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陆祈风亲手做的，简单的三菜一汤，却意外地美味。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陆祈风给他盛了碗汤“大学时，不想吃食堂，就自己学着做。”他停顿了一下“那时候总想着，如果找到你，一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白叙言低头喝汤，热气氤氲中，他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饭后，陆祈风在客厅播放一部老电影，白叙言洗完澡出来时，正放到主角在雨中告别的场景，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犹豫要不要回房间。
“过来。”陆祈风头也不回地拍了拍身边沙发，仿佛他们之间从未隔着十年光阴。白叙言走过去时，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已经等在茶几上，杯壁凝结的水珠在布料上洇出深色痕迹。
酒精滑入喉咙，带着橡木桶的香气和微微的辛辣，白叙言突然笑了。
“怎么了？”陆祈风问。
“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吗？”白叙言晃着酒杯“高二暑假，我偷了校长收藏的威士忌。”
陆祈风也笑了“怎么会忘。你喝了一口就呛得满脸通红。”
“然后你...”白叙言的话戛然而止，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闷热的夏夜，两个少年挤在阳台的躺椅上，分享一瓶偷来的酒。当星际巡洋舰从头顶夜空掠过时，陆祈风突然凑过来，带着威士忌味的吻落在他唇上，那是他们的初吻，笨拙、青涩，却美好得令人心碎。
酒精滑过喉咙的灼烧感与记忆完美重合，白叙言数着自己的心跳，当陆祈风的手臂环上他肩膀时，第三杯酒刚好见底。
电影里主角正在告别，而现实中陆祈风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为什么加入军部？"
白叙言一怔“我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假死。”
陆祈风摇摇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毕业之后，那些讨债人又追上门，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去住处找你，你不在，我给你打过电话，也没有人接。”白叙言轻声说“我是被军部从讨债人手中救出来的，父亲死了，我也无处可去，就加入了军部。”他没有提及那些残酷的训练，那些生死一线的任务，那些独自舔舐伤口的夜晚。
陆祈风的手指抚上白叙言锁骨处的绷带“毕业之后我就被叔叔强行带回帝星，隔绝了一切通讯设备，直到我进入大学，我再联系你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了...对不起。”他仰头喝干杯中的酒“这十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如果当初再坚持一点，如果我早点摆脱叔叔的控制...”
白叙言胸口发紧，他想起那个绝望的夜晚，讨债人的棍棒，血肉模糊的父亲，以及怎么也打不通的电话。但此刻，看着陆祈风眼中的痛楚，他突然明白那些阴差阳错并非任何人的过错。
陆祈风从茶几抽屉中取出一块数据板，解锁后调出密密麻麻的文件“这里是我这些年收集的，陆明远和星盗所有的向导素交易记录，我能接触到的只是很小一部分，核心信息在陆明远的手杖中。”
“你...”白叙言有些疑惑。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陆祈风的眼神变得深邃“我父母的飞船并不是意外，婶婶的悬浮车事故也不是意外，一切都是为了满足陆明远的野心。”
白叙言从裤袋摸出秦烨给的数据芯片，金属表面反射着冷光“这是我老师让我交给你的，里边记录了你父母的那次事故，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突然明白了什么，白叙言开口“所以，你想借军方的手除掉他。”
“我想保护更多人。”陆祈风纠正道“阿言，我的权限，我的资源，甚至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击中白叙言的胸口，这十年，他们都经历了太多。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白叙言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失败了。
陆祈风突然靠近，近到白叙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和威士忌的气息”那就拿走点别的。”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共鸣“比如我的余生。”
白叙言感到陆祈风的手臂环上他的腰，温暖而坚实。他没有推开这个拥抱，反而在酒精的作用下，鬼使神差地靠上了对方的肩膀。
全息投影还在播放电影结局，主角在火光中拥抱，现实中他们隔着十年光阴与无数谎言，终于触碰到真相的边缘。
陆祈风突然低头，鼻尖抵着白叙言的颈动脉“明天带你去个地方。”他的呼吸带着威士忌的醇香“现在，让我确认这不是梦。”
当陆祈风的唇压上来时，白叙言尝到了威士忌那独有的橡木和麦芽的味道。
缅因猫在白狼怀中发出咕噜声，而窗外的人造海洋正掀起荧光色的浪，像极了他们十七岁那年错过的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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