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过后,那个佝偻老者再次开口:“新郎新娘互敬交杯酒!”
秦广王和他的新娘互相含笑对视一眼,拿起佝偻老者递上的精致玉杯,双臂缠绕,把酒杯放到了口边。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在场各位先是一怔,随后朝站在大厅中央的秦广王夫妇,目光似乎是在询问这是不是他们弄的什么新把戏,但是当他们看到秦广王一脸怒容,便明白了一切。
按理说,这个屋子内现在大大小小各种妖神鬼人聚集,并且是这天地之间最顶级的存在,谁又敢来这里闹事?不怕直接魂飞魄散吗?
秦广王脸上的怒气更盛了,他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哼!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个时候找事?”
身旁的新娘用手抚了抚秦广王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她慢慢开口道:“不必那么生气,今天这个日子,论谁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吗?这屋里坐的诸位,又谁不知道来头?敢在这个时候闹事的,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们不妨让他进来问一问?”
面对如此得体,心胸如此宽光的人,在场各位不禁把羡慕的眼光向秦广王投去,秦广王此时也心里暖暖的,并且有着一丝的自豪。
秦广王大手一挥,道:“放他进来。”
把门的小鬼还没来的及出去传话,就听到一声如洪钟的声音传来:“不必传话了!某自来了。”
蒙靖和苏媚苏倩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做声,心里都甚是好奇。
只听得门外传来“嗒嗒嗒”的一阵响声,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一跃而入,门口守门的小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哇!”的大叫了一声,抱头蹲在了地上。
在场诸位虽然没有像小鬼一样被吓的大叫出来,却也心中俱是一惊,待那黑影站定,诸位都朝他看去。
只见来者是一个面部从左上角到右下角有一个深深的伤口的男子,不知何故,他全身上下只有脸是能看得清楚的,脖子以下却是一片漆黑,俨然隐藏在阴影一般。
最令人惊讶的,他居然□□还骑着一匹马!那匹马和他一样,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只有轮廓显现出来,双眼发白,鼻子还时不时喷出一股热气。
那一人一马矗立在大厅正中央,面对着身份主人的秦广王夫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眼中满是孤傲。
秦广王夫妇被这人的气势震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现场进入了尴尬的寂静。
这时,苏媚站了起来,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不徐不慢的对来人说道:
“不知这位壮士是何人?所来何事?”
那人答道:“某不过一孤魂野鬼,并不是什么壮士。”
那人一张口,声音犹如洪钟般浑厚,让人不禁侧目。
苏媚又一笑道:“好吧,那你来,所为何事?”
那人顿了顿,道:“我来是求个公道!”
“你来此求公道?你知道你来的地方是何处?你知道今天是何日?”秦广王怒道。
“哼,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怎么,莫非你这地府阎王也和那人间的皇帝老儿一样昏庸,讲究排场吗!”
话音未落,在场诸位的眼睛唰的一下都看向了主桌那个唯二人类中的一个。
宪宗李纯看到大家都在看他,尴尬的笑了笑,冲各位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在现世中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
当然,在场诸位也都是各界神佛妖鬼,如果不出意外,大家也不会在现世中见面,也就没有人知道他在这边有多尴尬。
除了一个人。。。李纯眼睛不经意间扫向了蒙靖,微笑着的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但是转瞬之间变消失,被醇厚的眼神所覆盖。
当然,蒙靖并没有发现。不过他没发现,不代表在场没有人发现。
苏媚轻轻撇了一眼李纯,轻声细语道:“在场诸位能来到这里的,没有无能之辈,如果大家和和气气来参加秦广王婚礼,我们当然欢迎,如果有异心,过的了今天,也别想过明天。”
她表面上虽然是在警告那骑马汉子,但是眼睛却不经意间看向了李纯,身为人间帝王的李纯怎么会不明白,这蒙靖虽然为一届小民,但一则工夫了得,二则得苏媚器重,谁知道之间到底有什么隐情或者背景啊!
想到这,李纯压下了对蒙靖的杀机,一心一意的看戏。
那骑马汉子却不为苏媚的警告所动,他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嘴里说道:“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离开,但是你们这在场的诸位,均为这天地间一等一的存在,莫非连一个小小的冤案也不敢接吗!”
众人皆不吭声,一则被这骑马汉子戳中了痛点,他们真的不打算理他口中的冤案吗,但是在场诸位又有谁能站起来说我来接手?毕竟这是秦广王的婚礼,主人家没发话,谁能越俎代庖?
秦广王看到在场诸位都默不作声,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叹了一口气,对身旁的新婚妻子道:“娘子,看来今天要先解决这件事了,你稍等片刻,解决完这件事,我们再继续成亲。”
新娘子点了点头,欣然道:“自然,有冤案,按理说虽然不该你地府阎王直接管辖,但是既然告状告到你面前,也不能不管。”
秦广王再冲在场诸位一拱手道:“诸位,不好意思了,看来今天的婚礼要稍微耽搁一下,请诸位谅解。”
在场诸位也都表示理解。
秦广王一招手,手下小鬼便搬来一个案桌和椅子,秦广王坐下后,看着眼前的骑马汉子道:“你可以讲了,你究竟是谁。”
那人一勒马缰绳,那匹只有白色眼睛,通体漆黑的马抬起两条前腿,冲天“嘶”的高鸣了一声,那声音仿佛穿透了云霄般,激起了门外枯树上的一片乌鸦。
等马儿重新安静下来后,那汉子慢慢的抬起头,用他那张可怖的脸盯着秦广王,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在下,张小敬。”
张小敬?在场诸位虽然只有2个是人,但是这大唐王朝他们却也都是了解的,至于李纯,更是不必说了。
蒙靖作为一届小民,对张小敬这个名字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张小敬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说道:“所以说,我说我是孤魂野鬼,也并没有错。我早已死了,死的透透的,但是我今天来到这里,就给大家讲讲我的故事吧。”
张小敬伸出一只手,手上显现出一把纯黑色散发雾气的唐刀,指向了李纯,说道:
“大唐皇帝,陛下,吾皇,作为你的臣民,我在马上坐着,不下马给你行礼,是我大不敬了,先对你说一声抱歉。”
李纯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双眼直勾勾盯着张小敬。
张小敬话锋一转,旋即又大声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没有我张小敬,你们李家还掌不掌这天下的权还不一定呢!”
声如洪钟,震人心魄。
李纯依旧不说一句话。
蒙靖在下面戳了戳苏倩,小声问道:“苏倩姐姐,张小敬是谁啊,怎么感觉大家都知道他,而且皇帝陛下对他的放肆也格外隐忍?”
苏倩轻轻的说道:“你不用问我,让他自己说吧。”
张小敬的耳朵仿佛顺风耳一般,蒙靖苏倩如蚊蝇般的细语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只见他唰的扭过了头,看向了蒙靖。
端详了一会,他开口道:“这位小兄弟,看来你不似他们中的一员,你也不知道我的过往吧?”
蒙靖点了点头,对于此人,虽然外表看着非常的凶狠,全身被黑色包围不说,就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就足够让婴儿夜间啼哭了,但是不知道为何,蒙靖总觉得这个张小敬,不是坏人。
张小敬也冲他点了点头,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耽搁大家一点时间,给小兄弟讲讲我的过往,顺便让大家知道,我到底来干嘛。”
张小敬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的说了起来:
作为长安人,我小的时候基本上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因为那个时候的大唐,是强盛的大唐,是盛世的大唐,当年的皇帝玄宗年轻有为,将大唐治理的井井有条,我的小时候非常幸福,多亏了李家,多亏了玄宗。
但是,我的苦难,也是李家给的。
张大后,我从了军,去了大唐的边疆,我愿意为这盛世大唐守卫边疆,因为我觉得他值得。
但是一切的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都变了。
玄宗老了,不在英明神武,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唐帝国掌握在了那些心胸狭窄,没办点能力的人手中,江河日下是必然之事。
于是,天下有人反了。
可笑的是,反贼居然一呼百应。
我从边疆回来了,为了这盛世大唐。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天下变成了这样,听长官说,反贼不是好东西,皇帝并不昏庸,一切都是北疆的问题。
我一腔热血,势必报国,为了这大唐基业,我可以去死。
当我们从边疆赶回来时,长安已经快要人去楼空了,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兵荒马乱。
我们簇拥着皇帝出来,保护他南下。
我一直以为我行的是正义之事,直到有一晚,宫里陪伴皇帝几十年的老太监酒后吐真言,我才知道,原来这大唐帝国已经被腐朽了,罪魁祸首,正是我正在保护的人。
于是我射杀了那个掌权的佞臣。
直到我冲进行辕内,想将这些腐朽之人一并斩除之时,我看到了她。
眼前之人,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把这盛世大唐刺个体无完肤。
却不曾想,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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