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2/14
巧克力肉松著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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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冷寂，指针走过十一点半，大学城居民区的一处高档公寓内依然灯火通明。
秦年正在平板的画布界面勾勒着什么。
隔着门板，书房外响起开门的声音。
秦年从书桌前抬起头来，将眼镜取下，放在桌上，戴上了腕表，抱起笔记本电脑，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冷白的指节刚刚握住门把手，还未按下，门外传来智能管家的机械声：“秦夫人，欢迎回家。”
“滚。”
女孩的声音暴躁又不耐。
嘭——
秦年打开门的一瞬间，智能管家的机械脑袋刚好滚到他的脚边。
心形的屏幕上露出哭泣的颜文字，智能管家不敢再吱声。
“最晚的课在九点半结束。”
“家里的门禁时间是十点半。”
“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九分。”
“向卿语，你干嘛去了？”
秦年弯腰，大掌将智能管家的脑袋捡起来，重新摁了回去，站在原地，望着玄关处的向卿语。
向卿语换上拖鞋，抬头：“你也滚。”
秦年一顿，指尖按在智能管家的脑袋上，轻轻一推，智能管家飞速朝着秦年身后的书房移动，还不忘将门带上。
空寂的客厅只剩下向卿语和秦年，以及零星的家具。
向卿语掠过秦年，从玄关走至沙发处，往沙发上一躺，打开了电视，找了个惊悚电影。
“向卿语，厨房有海鲜粥。”秦年已经习惯她的恶言恶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度得很。
向卿语头也没回，将玩偶抱进怀里：“我今天海鲜过敏。”
秦年：“那就……”
向卿语侧头：“你能不能闭嘴？”
秦年没说话了。
他站在沙发后，居高临下，盯着她怀里的玩偶，许久，才移开视线，默默地绕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将笔记本放在大腿上，办起了公。
沙发很宽敞，两人一个坐在最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一副互不干扰的模样。
电视机里时不时响起恐惧的尖叫，除此之外，客厅里再无任何声音。
没过一会儿，一片寂静中，向卿语的手机忽然响起，是微信的来电铃声。
她将手机的扬声器关掉，语气比和秦年说话时温和了不少：“什么事？”
【卿语姐，你到家了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声，背景音有些杂乱，像是在饭店里。
秦年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击的指尖渐渐悬在半空中停住。
向卿语无聊地拨着怀里的玩偶耳朵：“到了，别担心。”
【那就好，你记得喝解酒药，不然明天早上会头疼的。】
向卿语的指尖已经按上了挂断键：“知道了，挂了。”
【等等，卿语姐，你今天晚上跟我说的事情，我答应你。】
向卿语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声音瞬间变得像小太阳：“好滴好滴，那你等我，明天上午我只有一节专业课，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好的，卿语姐，晚安。】
手指一松，电话挂掉了，向卿语往沙发上一靠，目光继续落回了惊悚片。
秦年却忽然问道：“向卿语，你喝酒了？”
向卿语的手肘撑在沙发肩上，继续目视前方，挖苦他道：“你狗鼻子吗？这都能闻到？”
秦年的视线落在了她的侧脸，“你们的聊天内容，我听到了。”
向卿语又是冷笑一声：“你狗耳朵吗？这都能听到？”
骂来骂去，也就这么两句。
秦年自动忽视向卿语的语气，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方才的人，是医学院那个学弟吗？”
向卿语一顿，扭头看向他，和他对视间，语气带着利刺扎过去：“关你什么事？”
说完以后，她忽然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小酒窝，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却是更显得不怀好意。
“怎么？你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了？”
“不如你趁机大发雷霆一下，顺便解除个婚约？”
“说什么呢？”秦年很平淡地敲击着键盘，“我说过，在外面随便你怎么玩。”
“不过你别忘了，我们的订婚宴就要到了，你玩得别太过分，惹得秦向两家脸面上过不去。”
“到时候，你也不好和伯父伯母交代不是吗？”
话音刚落，秦年将笔记本电脑递给向卿语。
电脑屏幕上，是订婚宴的流程安排以及各种细节和注意事项，做成了PPT的形式，摆出九格，让她看个大概。
PPT的末尾，还有秦年亲手设计的邀请函。
邀请函上，“向卿语”和“秦年”两个人的名字，如同藤蔓一样绞紧在一起。
很形象。
向卿语，秦年。
他们从出生起就被父母之间的约定绑定在一起。
并非因为父母那辈的关系好，所以有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浪漫情节，而是两个集团的相关利益更深度的传统捆绑。
向卿语，秦年。
他们的名字总是被一同提起。
他们的行动轨迹总是被迫重合。
将两个相互厌恶的人，强制放在同一个房子里面培养感情的结果——
要么一片死寂，要么鸡飞狗跳。
这是两个人放学后的日常。
向卿语的目光只从电脑屏幕上一掠而过，盯着秦年从容不迫的矜贵面庞——
一成不变的表情，像个等比例放大的人体模型，漂亮的面孔下，是一颗见不得她好的蛇蝎心脏。
向卿语的胃里不禁翻滚了起来。
她忍着恶心，转过了身去面朝他，盘起腿，勉强平和地问道：“秦年，对于这个不正常的婚约，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秦年将笔记本电脑拖了回来，重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未婚妻，我的想法刚刚已经向你呈递过了，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这样准备了。”
见他油盐不进，向卿语立刻暴躁了起来，踩下沙发三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将他的笔记本电脑重重扣上扔在一旁，居高临下地逼问。
“怎么？你就这么喜欢我吗？非我不可吗？所以才死活不肯解除婚约？”
清甜的嗓音，含着怒意，落在秦年的耳中，如疯长的蔷薇，贴着他的肌肤，从他的腹部，朝着上方攀爬，让他的心跳应激般地疯狂跳动起来。
秦年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很快站起身来，声音冷淡：“向卿语，在我身上逞几句口舌之快，你会很有成就感吗？”
秦年很高，站起来时，压迫感瞬间侵袭而去，向卿语的身影整个被他笼罩在内。
她……更不爽了。
“那你倒是说啊？秦小少爷是不是暗恋我？不然让你松个口怎么就这么难呢？”
向卿语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戳着他的胸口，脸上挂着虚假的笑，那是一个极其不尊重的姿态。
秦年忽然挡住了她的手，掌心收拢，将她的拳头包裹在内，拉近自己，“如果这样想你就能乖乖配合的话，那么请便。”
“我请便？我们秦小少爷为了保全两家的脸面真是忍辱负重啊？”
向卿语冷笑着，轻松挣脱他的手，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秦年不设防备，一下子朝着后方倒去，重重摔在了沙发上。
向卿语一条腿屈起，膝盖压着他的大腿，一手按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胳膊柔腻的触感摩擦着耳尖，另一只耳垂又被她的大拇指轻轻按住——
秦年的两只耳朵瞬间烫了起来，冷静的眼神终于乱了几分：“你做什么？”
向卿语的手顺着他的脖颈向下面划去，抓住他的衣领扒开，露出他的颈窝，毫无犹豫，狠狠咬了下去——
近乎宣泄一般力道，让齿痕立马变得猩红起来。
在她的牙齿碰到肌肤的那一刻，秦年的身体立时抖动了一下，发怒的气音伴着压抑的痛呼响起：“向卿语！松开！”
向卿语本来都要松开了，秦年这么一吼，她瞬间觉得自己凭什么听他的。
于是换了个地方，咬对称了去。
秦年抓紧了手边的玩偶，捏进掌心，满脸忍耐和难堪。
直到再次见血，向卿语才气愤地松开了口。
随即掏出手机，拍拍秦年的脸颊，示意他摆好表情，对着他的脸和脖子一顿拍。
向卿语打开校园论坛，噼里啪啦地打字，用小号把他挂在了网上，伪装成女友口吻：【今日份杰作。】
做完这一切后，她还用膝盖狠狠碾了下他的大腿，心头的愤怒才消散了不少，转而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得意洋洋地晃手机。
“出轨去吧你。”
秦年坐起身来与她抢手机，冷静的模样碎成了渣渣。
“向卿语，你别太过分！我说过了，订婚宴马上就要到了！你想让外人看笑话吗？”
“那又关我什么事？谁跟你内人？”向卿语最喜欢看他破防的模样，轻轻松松把手机一举，笑着威胁他——
“明天认领你地下女友身份的人，肯定一大堆，男男女女任你挑选，订婚宴的主角没有百来个也有十来个，尽管结去吧你。”
“还有，我妈要是问起来，你敢回答是我干的，你就等着我玩得更过分吧！”
“我说了不要其他人！”
秦年突然坐起身来，一手钳制住她的两只手腕，翻身压在下方，另一只手抢过她的手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愤怒。
“密码是什么？”秦年咬着牙问道。
向卿语睫毛颤了颤，不敢动弹，嘴上却一点不服输：“……不告诉你。”
秦年看着她畏畏缩缩的眼神，被气笑了，掐住她的脸颊肉不松手：“难不成你想让我以牙还牙？”
明明平时嚣张得像霸王龙一样，专跟他对着干，可只要他稍微凶一点，她就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好像他真的能把她怎么样似的。
以牙还牙，物理意义上的。
秦年的语气稍稍缓和，向卿语的气焰就又嚣张起来，脚丫子朝着他胡乱蹬踹：“你疯了吗？！以牙还牙你让我怎么见人？！你这个王八蛋！”
“那你就没考虑过我怎么见人？”
脖颈里的牙印还在泛着疼，秦年脸色涨红，羞耻和愤怒绞在心头。
向卿语嗤笑：“我为什么要考虑你？你是觉得我们的关系还不够恶劣吗？”
“我们什么关系？”秦年忽然盖住了她的眼睛，“向卿语，你说。”
“什么关系？”向卿语试图扒开他的手掌，气喘吁吁，“不能呼吸同一片空气的关系！”
眼前一片黑暗，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眼皮，向卿语挣扎不得，只听低沉的威胁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未婚妻在外面，一向是潇洒不羁的单身人设，在学校里非要跟我装陌生人，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方才那条帖子，不然就当作提前公开好了，我也要回应一下不是？”
“在那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邀请你的朋友来参加订婚宴，是不是很不错？”
向卿语吼他：“你少恶心我！”
“未婚妻，你说，等你被亲到没力气后，拍个照片，效果应该和我下巴上‘小狗’咬的这枚牙印差不了多少吧？”
说着，秦年低下头来。
“等等！秦年！”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我告诉你秦年！你要是敢亲我，我就让我哥……”
唇珠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向卿语呼吸一滞，咫尺的距离，她大喊——
“三四五六七八！”
“嗯？”
“密码！我说密码！三四五六七八！”
秦年的眸中不自觉地划过一抹可惜之色，随即缓缓起身，单手解锁，将方才帖子删除，才消停下来。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垂眸便看到了向卿语因为挣扎泛红的脸颊。
披散的发丝有些许挠着秦年的手背，触感很轻，存在感却极其强烈。
向卿语见他怔住，声音压抑着怒意：“非要我提醒你吗？还不下去？”
秦年很快站起身来，整理皱巴巴的衣服，不忘从向卿语的肩膀下拔出自己的电脑，恢复了衣冠楚楚的矜贵模样。
向卿语起身，关掉电视，抱着玩偶回自己的房间去。
路过秦年身边时，那清甜的嗓音再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讨厌你。”
秦年看着被她甩上的门板，默默强调。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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