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上帝视角后,唤月会时不时去一趟书店,以请教为由,实则看看有没有什么剧情发展,但通过几周的观察,唤月发现在现场确实没有上帝视角来得方便。
用上帝视角时,能纵观全局,盯着不同人的表情看也不会被察觉(虽然这样好像有点可怕)。
在现实,她又得做题,听讲,也不能时时刻刻跟着追沐,实在是有点不方便。
于是,唤月在追沐几周的悉心教导下,成功结束课程,之后的一个多月,唤月准备天天窝在咖啡厅里看追沐的每日行程。
当然,唤月经常在心里谴责自己,也时不时会蹦出“对不起追沐,对不起追沐!原谅我,我真该死啊!!但我只看白天,只看白天!!”这样的话来缓解这样的不道德作为——毕竟上帝视角真的有点像是“跟踪 监视”。
可连续几天的观察还是让唤月犯了难,追沐真的只是在工作,进货、清扫、整理,每天的工作虽然少之又少,但她好像总能自己找到额外的事情做,就好像心底里觉得,不干多点活不配拿工资似的。
而同一间书店里的两个店员,没错,就是那两个,在一起工作了将近一个月,竟然真的能连对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有客人时工作,空闲时各干各的,互不打扰,自然也就没有了言语交流的渠道。
唤月本以为他俩会一直僵持到最后,结果,天降好运,情况有了转变。
————
夏季的雨
是淅淅沥沥的雨丝坠落时,夹在枝干和屋檐间的光亮;是水塘上荡开的的圈圈涟漪;也是空气中夹杂着潮湿青草味的闷热。
店铺打烊,太阳雨依旧下的很大,房檐时不时会淌一大片水瀑布下来,青松书店十分冷清。
追沐用拖把处理着门口地板上的水渍,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
“吱呀”木门轻启,屋外的闷热瞬间灌进店内,地板再次被污水“侵占”。
一个小女孩看着8~9岁的样子,撑着一把小黄伞,脚上还套着一双黄雨靴,局促地站在门口,怯怯询问:“店...还开吗?”
追沐下意识转头,看向吧台的位置,见男生正将脱下的围裙再次套回,这才柔声回复:“开着的,先进来吧?”
女孩点点头,转身收起小伞,插进门边的伞桶里。再将靴子脱下放在门边,这才进了书店。
女孩好像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书在哪里,一进书店就往楼上跑,看的追沐是一愣一愣的。
青松书店将新闻报刊和童书漫画这种品类的书籍统一放在了一楼,方便老人小孩选取。二楼普遍都是艰涩难懂的社科类、天文类、学术杂志等。
追沐看着二楼栏杆处翻找的女孩,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是**?八岁?佩服。”
很快女孩就换了区域,栏杆处已不见身影。
没找到?
“额...你要不先把拖把放下来?”男声响起,将追沐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才发现手中的拖把一直被自己捏着悬在半空中,往下滴着水,地板已经湿了大片。追沐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手臂的酸痛,连忙将拖把放回了水桶里。
“过来坐会吧,那个女孩看起来没那么快选好,你今天不是站了一整天吗?”男生挠着后颈,看着二楼栏杆的方向,冷淡的说出了既定的事实。今天客流量要比以往的多,虽然算不上是门庭若市,但确实是凳子还没坐热就来人了,一天下来,追沐就没好好休息过。
刚挑了男生的斜角处坐下,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杯饮品。外带专用塑料杯,一大片橙子贴在杯壁上,少量透明的冰块,在类似较深茶汤的颜色里快要隐形,最顶上还放着一株薄荷,杯子和杯盖中间压着油纸。
追沐抬眼看向男生,一瞬间,轻瞥的眼神正巧错开,反复擦着锃亮的器具,言语毫无温度却又如此拙劣的解释着:“新的,中午有个客人临时有事走了,没拿,就给你了。”
听男生这么说,秉承着“不喝白不喝”的原则。直接一管子下去,味道倒是真的惊艳到追沐了,两眼放光,反复看着样貌平平的饮品:“这是什么?”
“冰茶,放了洋甘菊和橙子...不喜欢?”
“嗯(否定),好喝!我最喜欢果茶了。”
男生看着追沐满足的样子,神情放松,嘴角默默上升了15°。
“喜欢就好...”
“不是...这真的好喝!”追沐看起来像是怕男生不知道他自己调的饮品有多好喝,说几个字就嘬一口,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么好喝?”
“嗯嗯。真的真的真的好喝!哇~你太会调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喝...你懂我意思吗?”
“嗯哼?”状似不理解。
“就是...就是,你要是自己开家店一定能爆的程度。哇,不行,真的满足,大热天就是要来点冰的。看来我之后会时不时来烦你一下了...”
“天天来也没事,随时欢迎...”
“哒哒哒”小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适时打断了两个人的聊天。
稚嫩的童声在旁边响起,“姐姐,这本书...要多少钱啊?”
小女孩举着一本厚厚的书,看上去年代久远却盖不住镶边的精致,奇怪的是书的封面上并没有名字,有的只是绚烂的烟花和一个没有实体的人物。
“这个嘛...不要钱,但要换。”不过奇怪也只存在于一瞬,看着女孩满是期待的双眼,追沐会意的点点头,随后就带着女孩去到了门口区域。
门口区域追沐不常来,常客都知道书店的规矩,无需追沐操心。但这个女孩是新客,这下追沐看着满墙的格子,心里逐渐没了底。
“我来吧。”这一瞬间,追沐真的觉得男生就是救世主,及时且无所不能。
“小妹妹,我们这里呢,想要买书就要拿东西来换,你可以看看其他格子,里面都装载着每个人不同的记忆,就像是储存柜,而且还能带来好运,很灵验的哦~,只要在里面存东西就可以带书回家了。”男生蹲下身子,耐心地讲着。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寄存的东西呢?”
“我的发卡可以吗?这个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当然可以啊~那咱们再选个格子,贴上名字,交换仪式就完成了。”
追沐听着对话,及时将纸条和笔递到男生手里。
“就这个吧。”女孩选了倒数第三层中间的格子。
“我叫柠檬。”女孩话音刚落,男生执笔,行云流水,随后便将纸条贴在了格子的正上方。
“恭喜你柠檬,交换仪式结束了,祝你之后会有好事发生。”
“谢谢哥哥,也谢谢姐姐。”柠檬看看男生,又仰头看了看追沐,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
看着雨幕中慢慢走远的黄色,追沐再次将地面拖干净,这下终于能下班了。
将围裙挂回原处,追沐吐了一口长气。
“你怎么回去?”
“什么?”
“还在下雨,我看你没带伞。”
“哦,不知道,可能跑回去?就几条街,不远。”
“大雨...”
“啊?”
“我是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送你回去,我的伞大,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锁好大门,转身,男生已经将伞撑在追沐上方,身影与运动会那天逐渐重合,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走在雨中。
“会带来好运,是真的吗?”
“嗯,说是这样。所有常客总是会提到这面格子墙,不约而同地说这很灵验,在寄存东西后好事就接踵而至,我起初也不相信的,当时还问了老秦,他只是笑笑不回答,久而久之,也就相信了。”
“你有寄存过吗?”
“怎么这么问?”
“啊...那个,就是好奇,要是让你不舒服了,你就当我没说...”
“有,好事确实发生了...”
“啊...好...”
追沐没再往下问,男生也没再往下说,两个人就这样默契的在同一伞下走过了一条条街,雨声、脚步声,若隐若现的呼吸声。
“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
“嗯?”
“我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漠吧,反正我朋友就一直这么说我。但其实我很随和的,真的。所以对我,有问题直接问就好,不用担心我会不舒服。”
少年清润的声音触动心弦,好听,就如淅沥的雨声,慢慢的、淡淡的,润入心底。
追沐很意外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么说来,可能在别人的第一印象里,他确实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追沐好像没这么觉得过,也许是一起工作时,他的百态早已在心上留下了淡淡一笔。
他是个细心且温柔的人,追沐能肯定。
多亏了他说的话,追沐好像确实少了点和男生单独相处的负担。
轻松一笑,带着松弛和感谢。
“谢谢你啦,你说的话我会受用一生的,当然只对你这个提出者,对其他人嘛...我会一直死性不改的。”
两人面朝光亮,在蒙蒙雨幕间渐渐走远。
...
追沐出于礼数并没有让男生一直送到家门口,在小区门口就叫了停,问门卫爷爷借了把伞后,准备自己回去。
“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啦,还麻烦你送这么一趟。”
“没事,应该的,我就不硬要送你进去了,明天见。”
“好,路上小心,明天见...”
追沐目送男生离开,却见他没走几步路又转身看向追沐。
“我叫宋凛星,很抱歉一直没敢介绍自己的名字,明天见...”
坚定却不强硬的眉眼,带着点蒙蒙笑意的温润音色,在雨中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刚想回复,却见男生已经走远,在怔愣之间已悄然离开。
压下嘴边自我介绍的话语,追沐撑起黑伞转身走进雨间。
是由几十幢老楼组成的小区,外墙能明显看得出年月的痕迹,楼下的绿色铁皮门已经有了锈斑,脱落了大片。
追沐顺着石砌的楼梯,在狭小的楼道里向着楼上走去,最终在一处黑色防盗门前停下了脚步。
————
上帝视角强制中断,虚空世界陷入了无边际的黑暗。
没过几秒,唤月便被送回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再次睁开眼她还是有些无措。
“这咋全黑了?是不给看了吗?”
“对哦,宿主大大,我之前在介绍的时候说过了,上帝视角是你可以在允许范围内去到任何地方。所以,指定角色的家这种带有私密性的地点是不被允许的哦~”
“哦,说白了不就是...”
“嘘...小嘴巴,不说话,不要拆穿~我先跑了~”
唤月瘪了瘪嘴:“咦~小嘴巴~不说话~~~~~”
就这么演着小呆的精神状态,唤月感觉自己也要不正常了。
只要一想到毫无进展的两人,以及这烦人的任务,她总会意外的焦虑,但又不能干预。
感觉自己是在看一场沉浸式电影,明明猜出了男女主是哪两个,却得等他们自己发展感情史。
“说真的,他们不能为了我直接在一起吗?”
唤月闷闷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好像快要开学了吧。
说道开学,唤月就更加担心了,上一个学期,追沐除了时不时的书店,学校和家。就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给唤月都闷出病来了,几个月过去,每天晚上在书桌面前的笔记本前都只能忧愁的写下那句
“今天,追沐去了学校,下课回了家,没有其他情况。”
如果现在有实现愿望的小精灵来帮忙,唤月肯定会说:“我真挚请求,让追沐的生活,多彩点吧~”
“Shadow my Shadow my Shadow...”好听的BGM响起,打断了唤月继续emo的想法。
“喂...”声音没啥活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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