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溢彩的大厅里,每个人的脸上带着迥异之色,方酣枕博了自己前上司的面子,而当年恰巧又是孟知珵力排众议把方酣枕保下来的。
很多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神色满是一副看热闹的嬉笑嘴脸。
孟知珵:“承蒙恩师,没有您我怎么会有现在的成就。”
说着孟知珵还举起手中杯,以示敬意,昂头灌下。
不多时,人们不再关注这场研究所的丑闻。
苏学晦暗的眼神扫视着方酣枕,却对着孟知珵说道:“你还是为了他恨我。”
“孟学长,当成是你一意孤行在审判一半的时候执意要带方学长走的,怎么能怪在老师头上。”楚宣不合时宜的声音如同一道利剑划破这诡秘的气氛。
方酣枕容不下杂碎在自己临界线践踏,就算他知道自己喜欢孟知珵又怎样,这不配来当他任人嚣张的筹码。
准备立马要讥讽回去。
“我——”
孟知珵手一拦向前的方酣枕,唇红齿白说出来的话逐渐刺耳:“方经理愿意和我走是给我面子,我按照好的待遇给他,我司不能没有方经理,我可以没有一个学弟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那话语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但不经意遮不住的神色的的确确是鄙薄,羞的人能体无完肤。
楚宣面不改色的陪笑。
方酣枕真没想到他跟楚宣公然叫板。
孟知珵今夜的造型微分碎盖,魁拔的身材看人的时候多了很多戾色,压迫感随之而来,明明不是见缝插针的性格,偏偏在维护方酣枕这件事上,别具一格。
跟楚宣叫板估计也是博了苏学的面子,因而苏学阴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树大招风啊,苏老。您得靠着您这辈子的实验好好走下去。”方酣枕笑意颇深。
带着这花了几代人的心血都砸了的人工智能计划,稳稳当当踩进棺材里。
“方酣枕,你可有半分师生情谊?”楚宣旁边的一个黑人有些气愠,为自己的老师被后辈不尊重而辩解。
“不算,不算师生情,他顶多是我前指挥官。
哦对了,我现在有上司,就是他。他一个月发给我一百万美金,虽然不多。但他确实是目前全英国给我开得起最高价格的工资。你呢?你是谁?你老师又给我带来了什么?”
方酣枕抱臂慢悠悠的指向孟知珵说道。
“你!”那人愤懑的转向苏学。
苏学浅笑,那双眼睛如一汪死水一般,一瞬间直勾勾的剜了一眼方酣枕。
“嗬,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苏学眼睛都没抬一下,带着自己的学生走入大厅深处。
姗姗来迟的门萨,一脸懵逼问孟知珵发生了什么。
孟知珵让他自己去外面露天泳池自己游两圈,会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一楼的舞会正式开启,人们纷纷结伴,准备开启这场社交盛宴的狂欢。
专门的乐团在二楼栏杆前方,尽情发挥着自己的天赋,华尔兹的乐曲婉转于每一位来宾的裙摆之间。
“为什么?”
也许是酒精的挥发性太盛,让方酣枕都折服于好奇心的趋使。
为什么会帮他说话。
“小事一桩。”
孟知珵那双杏眼总是眉目含情,让人产生晦涩难懂的想法,他们面对面,他看着他。
盯得方酣枕有些晕乎乎的。
是小事?还是专因为他一个人呢……
方酣枕不想问下去了,他想沉沦。
他眼神看向孟知珵,戴上应侍生给各位发的假面面具,转身没入人群。
那眼神甜腻又令人无法挣脱———你,来寻我。
孟知珵隔着雍容华贵的晚礼服,一眼就对上了那双冷若冰霜的桃花眼,那么出挑,那么与众不同。
方酣枕是赫然立于芸芸众生的孤傲冰玫瑰,孟知珵是隔着人群观望的栽花人。
我的每一眼里,都是你的影子。
二人同时举起手掌,一个在等,一个在靠近。
方酣枕跳的是女步,孟知珵是男步。
二人步伐谁也不让谁,越来越快。但动作轻柔,仿佛要在末日里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亡舞曲。
沉沦,遐想。
方酣枕由于身影交错步伐加快,气息有些不稳,他道:“这次你终于来找我了。”
孟知珵看见那张面具下悲哀的眼睛,心里于心不忍,心像被火舌舔舐,又烫又疼。
他们像是在刀尖上雀跃的舞者。
却又像儿时纯情的孩童一般,打着令人费解的哑谜。
大厅的水晶灯,缓缓暗下,四周顿时浸泡在黑夜之中。AI系统的自动追踪,每两个舞伴之间被沁注一道独属于两人的独灯,光柱随着舞动的频率而追随着二人。
空气中翻飞的小尘埃也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方酣枕和孟知珵看向彼此,舞动频率减慢。
孟知珵使坏总和人有一些肢体接触,时不时碰一碰方酣枕的腰间,暗暗捏两下他的手。
方酣枕不想再跳下去了。
他想认输。
他步伐混乱,一头栽进孟知珵坚实的胸膛,取而代之的是栀子花甘甜的淡香,将他裹挟,融化。
“孟知珵,我输了。”
这场博弈率先败下阵来的却也是获益最大的。
“多练。”
属于他们的光柱泯灭在视线中,逐渐黯淡。
孟知珵和方酣枕退出舞池。走上二楼才发现上面有很多椅子可以方便客人休息。
孟知珵和方酣枕找了一处可以看得到下面舞姿的位置,静静的看向楼下。
方酣枕这时候才发现,每一个被串起来的水晶都有一个自动追踪仪镶嵌其中,投射出来的光柱,在下面仿佛在黑夜中单独给每一对舞者开了个舞台。
还有利用全息投影做出来的电子蝴蝶,蝴蝶振翅高飞,冲出牢笼,换来的是化为泡影的灰飞烟灭。
从上到下的俯瞰可以看清楚每个人的舞姿动作,从下往上看则是光的明亮。
“嗯?为什么二楼开着灯不会影响一楼?”方酣枕接过刚刚自己点的威士忌。
“这是我们公司的新发明。类似于一个临时的VR搭建模型,事实上已经分割出来了两个空间,他们戴着的面具,起到的就是这个作用。只是个载体,其实从新把一楼灯打开,就没事儿了。”孟知珵耸肩。
“嗯,听笑笑谈了一嘴,未公开发售却提前用在了这里,怪不得那么多人簇拥着你。”他显然是喝多了,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着调。
别人簇拥孟知珵,和公司新发明似乎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孟知珵垂下眼睛,不予置喙。
“少喝。”他慢吞吞说。
“孟总,你真搞笑欸。”方酣枕倚在椅子扶手上,眼神中漫不经心,三分笑意。
孟知珵:“我怎么了。”
方酣枕:“平常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下属,今天有点例外。要是同情心泛滥的话溢给门萨点。”
“他不需要。你需要。算补偿行吗?”孟知珵直直的盯着方酣枕的眼睛。
那双眼睛笑意尽褪。
方酣枕觉得心里凉凉的,补偿……补偿什么,补偿当初他差点死在寻他的路上吗?
还是补偿他们那没过完的十八岁。
方酣枕噗嗤一声轻笑,冰霜仿佛融化,爽朗的问道:“从哪里开始呢?你到底是不信任我。孟知珵,你不信我。”
“——酣枕,你喝多了,我没有………”
辛辣的酒淌过喉咙被尽数喝干,方酣枕一字一句说道:“我车里那枚窃听器……太低端了。把这东西用在我身上浪费,我没有联合董事会想过股份争端。你,孟知珵,你让我觉得你是个笑话。”
方酣枕半捂着额头,肩膀止不住的发颤。
胸口下方那朵破碎的玫瑰,犹如被利剑刺出来一个洞,挖出里面的血肉,碾碎践踏。
他没有感觉了。
孟知珵:“阿觉,不是,你听我说。”
许是孟知珵真的急了,脱口而出了一个自己捏造的身份。
“别叫我这个,我叫方酣枕。”方酣枕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好,方酣枕。那只是想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你研究一下就会发现卡扣里面有两根线,一根无效线,另一个是自动追踪,窃听器是掩耳盗铃。”
“啊?你不但想窃听我,还想跟踪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要说人家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呢,让人真没辙。
方酣枕似乎真是喝醉了,大脑有些宕机。
孟知珵语塞,毕竟也是他鼓捣的这件事,准备等他清醒了再聊这窃听器。
孟知珵见时间差不多了。
准备叫司机来接自己和方酣枕回家。
孟知珵:“行了,走吧。不许睡着。”
方酣枕觉得自己脚底踩着棉花,松软又虚浮。
在出大厅的路上,方酣枕才真正感受到了烈酒所带来的强力后劲,而孟知珵却又被几个合作伙伴拦住了脚步。
在方酣枕扶着墙往下坠的时候,有人揽了他一下,眼神聚焦,瞬间就推开了那人。
方酣枕:“楚宣。滚开。你他妈找死吗?”
方酣枕脸颊绯红,几缕乖张的毛发贴在脸颊上,嘴唇像浸透了蜂蜜的糕点,让人想慢慢拆开吃入腹中。
“是啊,我求死,方学长来啊我们一起。”话音未落。
楚宣觉得有一股子蛮力硬生生把自己甩出去了,要不是自己好胳膊好腿,估计得瘫痪。
孟知珵扶着方酣枕有模有样的学道:“方学长,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学弟的癖好是喜欢作死呢?
可能还是不够了解你的脾气吧。”
刚刚的孟知珵看见方酣枕被楚宣围住,顿时怒火中烧,恰好离近了还听见他说的那些屁话。
楚宣没得手,悻悻的离开了。
方酣枕:“不,不,用管他。还有———谢谢。”
方酣枕是真让楚宣蹦哒太久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触犯自己,真以为自己归了苏学的阵营自己就不敢动他吗。
还在烈酒作用中挣扎的方酣枕现存理智说出来的话有些断断续续。
孟知珵:“不用谢,那么多次不都没说吗?”
方酣枕头疼的厉害只想快点上车回家睡觉,连孟知珵说什么都懒得去思考了,他真的快到临界点了,他怕在孟知珵面前真说出些什么,平常很注意酒精摄入今天偏偏成了例外。
孟知珵让司机回家之后拉着几乎没有意识的方酣枕回了自己别墅。
“我家……这么大吗?我,不喜欢,我喜欢小房子。我要,住,小房子。”方酣枕虽然嘴上说着,却已经轻车熟路的换上了孟知珵递上来的拖鞋。
就是……穿错脚了。
“方酣枕,拖鞋穿错脚了,都反了。”
孟知珵用少有责备的语气吐槽着,偏偏方酣枕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让他给自己重新穿。
行,谁让人家是客人呢。
他把方酣枕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准备去给他烧些清水喝,蜂蜜问就是没有。
方酣枕手随意搭在沙发椅背上,躺着大声喊:“小橙子!”
孟知珵霎时间顿住了,烧上水之后立马奔向客厅外,看着躺的七仰八翻的人,他把人从沙发上捞起来,摆成了一副稳稳当当坐着的姿势。
看着方酣枕那双湿润的桃花眼,一字一句问道:“你还记得……小橙子吗?”
方酣枕:“不,不记得,我要喝水!我想喝水了。”
孟知珵蹲着看着他,脸上遮不住的失望。
方酣枕嗖的捧起来孟知珵的脸,认真的说道:“小橙子,我,要!喝水!”
孟知珵忘了欣喜赶紧去给人家端水,举着杯子一口一口的让他抿下去。
直到方酣枕喝够了,又闹腾着去洗澡,闹着说自己今天很脏。
孟知珵:“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方酣枕不回答。
他把他带到客房,客房是带独立卫浴的。
把方酣枕扶到床上先盖上被子,准备给他擦擦脸,洗澡看他这样肯定是够呛,掌控自己大脑都费劲,还洗澡呢。
孟知珵拿了一块新毛巾用温水打湿,准备从浴室出去转身就看见了靠着浴室门框的方酣枕。
孟知珵:“你怎么在这儿?渴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一个醉鬼聊天真是有趣。
他以为方酣枕还是口渴,刚准备出去续水,方酣枕拉住他的衣角,慢慢开口。
“我不想让你再离开。”一句话让他心里酸麻无比。那么多年了,是结吗?是疤吗?
还是没忘掉他当初的离别。
孟知珵在十九岁来到英国,而来到英国之前的高中生涯里,方酣枕真是绚烂而短暂的烟火。
他们的分别更是诛心。
孟知珵只知道那天的方酣枕没有来送自己。
可后来知道……
孟知珵把他放倒在床上,双手剥去外套,双手颤抖的从衬衫扣子从下往上解,手纸却因出汗而变得湿滑,而方酣枕感受到了凉意不想让人碰自己,抓住了孟知珵的手。
孟知珵一寸一寸解开扣子,那是方酣枕从来没展示过任何人。
是能伤到他的刺。
孟知珵咬住指关节,身体开始颤抖,压住鼻尖上泛出的阵阵酸涩。
可是没有用,大脑一片空白。
纽扣全被拆解,雪白的皮肤上,左肩膀处赫然是狰狞的疤痕,贯穿了整个肱二头肌,岁月的烙印让那处狰狞的疤痕被肤色掩盖的所剩无几,但被灯光扫过依然一览无余。
孟知珵是在两年前得知此事,方酣枕在去往滨海国际机场的路上,与一辆装满丝网的卡车相撞,后续不得而知……
而这显而易见,铁丝贯穿整个胳膊,哪怕再久一点,整条胳膊都要废了。
孟知珵不敢去想钢丝穿过肌肉的痛,他没有那个勇气。
与方酣枕重逢近五年之久,他只字未提。
为什么,为什么不信任自己。
孟知珵愧疚,自责,更多的是心里那难以言喻的感觉。
方酣枕那天痛吗?还是心更痛。
孟知珵不敢问。他怕方酣枕后悔来Yoly,后悔见到自己。
孟知珵用指腹轻轻抚摸那凸起的疤痕,慢慢俯下身,亲吻。
方酣枕在梦中感觉瘙痒,身体不自觉动起来。
孟知珵简单为他擦拭后替他盖上被子。
“阿觉,我可以抱抱你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孟知珵隔着被子一遍一遍抚摸着左肩的痛。
都过去多久了,疤都不淡化了。
却是十九岁少年的痛。
他今夜,在无人知晓的境遇下,很想为他疗伤。
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有着超出朋友的感情。
孟知珵亮着床头的灯,他慢慢拨开方酣枕的半长发,露出姣好的面容,守护着这个自己觉得愧疚的人。
他掖好被角,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人,看着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人。
突然觉得很陌生。
“方酣枕,你知道吗?五年里我看你的每一眼,都是在描摹你是我的私有物。
无人应答。
你如果知道的话肯定又觉得我异想天开。算了。
方酣枕,我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你心里。”
无人应答。
他痴笑。
孟知珵慢慢靠近方酣枕的唇角,最终停下,拉开距离。
孟知珵想在四下无人的夜里偷得一枚香吻。
可方酣枕不知,八年前第一次偷吻孟知珵的自己,更加拙劣。
从此敲开了一个人的内心。
不刀吧,其实这个文就是糖刀糖刀一个状态,快穿情节架空架空架空!!!起码也得再铺垫一下才穿呢。
方说的十八岁是实岁,孟说的是虚岁。可能方宝贝就是比较有原则呢…?
(我真厉害,五千字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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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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