,“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你想不想,以后我们之间不再有这种误会?”
“当……当然了。”冉洼回答。
万晓寒要是被那两个妖害死就好了,命没了不就不会有误会了吗?
冉洼想要起身,下半身却一阵酸麻,无法发力。
起先他以为只是下半身血液不畅导致的,直到看到万晓寒手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你也这么想就好。”万晓寒手里银光一闪,划开了他的裤子,“反正你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有些器官本来就用不上。用不上的器官,就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冉洼的下半身先是一凉,接着看到血液飞溅。
万晓寒捏着割下来的东西,扔了出去,一个抛物线后,落到了垃圾桶里。
“不……不……不……”冉洼的视线跟着那条弧线,他摇着头,很想否认那个东西不是从自己自己割下来的,他只是在做梦,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血液的腥气伴随着一股恶臭,涌上他的鼻腔。
他推搡着万晓寒,催促着说:“快点捡回来,送我去医院,还能接上——我知道你只是在说气话,一时冲动所以才……我不怪你,现在还来得及……”
见万晓寒不语,冉洼又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这样吓我。 ”
万晓寒终于起身,走到垃圾桶边上。
冉洼脸上刚浮现出一些希望,就看到万晓寒拿出一个棕色的试剂瓶,旋开盖子,朝着垃圾桶里倾斜,倒出淡黄色如同油脂的液体。
液体落到垃圾桶里面之后,垃圾桶里便冒出一股白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冉洼从床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地爬到垃圾桶边上,沿途的地毯上的涂抹开了一片血迹,混合着尿液。
可是在垃圾桶里,他只看到一团焦黑,完全不可能再复原。
“我是想要相信你的,但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很怀疑。你如果是真心打算和我在一起,这个器官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失去又有什么可惜的呢?”万晓寒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的冷酷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怎么这么对我?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折磨我啊?”冉洼说。
“请回忆回忆,是谁在和我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还用把柄威胁我这个未来小舅子来帮他找女人的?你也不忌讳对方是妖。而且就是那么巧,那个妖现在就和你住在同一屋檐下。”万晓寒说,“而且你向谁求助不好,偏偏一求助找上的就是腾瑛的同伙。是不是也在遗憾,当初那夜本不该和我共同度过的?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紫色的花瓣从指缝中落到了地上,万晓寒恶狠狠地搓捻着手指,想起了他和冉洼这段孽缘的荒谬开始。
不知道他是后怕,在平行时空的另一种可能性里,冉洼的那一夜会是和腾瑛度过,他们从此错过;还是在遗憾,如果不是那一夜的错误,他此刻的身体依旧自由,也不会只对冉洼才有反应,从而被迫让冉洼成为那个对他那么特殊的存在。
或许两种情绪兼而有之。
总之,**原本只是他的光辉人生里微不足道的点缀,那一夜之后冉洼在他心中的比例却越来越大,扰乱他的思考,影响他的判断。
万晓寒不想要自己变得不受控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冉洼变得听话,变得像是一件可以乖乖呆在保险柜里的收藏品一样不用操心,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取出来把玩。
这可都是因为他太爱冉洼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重视一个外人,万晓寒油然而生一股自我感动:“我知道你缺乏自制力,为了我们的未来,一劳永逸地解除误会。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这个疯男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冉洼他一面绝望地想着,连男人都不是了,这时候干脆死了算了,一面却捂着不停流血的下身,防止自己失血过度,真的死了。
他死了万晓寒会伤心吗?必然是会的。
但是他可不会用自己的命来报复万晓寒。
该死的是万晓寒。
在恍惚之间,看着万晓寒那张有几分女相的、和万景相似的脸,他几乎熟练地言语攻击:“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就想了这么多。嫉妒成性,又这么爱翻旧账,谁能容忍你,别说我没有背叛你,就算是背叛了,那也都是你自作自受的……”
万晓寒丝毫不以为忤,反而说:“明明是你自己害了自己。你故意让我生气,你才是自作自受。”
他的脸越来越模糊。
冉洼在麻醉中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万晓寒已经离开。
他的下身已经得到了包扎,房间里也已经经过打扫,但是他依旧在那个笼子里,脖子里已经拴着链子,没有水和食物。
唯一的改变就是,笼子被放在地上,避免了在空中晃动导致的伤口开裂。
“吱嘎吱嘎”,外面有人试图移动玻璃窗,但是窗户已经上锁。
“嘭”的一声,窗户被从外部砸开。
蓟来从窗框中钻进来,看着巨型鸟笼里的瘦小人类,后者在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要教她,在做妖的时候化形成男人。
此刻她踹了笼子一脚,直喇喇地盯着冉洼裤-裆里缠绕的几圈纱布,发出一声嗤笑:“不是说做男人好吗?想让我做,你怎么却不做了?”
“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为什么去找万晓寒?”冉洼拉着上衣,遮住了下半身,锁链在他的动作间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红着眼质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要让他发现——你是故意害我的。”
蓟来说:“你很奇怪,为什么好像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开始,就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和我说话,还想要让我猜你的心思,好像你是我的上司一样?
“可是我仔细一回忆,你既没管过我吃,也没管过我喝,要求还这么高。
“我不过是寄人篱下,既不想要得罪你,也不想要得罪别人。你想要出去,我当然去找把你关起来的人了。你最该怪的是把你关起来的人,迁怒我是因为看我好欺负吗?”
“寄人篱下,呵。”冉洼说,“才过了一天,你就敢砸窗,又踢我的笼子。”
蓟来说:“这是因为,你的前女友现在是我的靠山。你和万晓寒背叛她之后,她产生了一些‘变化’,总之我们现在是很特殊的关系。我跟着她,自由得很。而且她会为我撑腰的。”
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冉洼的心事,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盯梢的小妖说万晓寒在回来的路上,还有 10 分钟就到了。蓟来满意地看着冉洼因情绪激动而伤口开裂,纱布渗出鲜血来,总算已经够惨了,掐准了时间去叫万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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