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傻子呵呵一笑道:“你们来了,欢迎欢迎,请进请进。”
夫妻二人还在门口踌躇,小蒙靖却开开心心的跟着傻子进了道观,门口的二人见傻子应该没有加害之心,再者说本来就是上山来找他的,也就跟着进了道观中。
在道观院后正房四人坐定,夫妻二人正准备开口求傻子医治小蒙靖的病,傻子却一挥拂尘,笑呵呵的说:“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可以说,我也在等着这一天来临,几年前我就想将小蒙靖的情况和你们说,但是当时的你们肯定是不会信的,所以还不如等到这一天,你们看到了变化,也就知道了。”
“我道号云中子,也是跟随一位老神仙修道几十年的,之前在你们村子借助了一段时间,小蒙靖本就慧根出众,加上机缘巧合几年前从树上摔了下来,这是坏事,却也是好事,这帮助他开了灵智。他现在应该确实和以前有一些变化,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而已,比如说用我们通俗的话来讲,他现在可以看到常人所无法看到的,比如妖,比如仙。”
说到这,云中子捋了捋胡须,抿起嘴巴微笑的看着夫妻二人,给他们消化的时间。夫妻二人显然是吓到了,他们回想起来蒙靖今晚突然说小兔子在对着月亮礼拜,回想起来走过钟南山一路蒙靖都好像在问路,甚至猛兽毒虫都避着他们,二人对云中子的话也不敢不信。
蒙老三怯生生的开口道:“那。。。仙人,蒙靖还有救吗?”
云中子不紧不慢的说:“蒙靖有仙根,他注定不平凡。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把他留下,待过几年十几年,他学有所成了,要走要留,自是随他的意了。”
蒙老三夫妻二人虽然对小蒙靖有万分不舍,可是为着儿子的未来,也就只好忍痛将小蒙靖放到静心观中,云中子留夫妻二人住了一晚,第二天亲自将二人送下了山。自此,小蒙靖就和云中子在这钟南山中访仙问道,学习各种道术密经。
一晃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小蒙靖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半大小子,蒙靖的父母已经于前几年因为年岁大了,无疾而终。
蒙靖自此变将师傅云中子看作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打算尽心记录侍奉师傅直到最后一天。然而突然有一天,蒙靖从外面溪水边取水回来后,发现师傅没有在观中,他屋里屋外床上床下的找了半天,终于在师傅平常练习写字的地方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我去云游了,你自下山吧。”蒙靖看着桌子上那歪七扭八的字体,不禁满头黑线。
等了两天,发现师傅还没有回来的意思,蒙靖知道,师傅是真的走了,不靠谱啊不靠谱!既然师傅走了,父母也没了,那蒙靖也没有在山上继续待着的理由了,他早就听说长安是天下第一都城,虽说人在修道,却凡心不断,这次也算是刚好找到了机会。于是他带了干粮,出了静心观的大门,用一把铜制大锁把门锁上,最后在向道观深深一揖,扭头走下了山,向着长安方向走去。
春明门,城门口。
经过了安史之乱的大唐,已不再是那个舍我其谁的盛唐,可即使这样,长安依旧是那个雄伟壮阔的当今世界第一都城,八水围绕,城门尽开,丝毫看不出和太宗玄宗当年有什么区别。
城门口等待进城的老百姓一大早就在门口排起了长队,等着晨钟敲响挨个入城。守城的士兵一个个睡眼惺忪的站在城门口,打着哈欠歪歪斜斜的。
“啪叽!”一双穿着布鞋的小脚重重的踏在黄土路上,激起了一阵烟尘。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用袖子扇着风,不满的朝这边看来。烟尘散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前。
只见他身高不过五尺上下,生的面若银盘,目似寒星,眉如黑漆,身上穿着一件与自己身高不是很相符的道家服饰,宽大的袖子整整齐齐的卷着,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胳膊,但是这双小胳膊边却倚着一个比他个子还高的伏魔杖,上面用金线勾勒的看不懂的字和图案。这不是蒙靖又是何人。
“终于来到长安了,这里就是都城啊,果真雄伟壮观!”蒙靖望着一望无际的城墙,蒙靖不禁感慨道。
“是啊,这里就是长安,盛唐之后的长安。”一个声音在他边上幽幽的说道。
蒙靖看着高大的城门,还没从感慨中缓过神来,接话道:“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让我感到心中无比激动啊。”
那个声音停顿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幽幽的又说道:“小兄弟,你。。。能听到吾说话?”
蒙靖这时才缓过神来,他转过头去,身边站着一个人,说是人,却与人有着些许区别。
他身高六尺有余,全身一袭白衣,背上背了一个书架,一副书生打扮,却面色铁青,双眼四周重重的黑眼圈,他一脸怆然的看着蒙靖。
蒙靖心里一紧,莫不是。。。他赶紧后撤了一步,仔细朝这书生看了看,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您是。。。”
书生正准备搭话,只见他身后一个牵牛的行脚商甩了一下鞭子,径直从书生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继而全身一哆嗦说了一句:“好冷!怎么突然这么冷。”行脚商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书生,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挠了挠头,道了声:奇怪。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书生看到这幅情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还是闭上了,对着蒙靖摆出了一副“你懂了吧”的姿势。
蒙靖自从小时候看到了兔子礼拜后,上终南山跟随师父修行多年,也了解了自己可以看到常人所无法看到,只是突然被这么一吓,心里紧张,进而也就释然了,果真,这书生,不是人。
书生看蒙靖神色恢复的如此之快却是一惊,不禁好奇的问道:“小兄弟,看来你对吾等身份的妖鬼有所了解?”
蒙靖不愿在陌生“人”面前透露底细,便点头微笑,也不作答。
“太好了!吾终于盼来了!”书生也不顾蒙靖没有回答他的话,开心的说道,“小兄弟,你能否帮吾完成吾的心愿啊。”
蒙靖好奇的看着这个书生,他现在的样子虽然愁容满面,唇无血色,一副黑眼圈实在是有点吓人,但这张没有生气的脸上却让蒙靖感觉到他没有恶意,于是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书生听出蒙靖没有拒绝,于是欢喜的诉说起来自己的往事。
原来书生名叫陈致远,浙江杭州人氏,自幼苦学圣贤书,期待有朝一日能登途达仕,以一己学识报效朝廷。他苦学十余载后,终于满怀信心的从家乡出发,跋涉千里,前往长安进行科考,不料路遇叛军,不明不白的被杀死了。
人生一世,苦学半载,却以这样的结局结束自己的一声,陈致远不甘心,他由于执念很深,即使成为鬼魂也不愿心愿未了就轮回转世。凭着这一腔执念,陈致远依旧在进京的路上慢慢的飘荡着,前不久他终于幽幽飘到长安城。
在城门口却发现他根本进不去长安,人进京要路引,鬼进京却同样需要魂签,作为一个半路变成鬼的陈致远哪有这种东西,他只能一直在长安城门口飘荡着,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办法进到城内。
说道这,陈致远不禁呜呜的哭了起来,蒙靖看着这个瘦弱的鬼魂在他边上嘤嘤嘤,时不时还拿袖子抹一下并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心里冷汗不止。
他从小见多了凶狠野兽修炼成妖,也见过进入终南山躲避官府追捕最后走不出去而死掉变成厉鬼的凶徒,但是这么一个期期艾艾的鬼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最主要的,还是男的!
蒙靖一甩道袍,打断了陈致远的哭泣道:“行了行了,你只是想进长安是吧,我帮你,先说说吧,魂签怎么得。”
陈致远听到蒙靖愿意帮助他,瞬间一张哭脸变成了笑脸,他迫不及待的说:“魂签就和人类的路引一样,要掌管一方的大妖颁发或者同意才可进入,烦请小兄弟帮吾进入长安取得魂签,吾就可以进入长安了。”
“哦,那长安的大妖是在哪里呢,姓甚名谁。”蒙靖问道。
“吾只知道长安大妖在西市,其他的便不知道了。”陈致远委委屈屈的说。
蒙靖无奈的答应帮陈致远去碰碰运气,便告辞往春明门走去。在城门口给守城官兵看了自己田王村的路引,蒙靖准备入城时,听到身边有两个声音小声的说道:
“小兄弟,我劝你别去管闲事,万事动动脑子啊。”
“是啊是啊小兄弟,我们二人好言相劝一句,你当做没看到他,赶紧进城去吧。”
蒙靖四处张望,发现城门口贴着的两张门神像正对着他挤眉弄眼的说话。
蒙靖说道:“想必二人便是长安城查看魂签的神仙吧,为何不通融通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那书生一次,让他进去了却了自己的心愿,他也好早日往生啊。”
两个门神像赶紧说道:“不敢称为神仙,至于为什么,唉,不可说不可说,只是希望小兄弟三思啊。”
蒙靖回头看了看还在兴奋的朝他招手的陈致远,对两个门神像说:“既然答应了,这个书生又身世可怜,我怎么都要试一试,看看能否帮助到他。既然二位不能帮他入城,那我也不便强求,只是想请问一下,那大妖是何来头,有何法力?”
两个门神像面面相觑,嗯啊半天,才道:“小兄弟,实话和你说,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们也不知道。”
蒙靖哦了一声,奇怪的问到:“长安城的大妖,你们作为长安城的门神会不知道?”
两个门神像笃定的说道:“真的不知道,原本长安的大妖并不是她,就在前不久,嗯也不是,前不久,是我们妖鬼的前不久,对于你们人类来说,也有几个朝代了,长安突然降下来一座喜乐馆,谁也不知道这座喜乐馆从哪里来,一夜之间,长安城的妖鬼界就换了东家,原来的大妖失踪了,喜乐馆主人变成了长安城的大妖。”
原来这么神奇,有意思,看来刚好趁这个机会去会会这来路不明的长安大妖了,蒙靖思索。
谢过门神像,蒙靖头也不回的进入了长安城。留下两个门神像相顾苦笑,叹了一声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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