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云利说开,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孙昭还在睡觉,谢安年已经起了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寝室是上床下桌的,谢安年打开了桌上的台灯,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也落在头发上,发丝在发光,谢安年一举一动,在氛围的加持下更加好看。
他本来是偷偷的看,居然看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明目张胆的看。
谢安年也逐渐察觉到这道目光,转过头,目光交接,谢安年眼里全是疑惑不解。
他迅速低下头,血气上涌,他能感觉到自己脸红了,他打开自己的台灯,找了一张纸,拿起笔就开始,笔磨砂着纸,脑子里的画面磨砂着他的心,大概5分钟,他将这张纸折好,递到谢安年面前。
谢安年接过信纸,他坐回原位等待审判。
他目光没有在谢安年身上,余光扫到谢安年打开信纸。
随之而来的谢安年的,“噗嗤。”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一笑,他囧,他的画有那么好笑吗?
除了小作文的内容,他还在右上角画了一幅画,是刚刚谢安年的侧脸,他承认可能有几分抽象。
不过这也不是谢安年嘲笑他的理由。
他起身,走到谢安年身边,想要将画抢回,谢安年将画压在左手边,小声的说,“不是已经给我了吗?”
送给人的东西,不能要回来了,这个道理他知道,他只是有点气不过。
谢安年不给,他就不要了。
谢安年拿起自己的笔,不知道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安静的等着,一直到,那封信交回到他面前,这好像是第1次,谢安年正经的给他回信,他打开信,在末尾,谢安年写了两行字,“别人的情书,包装精致,语言诗意,画面唯美,你的情书,随意撕了张草稿纸,丑的别具一格的简笔画,鬼画符的几个字,当真很有特色。”
这个谢安年,又在贬损他,他想生气,可是看着自己的简笔画,歪歪扭扭的身形,眼睛打了一个圈,头发勾勒了几笔,怎么看?怎么丑,仔细看,画里谢安年还龇着牙,莫名滑稽。
他承认,自己画功确实差,他一气之下,将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就收拾东西出门去了。
今天,他有一个特殊的作业要完成,是社团的作业,他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去完成这个作业?
提交一张以《秋》为主题的照片。
他做好了计划,导航,他的目的地是南山寺,南山寺的位置差不多在郊区,不过,公交可达,他坐上导航线路,在车上睡着了,等他醒来,公交刚好到站。
车上已不剩几人,他拿着学校发的书包,下车往前走两步,是一颗巨大的银杏树,叶黄透了,有的拼命拽紧枝头苦苦挣扎,有的在萧瑟的秋风中簌簌而下,有的则已安静地躺在地面。
他抬头,稀疏的叶子挡不住穿透乌云的阳光,阳光洒在他脸上,一丝丝,也有温暖。
他打开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各种各样的银杏叶,拍了好几张,感觉每张都差点意思。
南山寺,是一座古寺庙,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痕迹,门栏密密麻麻蚂蚁蛀出的孔洞,凹凸不平的地面,陈旧耸立的大门,一进门,左边是长廊,右边是高架,架子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木牌。
木牌是用红绸系着,风中挂的木牌互相敲打,奏着美妙的旋律,他忍不住走近,去木牌写的字,这是许多许多的心愿,他也想留一个心愿在这里,可惜,旁边立牌上的纸壳写着,木牌20元一挂,他囊中空空,连心愿都留不下。
清幽深邃,怡然自得,大概就是他对这个古寺的第一印象吧。
来寺庙的头等大事,自然是要跪拜一番的,对于求神拜佛,他是不大相信的,不过,这终归是一份美好的寄托,也是对于信仰的尊重。
跪拜了一圈,庙里有几个和尚,基本都在殿里,在跪拜的时候敲敲鼓,跪拜完之后,他来到后山,这里罕为人至,沿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找到一个破旧的亭子,他擦了灰,坐下来。
此情此景,他想起了陶渊明的一句诗,“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他拿起手机,记录周边的景色,是亭子的一角,是幽林的一处,是脚边的野花,是空中的落叶,拍好之后,他会看照片,筛选了几张,其它的都删了。
他起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继续拍照,夕阳西下,阳光染上了黄,他手机里捕捉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巨大的银杏树下,一人背靠着树干,一手拿着枯黄的银杏叶,一手扔掉挂绿的银杏叶,一瞬间的抬头,夕阳点燃了他的发丝,也穿透了银杏树,地上都是光斑,身上是光晕,这个人抬头的一瞬间,照片定格。
他激动的回翻照片,急于确定,有没有捕捉到刚才的一幕?手机的像素,与眼睛看到的不同,更糊一些,夕阳也没有被很好的捕捉,不过整体下来,还是好看,画面里的人,干静透彻。
不过,他觉得画面里的人很熟悉,照片有些糊,忍不住将照片放大,放大一看,与早上的五官对应起来,这不是谢安年吗?
谢安年怎么也在这里?心有疑惑,脚已经走了过去,“好巧,你也来玩。”
谢安年扔了树叶,拍了拍手上的灰,“你知道我会来这儿?”
“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既不是新安年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谢安年的朋友,哪里会知道他的消息。
谢安年,“你刚刚在拍我?”
刚刚确实拍了谢安年,他无法否认,“是呀,不过,拍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你呢?摄影部不是明天要交一个作业吗?你来这里,也是为了那个作业吧。早知道,应该问你一声,如果知道你也来这儿,我们可以一起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谢安年可能根本就不想和他一起,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谢安年的态度了。
其实想想,攻略谢安年,本来就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而在他心里,更是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与谢安年,从未真正交心,普通朋友有点勉强,更多关系也是奢求不上。
还继续攻略,是因为惩罚吗?有一部分原因,或许,他本来就会做没结果的事儿。
他们并排走了几步,谢安年表达,“我不喜欢跟你一起,不用叫我。”
对于谢安年的拒绝,他习以为常,以前,还有几分委婉,现在倒是越来越直接了当,“好,下次我也不叫你。”
空气安静了几分。
谢安年踩着落叶,嘴角抽搐问,“唐余,你…喜欢黄云利?”
什么?云利?喜欢,这字都是熟悉的字,组在一起就难以理解,甚至还觉得骇人听闻,他转过头,“什么喜欢?”
谢安年双手插兜,“你给我小作文里的那种喜欢。”
谢安年小作文的那种喜欢,是哪种喜欢?他回想着,又想对云利的感觉,他发现,确实能够对应,喜欢有三种,对家人,对朋友,对爱人,对于云利,他是对朋友的喜欢,对于谢安年,他不知道,为了攻略他,他要对谢安年表现出对爱人的喜欢,可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一份感情,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所以在写小作文的时候,他潜意识套用了对朋友的喜欢。
谢安年说他不懂喜欢,也不无道理。
他整理好语言,“云利是我朋友,我自然喜欢,也仅仅是朋友的喜欢。”
谢安年挑眉,“对我也是?”
他话到口边,脑子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警告!系统警告!”
他咽下刚刚的话,含糊不清的回应,“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谢安年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他本来是准备走了,谢安年刚来,他还是打算等谢安年一起。
谢安年走走停停,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完工之后,天已经暗了下来,谢安年打车,可能是位置太过偏僻,打了许久也没有打到。
他提议,“我们坐公交吧?”
又过了一阵,谢安年终于放弃了打车,决定坐公交,他走在前面,他先坐在窗边,谢安年后来,没有选择和他坐在一排,而是坐在他前排靠窗的位置。
谢安年就是这样,他习以为常,也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看着窗外,树和路灯都在倒退,他想点什么?越想却越迷茫,也越空泛,而窗外,却越来越繁华。
不知开了多久,他正坐着,发现前面的人正在打瞌睡,一会儿靠着窗户,一会儿仰着头,一会儿又身体□□,像是要摔倒。
他轻脚轻手的起身,往前走,蹑手蹑脚坐在打瞌睡的人旁边,刚坐下,那人一下子就靠在他的肩上,他呼吸一窒,也不敢乱动。
公交车摇摇晃晃,肩上的人却越睡越熟,他微微侧头,目光低垂,只能看见谢安年的头发。
也许只能在这个时候,谢安年才能毫无防备的,贴近他。
他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放下攻略计划,放下算计,放下讨厌,单纯的与谢安年相处。
开到有路灯的地方,刺眼的光线,也会让谢安年挪动身体,像是要醒,他抬起左手,帮谢安年眼前的挡住光线,谢安年才又沉沉的睡去。
时间没有在此刻停留,而是飞速向前,他们也终究到达了目的地,不是学校,这趟公交并不能直达学校,还有几百公里,他拍醒谢安年,提醒,“下车了。”
说着,他先起身下车,谢安年紧随其后,下车后,是热闹非凡的小吃街。
晚上的小吃街,才是真正琳琅满目的,烤串臭豆腐螺蛳粉豆腐脑什么都有,下车一闻到香味儿,他的肚子就不自觉的叫了,真没出息,说好要省钱的。
“吃什么?”谢安年灵魂一问。
现在回去食堂也没有吃的了,谢安年肯定会在外面吃,如果没有谢安年,他应该会回去泡一桶泡面了事。
“你想吃什么?”在他的印象里,谢安年有些挑剔,不像他,什么都可以吃,也什么都想吃,还是先尊重一下谢安年的意见。
谢安年拿准了他,故意与他做对,“我喜欢吃贵的,越贵的越喜欢,你也吃吗?”
他勉强笑笑,“我可以看你吃。”
说着,谢安年往前走,他跟着谢安年,走到了一个烧烤摊,谢安年停下,带他找了个坐下。
他惊讶,“你喜欢吃烤串?”
谢安年提不起丝毫兴趣。“不喜欢。”
“那是因为我喜欢?”他自然而然的问出了想问的。
谢安年语气冷淡,“这里我不太喜欢,环境太脏太差,你喜欢,随便吃吃。”
他内心欣喜,谢安年这个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居然会察觉到他的喜欢,不过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病,谢安年对自己稍有好脸色,自己应该开心了?谢安年平时给他下了多少刀子。
他努力的藏好心情,不过烤串实在太香了,放到面前,他不可抑制地扬起嘴角,为了今天的烤串,他还是可以有好脸色的。
他直接开动,一口撸几根串儿,左手吃右手拿,丝毫不带停的,谢安年吃了几串,就停了下来,目光安静的落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察觉,只顾狼吞虎咽的吃串。
一直到盘子见底,肚皮鼓鼓囊囊,他心满意足的擦干净嘴,“我们走吧。”
说着,他拿上手机去结账,摊位老板说刚刚他朋友已经付了,他刚刚吃的太认真,倒是无知无觉。
他们一起回学校,这个门并不是学校的大门,要偏僻一些,还要走一条幽静的公路,大概十几分钟,路灯明亮,一路踩着影子,完成了作业,吃饱喝足,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唐余,你对我是那种喜欢呢?”谢安年没头没脑的问。
搞半天,他还在想今天白天的事,他想叹气,系统不让他说。
谢安年突然停下,转过身,“你能不能证明一下?你对我是那种喜欢。”
证明?怎么证明?
谢安年低头,目光如镜,明亮清透,眼里反射着灯光,好像星星。
他垫起脚,一手搭着谢安年的肩,唇落在谢安年的侧脸,冰凉丝滑,他脑子一下就炸开了,他退了一步,在谢安年惊呆之余,快速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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