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江初窈顿时愣住，眼神不敢置信地看向柴若云：“娘……”
柴若云看了她一眼，眼角闪烁着泪花。
看柴若云没有回答，江初窈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随后，似乎是为了确认一般地看向江景明：“爹……”
江景明不敢对视上女儿震惊的眼神，只低着头长长叹了口气。
看着江景明和柴若云两个人的反应。
江初窈心知肚明，这件事她是不信也得相信了。
原来……她竟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
想着，江初窈觉得呼吸一滞，快要喘不过气来。
任谁突然得知自己不是疼爱自己多年父母的亲生女儿都会接受不了。
江初窈的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还是元正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让她没有摔倒在地。
看着江初窈接受不了的样子，柴若云上前，拉住江初窈的手：“窈娘，不管你是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都是把你当成亲生的孩子对待的。”
江初窈缓了缓神，目光落在一脸疼爱地看着她的江景明和柴若云脸上，心中一动。
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她的疼爱是真真切切地，作不得假的。
虽然她不是他们亲生女儿的这件事难以接受，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由不得她不信。
不过在江初窈心里，就算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爹娘，她也会永远把他们当做亲生爹娘来看待的。
“窈娘，你还好吗？”元正初看着一言不发的江初窈，以为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目光中满是担心。
听见他的声音，江初窈回过神，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她现在实在是没心情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娘，那我……”江初窈看向柴若云，顿了顿，才哽着声音道：“到底是谁的孩子……”
柴若云拉紧了江初窈的手，叹息着开口：“你的亲娘，叫元音……”
听见元音这个名字，元正初呼吸一滞，果然……
江初窈果然是他姑姑孩子……
元正初六岁进宫，做蔺景和的伴读，二人关系更甚亲兄弟，此番与蔺景和来此，纯粹是以自己的身份给他当借口。
外人眼里，只是元正初一人来此，毕竟蔺景和的身份众多不便。
没想到之前来当挡箭牌，元正初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得到意外之喜，找到了姑母的女儿。
“那我姑姑她……”元正初忍不住开口问道。
既然江初窈是活着的，那他姑姑是不是也活着？
他姑姑会不会是假死？
想着，元正初的心里升起一抹期待。
对视上元正初满是期待的眼神，柴若云不忍地别开目光，一句话浇灭了元正初的期待：“你姑姑她……是当年临死之前托人把窈娘交给我的……”
言外之意，元音的确是死在了当年。
元正初眼中的光一下子暗淡，他就知道的，他不应该抱有希望的……
“当年，你娘难产，费劲了力气才生下你，为了不让你出生就卷进京城的是是非非，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安排好了一切，在城外寻了个死婴代替你，托她的心腹把你交给了我。”
柴若云看着江初窈，提起元音一脸哀戚。
一来柴若云与元音曾经是闺中密友，因此元音才会放心将孩子交到柴若云的手里。
二来江景明当时因为卷进了京城的新政案件与争储漩涡中，被人设计丢了官职，离开京城，所以元音才选择把江初窈交给江景明夫妇。
她希望江景明夫妇可以带着江初窈院里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江初窈听着柴若云讲述当年的事情，紧紧咬着唇。
“我娘她……是怎么死的？”江初窈轻声问道。
在得知了自己亲生母亲的消息的同时，她一起得知的是她娘的死讯。
江初窈觉得心在揪着疼，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柴若云垂着眸，讲述起了当时的情形：“你娘原本怀着你，临近产期，谁料突然受惊早产，然后难产。”
紧接着柴若云摇头道：“不过你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早产，谁也不知道，当时只有你爹和你娘两个人在场，恐怕具体的事情只有你爹才知道。”
伴随着柴若云的叹息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陷入了一片沉默。
“那我爹呢？”江初窈问道。
“你爹是当朝首辅，不过根据你娘当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送出来，想必和你爹是有关的，也不想让他知道你的存在。”柴若云轻声道。
她的话没有说的那么明显，不过听的人都能猜到，既然当时元音寻了个死婴替代江初窈，不想让她的亲生父亲知道她的存在。
元音的早产一定与他有关。
只怕元音当时是发生了什么秘密。
元正初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冷着脸：“我就知道当年的事与那个老匹夫脱不了干系！”
听到元正初话里话外对江初窈亲爹这个姑父并无尊敬之意，能够猜到这里面还有其他隐情。
“我爹娘感情不好吗？”江初窈问道。
柴若云看着她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开口。
还是元正初恨恨开口：“好？要不是因为姑母有孕，他们两人压根就不会成亲！”
江初窈看向他，眼中满是疑惑。
察觉到她的疑惑，元正初皱着眉开口：“当年，姑母进宫赴宴，被嘉贵妃设计，中了药，与你爹，也就是郑岳那个老匹夫有了肌肤之亲。”
“原本这件事被发现以后，祖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想当从没发生过，但没想到那一夜姑母就有了你，在嘉贵妃几番推波助澜下，姑母只能嫁给郑岳。”
江初窈的手紧紧握成拳，因为用力，指甲快要陷进肉里。
原来是因为她……
要不是因为有了她，她亲生娘亲也不会……
看着江初窈陷入深深的自责，元正初心疼地看着她，嘴里骂道：“都怪嘉贵妃！要不是当年争储的事情，她为了给二皇子……”
“正初，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蔺景和抬手止住他的话，虽然这里被严密把守着，但为了以防万一，有些话还是别说为好。
元正初止住话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江初窈看着柴若云继续问道：“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娘啊，她可是个奇女子！”柴若云似乎想到元音，笑起来。
提起元音，元正初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接过话头给江初窈介绍：“姑母是这世上顶好的女子，能文能武，就像是翱翔于天空的鹰。”
元音，先寿国公的小女儿，十四岁跟随父兄上战场，上阵杀敌毫不逊色于男子，是当朝唯一的一位女将军。
后来，边关稳定，元音回京，重拾红妆，但也是唯一一位可以上朝的女子。
在元正初的描述下，江初窈的眼前似乎浮现一个身披戎装，英姿飒爽的女子。
江初窈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提起后来，元正初叹了口气：“后来，皇上推行新政，姑母就是第一批支持新政的人，适逢京中争储日盛，嘉贵妃为了给二皇子增加筹码，算计了姑母……”
当年争储的事情风云暗涌，寿国公府支持大皇子蔺景和，江景明是蔺景和的老师，也支持蔺景和。
以首辅郑岳为首的一行人则是支持二皇子。
当时，蔺景和出自皇后中宫，是长子，更是嫡子，胜算显然更大。
二皇子的生母是嘉贵妃，郑岳的姐姐，二皇子虽然非嫡非长，可却背靠首辅，颇有实权。
二人不相上下。
后来，皇上推行新政，波及到二皇子党的利益，嘉贵妃这才算计了元音，将元音娶回了郑家。
原以为这样一来，顾及着元音，寿国公府哪怕不会转头支持二皇子，也会选择中立。
可元音却自愿断绝与寿国公府的关系。
后来，就是元音难产而死的消息。
听着这些过往，江初窈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心痛到快不能呼吸。
所有人担心地看着她，生怕她接受不了如此大量的消息。
“窈娘，你还好吗？”元正初担心地问她。
江初窈摇摇头，手指紧紧抓住桌角，指节泛白。
元正初看着她：“你与姑母长得真的很像，所以我才会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怀疑你的身世。”
从小，元正初就特别喜欢自己的姑母，经常缠着元音要跟着她去军营。
元音也特别疼爱他，经常带着他出去玩。
元音死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只有人告诉他那个疼爱他的姑母不会再回来了。
时至今日，元家的祠堂还挂着元音的画像。
那里挂着元家所有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的画像。
元正初每次一有烦心事就会去元音的画像前面念叨。
对于元音，元正初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个元音朗笑着叫他小初的画面上。
所以在这次见到江初窈，元正初才会那么激动。
他姑母不在了，但他会护好姑母的女儿。
想着，元正初突然从所有的过往中捋出了不寻常之处。
他姑母常年从军，身体素质是顶好的，就算受惊也不至于难产而亡。
现在想来的确可疑。
元音死的那年，他的年纪还太小，所有事情都不清楚，现在看来，他回京以后得好好查查当年的事情。
只怕他姑母的死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江初窈坐在椅子上，消化着这些信息，许久才彻底接受这些信息。
看到江初窈接受以后，蔺景和才想提起自己此次所来的目的。
江景明抬手止住他的话，缓缓开口：“殿下，我知道你此次所为何，京城如今形势如何？”
“父皇缠绵病榻，嘉贵妃等人虎视眈眈。”蔺景和沉声道。
随后站起身，朝着江景明深深作揖，言辞恳切：“京城形势危急，还请老师回京，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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