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距西启足有千里的路程后,拓跋宇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漠北。此时林默语离家已有一个多月时间,看着广阔无垠,望不到边际的原野,林默语的心如坠冰窖。
此地她从未来过,若要她独自行于大漠和草原之中,极容易迷失方向。林默语知道,若仅凭她一人,她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漠北一带气候较为寒冷,此时又恰逢深秋且快要入冬,对于林默语这种第一次来这里的人而言,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劣。
他们抵达之日,天空中已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绵延无尽的雪山之上,积雪终年不化。群山之巅似有雾气萦绕,远远看着,如梦似幻。
西启在这个季节是不会下雪的,林默语思绪万千,抬起手接住了几片缓缓飘落的雪花。刚一接触手掌,那圣洁的雪白色便融为了水,无痕消散。
拓跋宇走上前,握住了她伸出去的那只手,紧紧牵着她说道:“改日再来赏雪,现在先回去吧,漠北下雪的次数很多,不急于这一时。”
拓跋宇说着便握住她的手走向前方的营帐,原以为她会挣扎一番,但林默语却如同一个牵线傀儡般,没有任何表示。他一拽,就跟着走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没想到我们竟赶上了。”拓跋宇故作淡然的说道。
不出所料的,林默语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段时间里,对于林默语,他什么手段都采用过了,可谓是软硬兼施。但林默语却对他一直都是这般态度,虽说是被逼顺从,却也从来不会对他表现出什么鲜明的情绪。
拓跋宇想看见她的笑容,那更是痴心妄想。但越是这样,拓跋宇越想要征服她。他要将她困在身边,总有一天,会有所改变的。
拓跋宇不再说话,就这样拽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前方平坦的原野中,分散着大大小小的穹庐。林默语曾在一些书上了解过漠北地区各部落的民风民俗。漠北的气候干燥寒冷,这样的住宅有利于保暖,其便于拆卸的特点也更加有利于于北方游牧民族的游牧生活。
当初读到这些内容时,她更多的是好奇。但此刻真的亲眼见到了,却一眼也不想多看,一秒都不想多停留。
刚一入内,一股热气迎面而来,竟是出乎意料的暖,席卷了二人身上的风霜。
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地面上整齐铺满了柔软的毛毡毯。其中的陈设并不多,不显杂乱,排列较为整齐。地面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火盆,此时正烧着炭火。
前方挂着精致的帷幔,帷幔上是麋鹿的图案。在几片帷幔的环绕之中,则是一个木制的床具,床上铺展着一张巨大的灰色兽皮,看起来似乎是一头巨狼。
拓跋宇将她按在那兽皮上坐下,扶着她的肩膀对她说道:“此后,你就住在这里吧。其余的一切,我会为你安排好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林默语刻意躲开他的眼神转而望向前方,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兽头,其中就有一个很大的狼首。
拓跋宇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发现她是在看自己身后的那个狼首后,挑眉一笑,颇有些自豪的对她说道:“你对这个感兴趣?这个是草原上的头狼,鲜卑第一勇士深入狼群猎杀而来的。那位第一勇士,也就是我。”
拓跋宇也没指望她会有什么反应,反正只要说给她听便默认为她听进去了。
“感兴趣的话,改日我可以带你体验一下打猎。此程路途遥远,想来你也应该累了。先休息吧,我命人为你准备些吃的。”拓跋宇低头,俯身将她整个人抱到了兽皮之上,随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林默语坐在这兽皮之上,抬手摘下了面纱。方才在室外一直冻着,四肢略有些发麻。在这温暖的穹庐中待了一会儿后,稍稍缓过一些劲来。
林默语起身走下床,开始打量着这里的陈设。待她掀起门帘想从这里走出去看看时,左右两旁的侍从提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默语淡然的瞧了一眼,重新走了进去。
“禀大单于,大王子从中原带回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身上还穿着王妃的遗物。方才大王子将她带了过去,此刻她应该在大王子的营帐中。”王帐内,呼延沧莫跪在大单于身前,向他禀报着拓跋宇的动向。
拓跋涛暗自皱眉,说道:“怪不得他刚回来不是先来面见本王,原来是被一个女人绊住了手脚。”
两人说话间,拓跋宇昂首阔步从王帐外走了进来。拓跋涛向呼延沧莫使了个眼色,呼延沧莫转身退了出去。
拓跋宇淡淡的瞧了呼延沧莫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懒懒的对着王座之上的人行礼道:“拜见父王。”
拓跋涛皱着眉头,问道:“听说你从中原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说吧,这次又惹了什么麻烦?”
“不过是顺道从西启带回来了一个玩物而已,父王不必忧心。”拓跋宇漫不经心道。
拓跋涛的脸色愈发凝重,继续问道:“姗颖的衣服,你拿给她穿了?”
听到此话,拓跋宇却是瞬间变了脸色,面现嘲讽之意,丝毫不留情面的对眼前高居王座之人说道:“那是我母亲的衣服,我不能随意处置吗?再说了,对于她,您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混账!”拓跋涛怒拍桌面,大声训斥道:“你竟敢以下犯上,口出狂言!”
拓跋宇讽刺一笑道:“儿臣混账也不止这一回了。父王,您还是先消消气吧,儿臣恕不奉陪。”
拓跋宇不想再听他说话,直接转身走出了营帐,将他紧随其后的怒骂抛在了身后。
此时他的心中烦闷不堪,踌躇片刻后,拓跋宇来到林默语所在的营帐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林默语此刻正木然的坐在床边,见到他来,脸上也没有别的表情。
“随我出去赛马吧。”拓跋宇说道。
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拓跋宇牵起她就向外走。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林默语竟对他开口说话了。
“我还以为,你要永远将我困在这一方穹庐之中呢。”林默语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多少情绪。但终于听到她开口,拓跋宇还是喜出望外。
“你是在怨我不让你出来吗?抱歉,是我疏忽了,忘记告诉他们不必阻拦你。”拓跋宇看向她说道。
拓跋宇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仅凭林默语一人,她是绝对走不出去的。哪怕她真的跑了,对这里的一切也并没有他们那么熟悉,他依旧可以把她抓回来。
况且林默语也一定能想到这一点,她肯定知道这样是得不偿失的。所以让她出来四处走一走,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她不离开部落的范围之内。
拓跋宇带着她来到马场,牵给她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自己则是挑了一匹黑鬃。调整好马缰后,对她说道:“林二小姐身手不俗,骑马定是会的吧?今日不如放开手脚,与我比试一番。驰骋于草原之上,也好让你见识一下漠北儿郎的豪情。”
拓跋宇其实捏不准她会不会答应,但出乎意料的是,林默语竟主动跨上了那匹马,想来是答应了。
拓跋宇也随即翻身上马,朝她笑道:“请吧,林二小姐。”
林默语没有说话,调整好之后,策马向着前方广袤无垠的草场冲去。拓跋宇紧随其后策马,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却始终控制着与她拉开了几步距离。
两人就这样驰骋在广阔的原野。此刻林默言穿的正是那件拓跋宇给她的衣服,鲜明的红色跃动在他的眼前。
绕了草场一圈后,林默语率先到达了两人出发的地方。林默语勒马,跳下了马背。
拓跋宇也下了马,站在她的身侧,对她笑道:“林二小姐果真厉害。是你赢了,你不开心吗?为何不笑一笑?”
林默语淡然道:“你也不必如此让着我。”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出拓跋宇是在刻意让着她的。
现在只要能够听到林默语对他说话,拓跋宇就很有成就感。毕竟林默语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这么久了对他说过的话
也不过寥寥几句。拓跋宇想着,自己以后一定会让她说出的话越来越多。
拓跋宇对她挑眉一笑道:“何必如此较真呢?我不过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况且林二小姐确实厉害,我不过是说了实话。”
看着林默语依旧淡漠的神情,拓跋宇突然觉得“林二小姐”这个称呼也有点生疏了。他既是抢她来做自己未来的王妃,那就应该叫的亲密一些。
这样一想,拓跋宇打量了她一番,开口说道:“在西启时,我听他们都叫你语儿。那么我以后也这样称呼你吧。”
拓跋宇虽是这样问了,却也不是真的在询问她。毕竟不管她答不答应,他以后都这样叫定了。
林默语不想理他,转身牵着马准备走回马场。
霎时寒光闪过,林默语一惊。正待躲闪之时,拓跋宇先一步出了手,在半空中劫下了朝着林默语飞来的一片飞刀。
那飞刀甚是锋利,拓跋宇硬生生徒手接住了,此刻他的手上已是鲜血直流。
但此刻他却没有管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而是怒目看向前方,大喝了一句:“呼延明婉,你给我滚出来!”
林默语看向前方,只见马场后面盈盈走来了一位少女,穿着鲜卑族的服饰,珠光宝气却不显俗气。眉眼深邃,鼻梁英挺,独特的碧色眼眸中却满是愤怒。她撇了撇嘴,生气的质问拓跋宇道:“这就是你从中原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我看她也不过如……”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目光移向林默语,可在看清林默语的样貌后,她的那句“不过如此”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违心的说出口。中原人与鲜卑人长相虽有差异,审美也各有不同,但她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长得非常好看,堪称国色。
“与你有什么干系?”拓跋宇此刻却是怒了,将林默语护在身后,冷冷的说道。
那少女更生气了,蹙着眉头说道:“你竟然为了她这样和我说话。”
漠北在许多年前便开始推行汉化政策,所以许多人都会讲汉族语言。但这句话是故意用鲜卑语说的,林默语听不懂。
“那又如何?”拓跋宇也用鲜卑语说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碰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那少女愤愤道。
林默语听着他们口中这些听不懂的语言只觉得头疼,她也不想管他们在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回到营帐。
拓跋宇拉住了她,用鲜卑语对那少女说了一句:“我可从来没有向你承诺过什么,你也不必痴心妄想。”
说完之后,拓跋宇牵着林默语离开马场向营帐走去,将那少女甩在身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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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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