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人头大。
闻司想了一会儿，委婉道：“目前剧本还没定，可以等确定后再看看你适不适合男主角的风格。”
方锦晨回：“那闻司哥可一定得给我个试镜的机会！”后面附了个龇牙笑。
“怎么不想继续导演了？”闻司问。
“我想上台表演。闻司哥之前也说，每个部门之间都是流动的嘛！”方锦晨回。
也是。闻司想。这次得好好挑个剧本，争取让每个人都有上台的机会。
如果方锦晨执意想演，他来导演就成。
这次大戏闻司本计划不过多干涉，把决定权更多放给这群小孩儿，一则让他们历练，二则他也该慢慢隐退了，三则这几周他还忙着打比赛，确实分身乏术。
看来，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了。
闻司略显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在手机上重新规划日程表。看着每天都满满当当的安排，微微叹了口气。
微信群里弹出消息，“请准备申报社团艺术节的社长再次确认信息，答辩将在后天进行。”
闻司打起精神，又把答辩的PPT从头到尾播放了一遍。
这是他给社团的小孩儿们准备的惊喜。
往届的大戏，大家都是为爱发电。大戏不依靠任何活动背景，完全是剧社代代相传的传统，不仅要面临报销滞后自己垫钱的风险，而且也没有活动分能拿，对综测评奖没有任何帮助。
尽管如此，谁都没有怨言，甚至很多学长姐不惜翘课也要把大戏排练好。
闻司还是大二时，学校搞创新，开展第一届社团艺术节，开放30个活动席位，申报上的社团活动就可以加综测分数。但是很可惜，他们第一次申报失败了。
虽然闻司自己参加社团不以加活动分为目的，但是他理解，别人不一定也是如此，在累极了的时候难免私下会有怨言。排练大戏最耗时耗力，谁不想得到现实一些的奖励呢？
那时，闻司就发誓，如果他当上了社长，一定要让大戏申报上社团艺术节，让大家的努力尽可能都得到回报。
后天的答辩，成败在此一举，他会全力以赴。
这几天，闻司安排大家多留意好的剧本。
答辩结束已经是傍晚，闻司小心翼翼地护着一沓资料，一路吹着口哨回了宿舍。
他这段时间从未感觉如此放松过，心情轻松了，但胃却突然鼓鼓胀胀的，不想吃饭。
闻司拧开一瓶牛奶，来不及喘口气，立刻打开网页挑剧本。
闻司飞速地滑动网页，眼神突然定格在某个剧本上。
这个不错。闻司眼神微动。主角形象跟阮秩的性格挺符合，角色也多。
微信图表突然闪动起来，是方锦晨的消息。
“上次的迎新晚会是不是没有综测分？”
闻司皱眉。方锦晨是什么意思？
但闻司还是如实回复道：“没有。”
“那这次的大戏也没有吧？我都听说了。”
闻司的脸色沉下来：“你参加剧社的活动仅仅是为了综测分吗？”
“那不然呢？我又不做慈善。既然是这样，我不干了。”方锦晨干脆道。
闻司眯起眼睛，回一个问号。
“你当初又没说清楚。我还以为剧社的活动都有综测分呢。”方锦晨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让我们白打工，你好意思吗？”
闻司气笑了：“你也没问过我？我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承诺。有谁加入社团仅仅只为了那几分活动分？你不要太势利。”
“别装了。”方锦晨说，“你都卷到年级第一了，你会不在乎综测分？我可不信。要说势利，谁比得过你？整天巴结阮秩，什么都是他对，我跟他一争论就说是我的错。什么剧的男主角都捧到他手里，真不愧是年纪第一呢，知道谁对你最有用。”
闻司过于震惊，以至于半天才反应过来方锦晨说的是什么事。
原来是之前，方锦晨跟阮秩起了争执，方锦晨说“什么都要听导演的”，他看不惯这番言论，把方锦晨叫过去谈话那次。
“首先，你本来就是错的。其次，阮秩值得男主角。他演的确实好。”闻司从没打字像现在这么快。
他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方锦晨是这种人。
“呵，编个好听的理由谁都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阮秩他爸是阮徽，他能在学校里受老师照顾！就为了这个，你才故意跟他走那么近！”
什么？阮徽？怎么可能？
闻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锦晨每一句话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阮徽，A大最出名的刑法学老师之一，也是闻司高中就崇拜的对象。
只可惜，阮徽和他的妻子在三年前的一场意外车祸中去世了。即使如此，A**学院一直代代流传着不少关于阮徽的传奇故事，甚至闻司入学后依然有所耳闻。
怎么会这样……如果阮徽是阮秩的父亲，那……那阮秩岂不是……
闻司蓦地想起上次剧本杀团建，结束时，阮秩表情无比认真说的那番话。
“谁会不想跟父母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
可他当时，竟然说阮秩站着说话不腰疼。
闻司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闻司很讨厌抛弃他的那对男女，他们根本不配被称之为父母，正因此，每次谈到有关父母的话题，情绪都忍不住有些失控。
他后悔死了。
闻司简直不敢想，阮秩当时听到他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方锦晨还在喋喋不休：“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吧。真是没人比你更装了。”
闻司懒得跟他多说，直截了当道：“你被剧社除名了。立刻走人。”
“我稀罕？我走了，也没人会配合你！大戏就等着完蛋吧！”方锦晨直接把闻司拉黑了。
闻司黑着脸，在大群里编辑把方锦晨开除的通知，突然又收到柳素宛的消息。
“学长，不好意思，我想退出这次大戏，学习实在有些太忙了，顾不过来。”
可是就在前几天，柳素宛刚跟他说，她想改编这次大戏的剧本。
闻司垂下眼，平静地问：“方锦晨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中”许久，柳素宛最终回复：“学长，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去忙吧。没关系。”闻司一个一个地敲着字。
几乎是同时，任萱钰的消息又跳出来：“学长，迎新表演太累了，我想歇一歇，大戏就不参加了，祝这次大戏顺利进行！”
可是，就在昨天，任萱钰还在问他，她能不能演这次大戏的女主角。
闻司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平静地回复：“收到。”
他真是没想到，方锦晨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跟他鱼死网破。他也没想到，原来这一届小孩儿对综测加分这么看重。
桌面上的材料，第一张表格中，“落页”话剧社社团艺术节申报结果一栏，印着通红的“通过”二个字。
闻司本来想把这个好消息在剧本围读会上，跟他们当面宣布。他熬了好几个大夜整理材料做PPT，就是为了让大家有机会加上综测分。
可闻司从没预料到，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综测分。
但是现在，闻司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像个笑话。
他们难道都只是为了加分才来的话剧社吗？真的没有人真心喜欢话剧、喜欢表演吗？
微信图标又开始闪烁，闪得闻司心脏抽抽得疼。
是韩灵溪。
差不多的话术，差不多的意思。闻司有气无力地回复：“好，你去忙你的事吧。”
接下来，又是几个已经联系过他想来这次大戏表演的其它社员。
闻司一一看完，手机一扔，盯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心里笼罩着一种近乎苍凉的平静。
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阮秩？现在除了他，基本上所有之前说好要来演大戏的人，后给他发了想退出的消息。
但是阮秩每次回复消息最慢，这次估计也不例外。而且他的态度本就模棱两可，也没展现太多热情，闻司并不抱过多期待。
微信提示音响了。
闻司心里一紧。摁亮屏幕，发现赫然显示着阮秩的名字，扯出一个苦笑。
他没有立刻看信息，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消息内容估计跟前面那些人发来的大同小异吧。
说不是失望是不可能的。
良久，闻司解锁屏幕，进入聊天界面，看清消息后，慢慢瞪大了眼睛。
阮秩发来的是：剧本有候选了吗？我看了几个不错的本子，给你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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