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戏正式开拍的时候，整个拍摄现场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这是一场四个人的戏，男女主和男二女二在学堂里偶遇，进而产生了一场交互。
陆铭哲演的顾庭年少的时候喜欢的是女二泽燕，然而泽燕因为出身高一些，无法下嫁，顾庭也只好默默斩断了情丝。
泽燕后来要与男二薛骁成亲，成亲前在薛骁的陪同下回年少时的学堂怀旧，却不想遇上了同样来溜达的顾庭与玉茗，两方四人就在这个场景下，发生了一段暗流涌动的情节。
其实这段戏并不复杂，却是男主顾庭的一个情感转折点。
他曾经以为，自己对白月光泽燕还有些挂念，然而在故地再见对方的时候，心中却只有祝福。
也从此时起，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对玉茗的心意，从此一门心思展开了攻势。
不难的一场戏，四个人却从走位开始，便陷入了僵局。
聂行舟对着监控器，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按道理说，刚刚走位已经确定好了，四个人按照定好的来一遍就行了。但是当他们真的来一遍的时候，监控器里的画面却显得有些别扭。
“铭哲！”聂行舟朝那边喊道，“你往边上再挪挪，对！离小桑稍微远一点！”
聂小桑：“……”
陆铭哲有些不太情愿的挪了两步，聂行舟看了眼监视器，这才稍微满意了些。
“肖璐！”聂行舟又喊道，“你也往边上靠一下！你现在有一半是观察者，观察他的情绪，而不是去影响他，知道吗？对！就像林轩那样就行！”
肖璐依言也有些慢吞吞的往边上蹭了蹭，点了点头。
位置调整好，聂行舟才喊了开始，全场也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屏息以待，毕竟这是他们四个人第一次一起拍对手戏的镜头。
泽燕披着大红的披风，妆容却显得有些淡，尤其是唇色，只能显出微微的粉色，整个人的气色并不太好。
她在薛骁的陪同下，缓步走进学堂，没想到，学堂里已经站着两个身影。
顾庭转过身，正巧看到泽燕略有些惊愕的神情，以及跟在她身后，一起步入学堂的薛骁。
四人间一时陷入了静默，还是玉茗先行回过神来，轻轻一福：“泽燕姐姐，好久不见。”
泽燕出身高贵，对于玉茗，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不再看向两人，甚至转身便想离开。
身后的薛骁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你还没带我去看你当年藏书的地方呢。”薛骁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温柔道。
只是这种温柔，隐隐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顾庭微微皱了皱眉……
“停！”聂行舟喊了一声。
众人回头看向聂行舟，聂行舟摸着下巴，咂了咂嘴，抬头望向陆铭哲：“铭哲啊，这个地方，你看到薛骁拉住泽燕，眼中的情感应该是意外，而不是生气，更不是醋意。来，你自己过来看看！”
陆铭哲：“……不用看了，可能是我刚刚想表达的东西有点多有点杂，我再试试。”
聂行舟见陆铭哲一点就透，也没再说什么，众人稍微调整了一下，便重新喊了开始。
刚才那个场景过了，泽燕被薛骁这么一说，只得抬眼对自己未婚夫笑了笑，带着他走到一处书案前，俯身在书案下摸了摸，居然真的摸出一个小小的长条木盒。
“喏，就是这个，我们当初总会在这里藏点抄来的小纸条，也是大家偷偷分享坊间佳作的一种方式，现在估计没人知道这个木盒，里面必然也是空……”
泽燕一边说话一边翻开盒子，嘴里的话语却突然顿住了。
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纸条。
“诶？”没等泽燕反应过来，薛骁已经伸手取出纸条，随手一抖便将其展了开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玉茗也被牵起了几分好奇，忍不住走上前想要看看着藏书的盒子里，究竟放着怎样的诗句。
更或者，是怎样一段未始已终的情愫？
纸条上的字迹很大，不用走进便能看清，居然只有三个字——“大骗子”！
众人：“……”
又是一阵静默，玉茗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开头，泽燕也跟着笑了，两个男人也面露笑意，觉得好端端的一个期待，居然就这么被毁了。
顾庭的目光无意间转了过来，落在泽燕的脸上，泽燕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停！”聂行舟又喊，“小桑！你过来！其他人原地休息一下！”
聂小桑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
自己老爸虽然平时是个随和的老头儿，但是认真起来，聂小桑自己还是有点怕的。
更何况，她其实知道老爸不满意的原因是什么……
等女儿走到跟前，聂行舟才努力缓和了语气，有些不悦道：“剧本没好好读吗？”
聂小桑垂着头：“读了。”
聂行舟：“那你说说，这个时候聂小桑的眼神应该蕴含什么情绪？！”
聂小桑继续垂着头：“纠结，因为她对顾庭不是没有一点感情，另外还有些担忧，她怕顾庭在这个场景下突然说些不太合适的话……引起大家的误会。”
聂行舟：“那你自己刚刚怎么表现的？！”
聂小桑：“……”
聂行舟：“眼睛里的抵触和幽怨是什么情况？！快演成怨妇了！你又不是被他抛弃的！”
聂小桑：“……我……”
聂行舟也不想费时间再听解释，大手一挥：“自己琢磨下，琢磨好了就开始！你这浪费一分钟人家制片方得有多少钱打了水漂！”
聂小桑终于忍不住了：“老爸，您说陆铭哲的时候怎么那么和颜悦色！说我怎么这么不客气呢！？”
聂行舟眼睛一瞪：“能一样吗？！我对你是高标准严要求！平常嘻嘻哈哈无所谓，工作就是工作！该认真就得认真！”
聂小桑眼看着老爸有点冒火的倾向，只得叹了口气，默默服了软，她嘟囔了一声“知道了”，便走到一旁对着墙壁自己调整状态。
“怨妇？！”聂小桑有些沮丧的把额头顶在墙上，“我刚刚很像吗……？”
“你这样又要补妆了。”陆铭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聂小桑回头，却看到陆铭哲已经抬手招呼了一声“化妆师”。
化妆师很快跑过来，把聂小桑额头的妆迅速补好，然后又很快的跑了回去。
陆铭哲看着聂小桑略有些沮丧的模样，回想起刚才演戏时候的情景。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对方眼神里包含的情绪，他甚至很理解，聂小桑为什么会包含这样的情绪。
刚刚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陆铭哲恍惚间甚至有种错觉，似乎看到了高中时期那个站在舞台上跟自己一起演着校园爆笑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聂小桑。
青涩，真情流露，打动人心。只是观众并不知道，她所表演出来的情感，其实是源自这两个高中生之间偷偷摸摸的恋爱体验。
陆铭哲心里其实是有些怀念的，刚刚的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感慨，原来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少女的本质还是没变。
就是这么藏不住现实里的感情。
真是个不成熟的演员啊……
陆铭哲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演戏怎么跟当年一样呢？没有一点长进。”
聂小桑原本就被自己老爸说的有些沮丧，此时再听陆铭哲这么一说，心头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聂小桑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看着聂小桑的表情，陆铭哲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本对过去的怀念，一开口却说成了另一个意思。
副导演又开始召集大家重新入镜，此时陆铭哲也来不及再做解释了。他只得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说着，他便转过身，准备往场景那边走去。
然而走了没两步，他却停住了，转身再次回到聂小桑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也或许，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除非你证明给我看，你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会被现实情感影响的业余演绎爱好者。”
聂小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咬着牙：“好！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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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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