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哥哥。”闻司觍着脸,“那我叫你一声好哥哥,咱就不生气了,可以吗?”
阮秩没搭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起身,把游戏机关机,抽出里面的卡带,抱着VR设备,想往垃圾桶里扔。
“你干什么?”闻司下意识攥住阮秩的手腕,又立刻松开,生怕弄疼阮秩。
闻司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索性直接横在阮秩面前,把阮秩按回椅子上,半跪下来。
“你干什么?”阮秩别过头,恹恹道,“这样耍我很有意思吗?”
阮秩扭头,闻司就半跪着挪动身体,直到看见阮秩的眼睛。阮秩又猛地把头扭回去,闻司便继续追着,始终确保自己在阮秩的视线范围里。
“你想干什么?”阮秩气笑了。
闻司把手轻轻搭在阮秩的膝盖上,一双桃花眼里,不见了以往轻佻的风流气,现在盈满的全是郑重和诚恳。他就那样仰视着阮秩,让阮秩恍惚想起之前家里那只小狗。小狗每每犯了错,也不逃避,就跑过来冲他讨好地笑,笑得人脾气都没了。
阮秩垂下眼,落入闻司目光的拥抱。
“阮秩,真的很抱歉。我没有任何戏弄你的意思,但这件事我确实做的不对,我不该瞒着你那么久。”闻司说,“我是在上周跟你一起打完《风起月生》的本之后,才发现的。当时你把你MVP的奖杯图片发给了我——嗯,就是一问三不知,我才知道。”
闻司说完没忍住笑,嘴角轻轻扬了一下,立刻被恼羞成怒的阮秩瞪得抿直了嘴。
阮秩心道,太丢脸了。自己竟然是这样暴露身份的。
“我本来没想瞒着你。最默契的游戏搭子也是我现实中最在意的人,甚至是我的室友,我每天都能看到他——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闻司专注而着迷地看着阮秩。他那双桃花眼一旦流露出深情,杀伤力巨大,把阮秩看得莫名心跳加速。
阮秩还是不说话。他要硬起心肠。毕竟,这个家伙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闻司继续道:“但是,我又不想立刻告诉你。我不想你透过‘一问三不知’的身份看我。如果你过早地知道了,你会因为一问三不知这个身份包容我、甚至美化我。一问三不知是我在互联网展示的一个完美的虚拟形象,我透过这个身份向‘Run’展现的并不是全部的我。可我不想再包装,我想知道你对我的真实想法,我想再多给你一些时间,慢慢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司深吸一口气,郑重得像是在宣誓婚礼誓词:“现在是闻司,在面对阮秩。面对你,我想毫无保留,**坦荡。”
阮秩心里一颤,感觉眼底有热意涌现。
“你现在看着我,看到的是之前跟你一起打游戏的一问三不知,还是你的话剧社社长兼室友闻司?”闻司贴着阮秩,把脸凑得更近了一些,“我是个自私又好妒的人。我连过去的我也要嫉妒。我希望,你只看着现在的我,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阮秩今晚第一次正眼看着闻司,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是骗子,坏人,笨蛋。”
闻司笑得很温柔,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风:“为什么是骗子、坏人、笨蛋?”
“你早该跟我说......要是,要是早知道你是一问三不知......”阮秩闭上眼睛,每个字都颤抖着往喉咙外蹦。
“我们就只能做朋友了。”闻司自嘲道。
“我该有多高兴。”阮秩轻颤着声音。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只能做朋友?”阮秩大脑一片空白,
“朋友会因为社交分寸互相容忍和迁就。可你不需要这样对我。哭或笑,嗔或骂,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也希望看到一个真正的你。”闻司轻轻捏着阮秩的手指。
“做朋友,不好吗?”阮秩怔怔道,“我们除了朋友关系,还可以怎样呢?”
阮秩其实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他要亲耳听到,才有安全感。
“不好。阮秩,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闻司的语气很平静,可眼底有毫不掩饰的情愫在汹涌,“你之前说,你不网恋。乖孩子当然不能网恋,那我们在现实中认真谈,行吗?”
这些话,字字砸在阮秩的心上,把他的心劈得粉碎,迸裂出一张张相片。一会儿飞出一张飞澜门的日出照,一会儿是黄玫瑰,一会儿变成穿着演出服的闻司。阮秩被层叠的雪片似的相纸压着,喘不过气,想要不顾一切地说出那三个字,可怎么也张不开口。
他太害怕了。闻司那么好,可他却无法做到一个普通的恋人能做的事。
“闻司,我有肢体接触恐惧症。”有热泪从阮秩眼里滚落,他几乎是自暴自弃道,“我连给你正常拥抱,都做不到。”
“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呢,你愿意让我一直陪着你吗?”闻司的眼神那么柔和,跟他对视,像是陷入一床柔软的天鹅绒被,“我们就先从牵手开始,慢慢来,直到你的身体不再抗拒,一点一点克服它,好吗?”
阮秩用手捂住脸,轻轻靠在闻司的肩头,失声痛哭。
“我愿意。”阮秩哽咽道。
闻司早已将手摊开,等着阮秩搭上他的手。
阮秩用力握住闻司的手,十指缠绵。
闻司俯身,轻轻吻上阮秩的手背。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带任何**。他抬头问:“可以吗?”
阮秩点点头。虽然眼里还含着泪,但他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可能就换成是我来跟你表白了。”阮秩抹了把眼睛,不好意思地轻轻笑着。
“真的吗?”闻司眼睛一亮,把阮秩的手包在自己手里,慢慢按摩着,“不过,表白这种事,当然得我主动。”
“我喜欢跟一问三不知在一起打本,但更喜欢跟你在一起。”阮秩长长地注视着闻司,“在一起,做任何事。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真的会非常高兴。我竟然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同时拥有我喜欢的朋友和我最喜欢的恋人。不过,跟你一样,我可能也不会立刻向你表白吧。”
“嗯?为什么?”闻司笑着又亲了亲阮秩的手背。
“因为我的......恐惧症。”阮秩低声道,“闻司,换我来向你展示真正的我了。你想听听,我的这些事吗?”
“我的荣幸。”闻司高兴地手足无措。他牵着阮秩的手,两人直直地倒在懒人沙发上。
懒人沙发凹陷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就像闻司扑进阮秩的心房后留下的痕迹。
闻司以一种说悄悄话的姿态轻轻搂着阮秩,呼出的温热气息就抵在阮秩的额头上方,这让阮秩觉得无比安心。
于是,阮秩开始前言不搭后续地、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的家庭,他的童年,以及改变他人生轨迹的那一场车祸。
阮秩的家庭注定他会比同龄人更懂事早熟些。在阮秩刚上小学时,母亲姜凛薇作为刑辩律师,刚当上律所合伙人,还没站稳脚跟;父亲阮徽刚评上A**学院副教授,科研教学两手抓。虽然家里有保姆,但阮秩很早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处在事业上升期的两人忙得脚不沾地,请了好几次保姆又都不满意,下定决心还是得多陪陪孩子。他们只得在工作时间拼命卷效率,换来提前一个小时回家,早一个小时见到小阮秩,尽己所能不让陪伴缺位。
因此,小阮秩虽然见到父母的时间没有同龄孩子多,但是拥有的爱一点儿不比同龄孩子少。
等阮秩小学毕业,父母的事业逐渐稳定。阮徽晋升成教授,姜凛薇在律所里掌握了话语权,有趁手的工作团队。两人没那么忙了,中心便都放在陪伴阮秩成长上。小学毕业的暑假是阮秩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在外人看来,阮徽与姜凛薇是伉俪情深、志趣相投的灵魂伴侣,儿子阮秩完美遗传父母的智商与外貌,听话懂事又优秀,惹得同事员工都羡慕不已,连胜赞叹好福气。
可偏偏上天善妒。
“中考后的那个暑假,我们去自驾游。有一段路是山路,拐弯很多。在其中一个拐角,迎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父亲开得不快,在每个拐角更是会减速,主动避让对向行驶的车。但是,那辆车却突然变道,直直朝我们撞过来。这太突然了,父亲母亲都没预料到。”阮秩慢慢道。
闻司听得心惊胆战,不自觉握紧了阮秩的手。这难不成,是蓄意谋杀?
“父亲猛踩油门,想避开货车冲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母亲在货车撞上来之前把我扑倒,紧紧护在身下,捂住我的耳朵。但我还是听到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我眼前黑了几十秒,视线再次清楚时,只闻到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阮秩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血腥味顺着姜凛薇的怀抱,密密麻麻地缠住阮秩。
他一点点感受着母亲的体温冷下来,除了犹如困兽般绝望地发抖,什么都做不了。
所幸不久后有路人发现了他们,拨通了急救电话。
只有阮秩幸存了下来。
此后,每次跟别人肢体接触,都让阮秩想到母亲最后带着血腥味的怀抱。那足以把他带到那个噩梦般的场景,让他崩溃、绝望。
“一开始,我们都这以为是正常的PTSD。直到有次在学校,有个男生上体育课跟我打闹,抢篮板时直接抱住了我,我当时立刻开始心悸头晕,到最后不能正常呼吸,昏倒在地。那次事儿闹得很大。那个男生差点儿要被记过处分。后来我跟外公好说歹说,说那事不怪他,这才作罢。”阮秩苦笑,“但是,自此之后,也没人敢跟我说话,所有人都绕着我走,生怕又惹上麻烦。”
闻司心疼地摸了摸阮秩的头发:“要是我高中认识你就好了。我肯定天天找你说话,找到你烦我。谁敢说你闲话,我就把他揍到闭嘴。”
阮秩又往闻司怀里缩了缩:“那次事情,让我外公发现了异常,他明白过来,这绝对不仅是单纯的PTSD。他带我去看了医生。那时我才知道,这种心理反应已经变成了恐惧症。”
闻司之前参加过心理健康主题的志愿活动,知道得了恐惧症的人想要恢复,必须得经过脱敏训练。
除非非常信任、及其亲密的人,否则谁也不能成为脱敏训练中陪伴引导。
“放心把你交给我吧。”闻司单膝跪下,虔诚地吻了吻阮秩的手背,“往后四时光景,我都陪你走过。”
“闻司。”阮秩喊道。
闻司抬头,下一秒,被阮秩猝不及防地抱住。接着,一个温热的吻堵住了闻司的唇。
阮秩没有经验,只轻轻碰到了外唇,青涩得把闻司勾出了火。
这个吻一触即分。闻司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压住心里那把邪火,告诫自己要慢慢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抱住你。而不只是在游戏中才能触碰到你。”阮秩抱住闻司不撒手,声音闷闷的。
尽管身体有排异惯性,可我的灵魂会不顾一切地朝你飞奔而来。
直到与你紧紧交融。
大家新年快乐!!![撒花]
咱们小情侣终于走到今天翻开新篇章了!
也祝福各位读者宝宝新的一年继续书写自己的新的春夏秋冬!旧事不念,旧色翻篇,顺遂无忧,皆得所愿![亲亲]
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开开心心,巳巳如意![撒花]
2025.1.28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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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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