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觉得还没什么。
真没什么的。
她平常和杨均之就是这样相处的。
但这句话真的似有若无地暗示了什么,魏涞现在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脸还在被捏着,很轻很轻的,杨均之轻轻的呼吸贴在她的面颊一扫而过,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偏偏又不能在弟弟面前表现出什么不该有的害羞,太丢人了。
正当她想扭过脸时,那双手突然离开她的脸,脸上的灼热感已经消失,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她呼了口气,看向他。
杨均之的下巴颌儿依然紧实,隐约看见青色短短的胡茬,俊朗的眉眼是依旧淡淡,一副云淡风轻的……洗着碗。
洗完碗后,杨均之洗了盆,头没抬地说:“魏涞,洗碗毛巾在屋里拿一下。”
“这么严肃呢。”魏涞说,边进屋里了。
阳光依旧明媚,云彩挂天空,飞机划过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透明的玻璃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杨均之抬起手,把留在玻璃上的目光移向手指,忽然就笑了。
那么白色光芒越来越亮,好像一朵盛开的白色花,那么明亮那么明媚耀眼,厨房的气温好像又升上去了。
下午,张佳遛弯回来,在屋里凉快一会,把东西收拾干净,准备搬回家住。
杨均之开车送的她,莫名奇妙,他和魏涞在车上都没怎么说话,避嫌也不像。偶尔听到两人都喜欢的音乐部分,魏涞会看他一眼,这一眼对于他来说,包含太多东西了,他在朋友面前的形象是社交能手,是外向亲切的,但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喜欢寒风细雨中走在森林中,万物中只有自己那种惬意轻松,对于别人却很奇怪。
别人奇怪的点也不是寒风细雨走在森林的,而是他是杨均之,社交小达人杨均之怎么喜欢这种氛围,他是不是很棒善变很虚伪的一个人?但魏涞不一样,她会问他下一站又要去哪?
所以这一眼,太重要了。
看,离别一点都不可怕,遗忘才可怕。
杨均之把张佳和阿公阿婆送回去之后,看了魏涞一眼,又看了车子一眼,魏涞笑笑重新坐回了车上,等到车子驶进大道,魏涞睨了他一眼:“怎么还学我呢。”
“这不是学你,这是我们俩之间独有的默契。”
魏涞打开车窗,大口呼吸,大声说:“嘴这么贫呢。”
“对啊。”杨均之笑笑,也喊了声。
“幼稚。”魏涞忍不住笑了,肩膀也抖了抖,明媚动人。
杨均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波流转,温柔四溢,轻轻说:“你以后都要这么笑。”
“谢谢,”魏涞看了他一眼,慌乱地移开眼睛,看向外面,阳光明媚,道特别广阔,照的路面澄亮,像泼了层油,行人在她眼里就像一道唰地就过去了,但魏涞看见他们脸上也有道光。
也许这层光是她内心宽阔的反射。
她问杨均之:“去哪?”
“超市。”杨均之含笑回答:“晚上丁导不是过来吗,一起涮火锅,我给他们打好招呼了。”
“嗯行。”
杨均之单手漂亮地旋转了方向盘,稳稳当当地停在爱家商场旁,他解开了安全带,看了一眼魏涞:“到了下车吧。”
“来这了啊,距离上次来这感觉过了很长时间。”魏涞抬起头,看向高大的建筑感叹,当时她还对自己的容貌自卑,和杨均之熟悉起来就是这一天,不小心看到了——他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一面。
“三十多天了,进去吧姐。”杨均之说。
爱家放着缓慢的抒情歌曲,很容易让人心情放松啊,两人去二楼先是买了些火锅丸子,宽粉面筋之类的,肉卷选择最后买,容易化掉。
**
夕阳慢慢从地平线滑落,月牙悄悄从东边升起,若隐若现,秋风一阵阵地飘来,很是凉爽,道路旁的灯已经亮起来了,一些店铺已经把电灯开了起来,各种颜色的,好像一朵朵五彩斑斓的花。
不用说,街上人也多了起来,有一家三口散步遛弯的,或是小情侣挽着胳膊,或是闺蜜间的小打小闹……
都是兴致勃勃的。
远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带着一个蓝色鸭舌帽,扛着一个比着同龄人不算大的啤酒肚站在路边打电话,他一笑,小圆脸上的肉也跟着晃动,在路灯下放着一点一点的光,十分喜庆,后面跟着一个人举着摄影机拍摄。
他打电话时嘴几乎没停过,也不知对面能不能插上话。
终于,他看了一眼手表,说:“均之啊,咱几个买点酒喝?”
“我说不让您喝,您不喝吗?”对面调侃了声,却不越矩。
“喝!”丁俊抬起头,爽朗大笑几声,过后,他草草看了熙攘街道,“行,就先挂了啊,我先买酒。
“昂。”
丁俊挂了电话。他旁边就有个小超市,他买了瓶海之蓝和两斤北京二锅头,付过钱,拿着酒又来到那个灯下,慢吞吞地打开手机,笑眯眯地拨通了一个电话,气沉丹田,嗓门有力:“李嘉木,回来了吗?”
“在你对面呢,丁导。”
丁俊掀起眼皮,向前看了一眼。
可不是李嘉木嘛,她左手拿着很多糖葫芦,右手拿着还是很多串串,她向两边看了一下,朝这里走过来,拿出一个山楂的,递给丁俊。
丁俊接过去,咬了一口,翻起眼皮瞧她,“还成啊,第一个知道给我。”
“那可不一定啊,您又不知道我吃了没有。”李嘉木嘻嘻笑,又赶紧拿出手机,翻着杨均之发的地址,抬起头朝远处看了几眼,翼湖公园四个大字放着光,她很恭敬地说:“丁导,前面就到了。”
丁导走在最前面,第二是李嘉木,第三就是那个摄影师老毕了,他双眼如鹰,手如钉,在跟拍,前面也说过,因为在广海的一件突发小事件,老毕和阿华换队伍了,李嘉木还难受了一阵子。
三人用了几分钟赶过去,杨均之已经在那等着了,他伸出手和丁导握了一下,微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丁导看了他一眼:“瘦了啊。
“也没有吧。”
“有,你天天看也看不出来。”
丁导向后面看去,“李嘉木,你杨哥是不是瘦了,瘦一圈了啊。”
李嘉木看看点点头,脸有点热。
杨均之笑笑:“还帅吗?”
李嘉木又狠狠地点头:“特别帅,我脸都红了。”
丁导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哈哈大笑,杨均之也失笑了,老毕也咧着嘴笑了,李嘉木也笑了。
气氛十分轻松。
上了车上,杨均之问:“李启明什么时候走的?”
丁导:“前天,回家去相亲,走的时候特别高兴。”
杨均之默默点头:“还不错,先成家再立业。
丁导:“你要不要效仿一下?”
脑海里闪现魏涞,她难过时的样子,开心的样子,其实一开始他还担心魏涞会嫌弃他年龄小,削骨磨骨的时候还肢体接触试探,一直在内耗纠结。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杨均之嘴角不明显地弯着,眸子生辉。
“我还是先立业再成家吧。”
“丁导,厉栀准备明天走,顾西洲还不确定,魏涞也走,咱还得在微博各个渠道平台发招募。”
“走这么多?咱们的综艺不好玩吗?”丁导纳闷。
李嘉木感叹:“就剩下我了啊。”
月明星稀疏,月亦是圆亦是弯,人只是短暂地惊叹它的美貌,它一直是孤零零地挂在无边际的黑夜中。星不停围着月打转,到底是星孤独还是月孤独呢?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有的人就是陪伴你走过一段路程,幸运的话,有那么一个人,会和你春夏秋冬,冬秋夏春……
只要用力拥抱过,以后回想这个人的温度也不会觉得那么遗憾了,活在当下就好,比如现在去痛快吃完一次火锅,记住它的味道,记住那个晚上的风……
杨均之拿着丁俊的酒引丁俊和李嘉木进去,场面很壮观,院子里连接了两条垫线,搞了两个锅,两个菜架,都满登登的,地下放了四箱子啤酒,在两个锅的前面有个音响和两个话筒,墙边上钉了钉子,钉子上面有块卡其色纸皮,纸皮上用彩色粉笔写着四个大字——不醉不归。
这架势,还真是不醉不归呀。
小辈们都没让阿公阿婆干活,让他们坐在藤椅上喝白米浮子水,只管吆喝一声,指使他们干活就行,丁俊和李嘉木第二眼就注意到了他二老,丁俊朝他二人走去,李嘉木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黑墨一样的圆眼睛亮晶晶的。
“久仰大名啊,张师傅,身体可好啊?”阿公把营养品放到桌子上,微弯着腰说。
阿公总算舍得关闭他的收音机,用蹩脚的普通话和他交谈:“好的很!我才是久仰你的大名,丁导演。”
“一起久仰!”阿婆把包拿起来看看,“都是杨均之的朋友,怎么还带礼物?”
丁导说:“不值钱,您二人可厉害啊!”
“就只是做伞的,一辈子啥也没干”他虽然这样说,眼里慢慢都是幸福与骄傲。
“你们这个坚持才更加可贵啊!”丁导感叹。
阿公真诚一笑,显得憨憨的。
杨均之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说:“丁导,阿公阿婆,咱先吃,一边吃一边叙。”
“走!”丁导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几人一起坐过去了,这三个长辈一坐其他小辈也陆续坐了过去,男生一桌,女生一桌。
厉栀踢了踢桌脚边的一箱啤酒,说:“今晚都得喝啊,吃了这一顿,下一次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魏涞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余光中又剐了一眼顾西洲。
那边的顾西洲只觉得后背一凉,纳闷地搓了搓胳膊,又扬起头,夹了一个花生米,吃的津津有味。
李嘉木:“我不会喝酒……”
张佳看着她奶奶:“您听见了,今晚可别拦着我。”
魏涞:“先下菜吧,先吃肉还是菜?”
李嘉木:“先下肉吧,吃饱了没法吃肉。”
魏涞笑了笑:“你说的对。”
肥牛,羊肉卷,毛肚一切和肉有关的全部都下了,厉栀隔开啤酒箱子,阿婆除外,一人一瓶,几个女人就意思一下,走个过场,半天碰一下杯子,才喝一口,但厉栀已经是第二瓶了。
肉也差不多吃完了,魏涞把蔬菜下了,几人随便聊着,皮肤管理啊,健身瑜伽啊,某个男明星女明星……
对比男生那一桌,他们那一桌可就豪放多了,不知在聊什么,听见了,也都听不懂,但都笑的东倒西歪,魏涞抿抿嘴,只看那个人,在任何场合他都是淡淡的,淡淡地说,淡淡地笑。
心有灵犀似的,杨均之在此刻回头,看见魏涞微笑着看他,愣了下。
魏涞眼睛似有清水,轻轻飘舞,举起杯子,向前面磕了一下。
杨均之弯起嘴,也磕了一个,顾西洲在他的肩膀拍了下,他把头扭回去,坐姿挺拔,听他们说话,但他的手时不时往口袋里摸,很快又松开了。
是烟吗?
没见过他吸烟啊,心情不好吗?
魏涞想,心中竟也有几分伤神。
月如钩,藏匿在黑云中,忽然刮了几道风,引得周围簌簌作响,有寒意隔着衣服往人肉里跑。
阿公起身:“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老了不能熬了。”
丁均放下筷子,送他。
阿公笑笑,“我就住后面,你去吃吧,丁导演。”
这个点,唱歌很扰民,这个话筒和音箱没用上,杨均之在网上叫了两辆出租车,趁着这会出租车没到,几人合伙把碗筷给收拾了,把院子打扫干净了。
几人干完活都有点热,蹲在门口等着,一个个的,都像个流浪汉。
丁俊忍俊不禁道:“杨均之,你们住哪屋啊,领我过去。”
杨均之问:“你不去唱歌?”
“我现在都有点困了,没你们年轻人能熬,你们去吧,我在身边你们都玩得不尽兴。”
丁导没等他说话,拉着自己得行李箱,先行一步出了门,老毕也跟着走了。
杨均之看了一眼魏涞,“我去送丁导。”
魏涞点点头,“嗯好,我不去了。”
“嗯。”杨钧之说完拿起行李,领着丁俊,老毕一起走了。
“这算报备吗?”李嘉木暧昧笑笑:“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啊?有打算增进你们友谊的计划吗?”
“对啊对。”张佳贴在她的胳膊上。
魏涞站着,睨了一眼蹲在地下的他们:“别跟着她学坏啊,张佳,你还去唱歌吗,眼皮都睁不开了。”
“去还是不去呢?”张佳嘻嘻笑了声:“你猜猜呗?”
“她没喝酒吧?”魏涞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厉栀。
“没喝吧,阿婆在旁边看着呢,”凉风习习,厉栀枕着胳膊,声音悠悠传来:“头有点晕,我先睡会,出发了叫我。”
顾西洲往她那看了一下,低下头望着黑黢黢的影子没说话。
月匿黑云若隐若现,夜风轻轻地转,煽动人的衣衫,人稀稀落落地散的像个五子棋,聊天的声音像是从远处吹来的风,忽远忽近,一会热烈一会安静。
直到杨均之回来,一群人才慢慢从地下站起来,杨均之看他们这样的状态,问:“还去吗?”
“去吗?”张楷心捏了捏张佳的脸问。
“去。”张佳给他撒娇。
厉栀拉了拉魏涞的袖子,“去吧魏姐。”
魏涞看了一眼杨均之,点点头。
杨均之说:“走吧,顾西洲你开丁导的车子吧。”
坐上了车子,一群人还在说着话,杨均之放了一首轻缓的纯音乐,和整个车里的基调有些不搭,魏涞看他一眼也没说话,但她总觉得气氛越热闹的时候,他越是沉默。
一行人轰轰烈烈地走进了麦浪KTV,老板娘笑嘻嘻地开了两个包间,领着他们:“705,708,这边啊!”
走着走着,孟斐阳回头看了一眼队伍,“怎么分?要不和吃饭一样,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那多没意思,”李嘉木感叹完,看了一眼身边的阿华,说:“好久没见了,合唱首呀?”
阿华对她笑了下,“我最近在听小虎队的《爱》。”
李嘉木整理着刘海,娇滴滴地说:“我也挺喜欢这首歌的。”
阿华:“小心台阶。”
李嘉木又摸了下刘海,拉着裙子,文静地说:“谢谢。”
后面的张楷心背着张佳的包喊着张佳:“佳宝,咱和华哥进这个屋吧。”
张佳:“都可以。”
两对小情侣,没话题有代沟。
孟斐阳问老板娘:“708在哪呢?”
老板娘:“前面呢,没事只隔了几个房间。”
孟斐阳奥了声,给张佳发信息:【悠着点玩,别太多。】
“708到了,小心台阶啊。”
老板娘话音刚落,厉栀就被绊了一脚,还好被顾西洲一把给捞起来了。
“没事吧?”老板娘问。
厉栀立刻松开顾西洲,“没事没事。”
顾西洲盯着自己的手。
“那我走了,我就在前面,有事请尽情喊我啊。”老板娘没看出他们的不对劲,笑眯眯地说。
杨钧之:“您忙吧。”
这件比那间略大,进去使人眼花缭乱,杨均之剥开一个橘子,递给魏涞一半,也没去拿话筒,静静地吃着食物,听孟斐阳唱歌,孟斐阳那连续唱了几首累的都坐下来吃西瓜,眼睛向两旁看。
顾西洲和厉栀坐得像个了道银河,杨均之和魏涞坐在一起,聊得很入迷,不是来唱歌的吗?
母单的他有点看不懂。
总之是十分地尴尬。
他喊了声,声音洪亮:“你们不唱吗?”
“魏涞,唱吗?”杨均之回了神,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魏涞。
魏涞:“唱那首《always online》?你上次唱的还挺好听。”
杨均之扬起头,弯起眼睛,笑了笑,拖着长音:“还行吧,拉我一把,腿麻了姐。”
“真麻了?”魏涞睨他,声音也跟着他懒洋洋的。
“真麻,姐。”
撒娇似的,魏涞笑了声:“奥,知道了。”
……
那倒是拉呀,真墨迹呢你们。
很想谈恋爱的孟斐阳嫉妒疯了。
原谅他是个小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