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浮尘一甩,酒杯便被胡公公轻而易举扫落在地,眼神儿里的阴鸷飞速划过又归于平静。
“皇上口谕,宣英武侯入宫。”
“臣接旨。”温辞旧坐着未动,手指把玩着怀中女子的头发,冰封似的人瞧着多了抹肆意。
“不曾想闯进来的是胡公公,方才本侯失礼差点失手伤到胡公公,劳胡公公稍候,本侯稍加整……理便随你入宫。”
腿上突然一热,隐隐还有股甜腻的血腥味,温辞旧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孟湘染,眉眼微冷:受伤了?
可趴着的孟湘染脸红的跟快能煮鸡蛋了,千算万算没料到这会子来了例假,她这还在温辞旧腿上坐着呢,天呐,来道雷劈了她吧,温辞旧会不会想宰了她呀,哎呀,就不能坚持一下,晚一小会会儿再漏也行啊,她若说她不是故意的温辞旧会信吗?
“本就是杂家扰了侯爷的兴致,侯爷责怪也是应该,只是侯爷需得快着些,皇上还等着呢。”说完胡公公也没退出去,打算看看是哪位天仙有这本事勾的杀神动情,回去了也好跟皇上讨赏。
温辞旧似笑非笑看着胡公公没有起身,直把胡公公看到顶不住压力,额际冒出汗来:“瞧杂家这个不长眼的,那咱家先走一步,回去给皇上报个喜信儿。”
温岭:“胡公公,我送您。”
等胡公公出去了,温辞旧这才抱着鸵鸟似的孟湘染去了内室:“青芷,去拿金疮药来。”
“侯爷受伤了?”青芷转身就去找金疮药。
温麒:???他怎么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受伤了!
008捂脸:完了,误会大发了。
孟湘染懵了,这人受伤了?背着她走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吭声,这人嘴怎么这么硬呢。
着急之下也不装鸵鸟了,抓着袖子就问:“伤哪了,严不严重,哎呀快把我放下来,别抻着伤口。”
看着怀里的人挣着要下地,那么娇气的人到现在也没喊疼,再想想腿上濡湿的位置,温辞旧突然想起来孟湘染那晚说的话,她说她小日子快来了,顿时目露尴尬之色,僵着胳膊把人放在凳子上就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来母亲曾经说过女子这个时候不能受凉,又退回来解下自己的披风把人包的只剩俩眼睛。
可那张脸臭的跟什么似的,吓得孟湘染还不敢多嘴问,眼睁睁看着人快步消失在她眼前。
“侯爷,金疮药来了。”青芷小跑进来,结果只剩孟湘染在,“小姐,侯爷呢。”
孟湘一脑门儿问号,懵懵然回道:“走了。”
“走了?”
“对,脸色特臭,好像我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似的,可凶了。”
“啊?”青芷也摸不清自家侯爷的脾气了。
刚站起身,突然又有一股热流涌出,让孟湘染直接不敢动了,哭丧着脸向青芷求救:“青芷,我葵水来了。”
“紫琳,喊人备热水,小姐需要沐浴。”青芷有条不紊安排下去,“绿姚,去给小姐煮温经汤来。”
但瞅见孟湘染身上的披风,以及侯爷要了金疮药偏人又不见了,青芷脑子里蹦出个想法,迟疑问道:“小姐的葵水……是我拿了金疮药之后才来的?”
孟湘染:“不是呀,就是那个胡公公宣完旨的时候来的,宣完还不走,当时尴尬死我了。”
这下子青芷算是明白了侯爷为何要金疮药,侯爷嗅觉灵敏,估计是闻到血腥味,以为小姐受了伤,这才让她找金疮药的。
看着青芷憋笑的模样,再回想青芷话中的意思,孟湘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本来就在屋里,温辞旧还非得抱她进内间,结果人要走了,又倒回来给她披披风,所以,他……是知道了?!
孟湘染蚌住了,脸色再一次涨红:“温……温辞旧知道了?”
“侯爷应该是猜到了。”青芷含笑点头,“小姐不用害羞,小姐与侯爷本就是未婚夫妻,没关系的。”
孟湘染冷漠脸:不,有关系,她还待定且生死不定。
他换衣服了吗,换了吧!
一身火红麒麟袍的俊美青年大刀阔步走进大殿:“微臣见过陛下。”
“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对其他的尚书、指挥使都视而不见,好似他们不存在似的。
“季安来了,还是年轻人好呀,忙到了亥时也有精力陪美人儿品酒,不像朕,半夜被叫起来头就痛。”皇帝捏着眉心,似是很疲惫的样子,故意用言语试探。
太子担忧的看了好友一眼,三皇子则直接哼笑出来,长辈丢失,还有空寻欢作乐,可见往日都是被温辞旧的名号欺骗了。
接着有看不惯温辞旧的人站出来趁机落井下石:“皇上,英武侯没回京之前,贺尚书安然无恙,这一回来,贺尚书人就突然失踪了,只怕现在贺尚书已经落得和他那管家一个下场了。”
温辞旧眸中划过一抹幽光,大管家竟然死了?他只是派人去问了几句话,顺便拔了那老东西的舌头,派去的人最是精通这些,由他出手,大管家断不会死,那就是有人跳出来了,是谁坐不住了?
转瞬间一直没有反应的温辞旧面色大变,大跨步上前,手抓着乔老尚书的衣领子质问他:“什么叫‘贺尚书人就突然失踪了’,我义父人呢,管家伯伯又怎么了,说。”顺便扫视了在场人的神色变化一眼,然并未看出是谁弄死的大管家。
血腥煞气扑面而来,让乔老尚书面色陡然变白,呼吸急促,太子一瞧这个反应,忙上前去拉人,两手使劲儿掰也没能让温辞旧撒手。
“你义父的事不是乔老尚书做的,季安,你先放手,再不放就要出人命了。”
“温辞旧,你放肆,还不快放手。”皇帝气的大声呵斥,怎么还是管不住脾气。
禁军指挥使看皇帝发话了,忙上前帮忙,使了大劲儿这才掰开杀神的手。
温辞旧喘着粗气略微一闭眼,等睁开眼就变成那个面无表情的英武侯,只是眼神里抑制不住的担忧让皇帝看了个一清二楚,仰着脸跪倒在地:“皇伯父赎罪,季安只剩您和义父两位长辈了,再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人的代价,季安受不了啊。”
皇帝望着下方那张熟悉的面孔,又回忆起了年轻时的好友,亲似兄弟的好友,也曾这么英姿勃发,皇帝垂下眼皮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
“义父到底怎么了?”温辞旧见皇帝避而不谈了,便询问大殿里的众人,但大都也回避了,似是不愿做那个坏人。
皇帝久久审视着温辞旧,久到那双狡狐的眼睛被雾气遮掩,再看不分清眼底是否藏有仇恨,这才开口道。
“贺府里的人上报贺爱卿失踪了,他们出去找了半夜才在城外发现贺卿管家的尸首,尸首上留言‘贺铭老贼该天打雷劈’。”
“怎么会这样,义父一生光明磊落,何曾对不起过旁人,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一句“何曾对不起过旁人”说的三皇子等人眼皮子直跳,皇帝继续道。
“是啊,贺爱卿几十年判案如包青天在世,贼人属实可恨,毁我昭国栋梁之才。”
“季安呐,你是贺爱卿义子,又替朕掌管邢狱,朕相信你的能力,定能尽快寻回你义父,不过贺爱卿年岁已高,身体又久病在身,朕放心不下,就让禁军协同你办案,越快把人找回来越好,查清是哪里的贼子如此胆大包天,胆敢绑架朝廷命官。”
“臣领旨谢恩。”温辞旧一脸感激不尽的模样。
“秦指挥使,我们这就出发吧,我担心贼子会伤害义父。”
“哦对了,季安,忙完之后好好跟皇伯父说说你看上的女子是哪家小姐,倘若合适,朕给你们赐婚。”
温辞旧惊喜回身:“季安替湘湘谢皇伯父恩典,等寻回义父,还要请两位长辈为季安主婚。”
“好好,去吧,去吧。”
随后太子便领着朝臣们退下去了,皇帝脸上的那点笑彻底消失,“胡全呐,你瞧着这孩子是不是跟朕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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