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道薛宁是否清楚我对她的感情,在当时我似乎也没有试图去搞清楚这件事。我只是喜欢她,单方面的。
我想看见她笑,想看见她对我笑,想看见她只对我笑。
可是另一方面,我知道这个事情不现实。首先薛宁不是卖笑的,不会成天乱笑,其次薛宁的世界里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
在喜欢上薛宁之后,我的占有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离高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我被高考的压力和对薛宁的感情折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每天上学放学想薛宁,我的世界找不到多余的东西,而且拥有的唯二的东西还都没有进展:我的考试成绩稳定在班上的中等位置,不上不下。我和薛宁也维持在和从前每一天一样的关系,不进不退。
我妈见我日益憔悴,难得的放下了她打麻将的大事业,每天在家里按时按点的给我炖汤做饭补身体。
大概人在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暴饮暴食。反正我是这样的。高考和薛宁完全解决了我从小到大不爱吃饭的‘恶习’。我妈每天给我做什么我就吃什么,而且吃得一干二净。好几次吃完晚饭,我爸还要加餐,说是在饭桌上没抢过我,他没吃饱。
但我觉得他是在胡扯,纯粹是在讽刺我吃得多。
总而言之,等到高考完的那一天,我虽然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超常发挥,但是我的体重肯定超常发挥,达到了历史新高。
我晃着我一身的肉,爬到五楼薛宁家去找薛宁。
薛宁家的门大开,一个高挑而身材纤细的女人背对着我站在门口。她挡住了几乎所有的门,我也看不见薛宁的神情,只能听到她说:“……知道了,啰啰嗦嗦的。”
虽然是一句抱怨的话,但我能从中听出嗔怪的意思。
背对着我的陌生女人用一把很清冷的嗓子说着最温柔的话:“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一团瞬间燃烧在我心里的熊熊烈火就这么烧的我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我喊:“薛宁。”
这是我头一次不喊她‘姐姐’。
毕竟老话说得好,年下不喊姐,心思有点野。
背对着我的女人侧过身,她和薛宁的面孔一起露出来。薛宁是带着点诧异的,那陌生女人的惊讶却更明显。可是她有一张好漂亮的脸,明艳的像是盛放的花朵——但我讨厌花。
陌生女人不认识我。她问薛宁:“这位是……?”
“邻居家的小孩。”
薛宁轻描淡写的六个字把我的心打入谷底,更换我的梦境。
梦里的她在我们从前常去的快餐店的窗边坐着,和那个高挑纤细的陌生女人并排,胳膊贴着胳膊,两张脸面对着窗外。
她们的话不多,一整场梦也没有一句话。但是她们同喝一杯茉莉奶茶,用一根吸管,时不时的喝一口。
我站在快餐店的外面,隔着玻璃看她们。梦里的我很着急,也很笨,只知道拍玻璃叫薛宁,也不知道从快餐店正门走进去。
而这一场梦的收尾通常都是外面下起大雨,我从头到脚都被雨水打湿,好不狼狈。她们却在快餐店里开心地看着瓢泼大雨笑起来。
梦醒之后我不再理睬薛宁。
不是我对她的感情来的快去的快。如果我这么轻易的就不喜欢她就好了。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毕竟我只是邻居家的小孩。
但是在我不理薛宁的第四天,薛宁就主动找上门来。
我妈在我高考完之后又重新开始打麻将,而且打得比我高考之前还要沉迷。我爸也在外头做生意,几乎不着家。我一个人敞着房间门,开着防盗门透风。薛宁站在铁门外喊我:“悦悦。”
我的房间门打开之后是正对着家里大门的。我当然听见她喊我,但我还是保持着趴在床上看小说的姿势不动。
薛宁又喊我:“悦悦。”
我还是没动。
“姐姐给你带肯德基来了。”我听到纸袋子鼓鼓囊囊的声音。
笑话,她以为我还是当时那个七岁的小孩,有炸鸡汉堡就能哄好的?
我翻了个身,没看她,阴阳怪气地说:“我就是邻居家的小孩儿而已,哪里值得劳动薛律师大驾呀。”
薛宁没接话,我又说:“薛律师又不会照顾自己,在我们家磕着碰着了,有人心疼呢~”
铁门外静了静,薛宁再开口时喊我:“黎悦。”
我的大名从她口中一出,我后知后觉到了自己添得第二句话有多么的伤人和无理取闹。
我脾气很大,而且很坏,一言不合就要甩手走人。小时候我和薛宁闹脾气的时候就这样。那时候她看我甩手还会笑出声来,说我好玩。后来长大了,我在她面前也不会动不动发火。
但是那天薛宁说我是邻居家的小孩之后,我扭头就走了。
“我不知道你在为这件事不高兴。”我按照我自己的脾气去揣测薛宁,我以为她会走的。但是她没有。她在喊了我的大名之后还是柔言细语,隔着铁门和我解释,“你有好几天没有来,这很反常。我担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觉得自己考试没有考好——你能让我进来说话吗?”
她必须进门了,因为我已经听到我家对门悄悄开门准备听八卦的声音了。
我丢下小说,给她打开了铁门。
薛宁进门后不忘把铁门和防盗门都关上,再把她手里的肯德基塞进我的怀里。
我一声不吭地抱着肯德基的纸袋子在餐桌边坐下,薛宁见我不动也不吃,就把东西从袋子里一一拿出来,摆到我面前。
“那天那个女生是我们律所的一个实习生。”薛宁坐在我斜对面,续上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她刚进律所,我们领导让我多带带她。”
我看着我面前笑呵呵的肯德基老爷爷,想打他一拳。
我生硬地说:“你和我解释这个干嘛。”
“你不是在因为这个不高兴吗?”薛宁的话音里又带了点笑意,“小时候我也有朋友,也没见你不高兴啊,你不是还和人家玩的好好的?”
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我小,现在我长大了啊。我这么想,也这么说。
薛宁把腰弯下来,凑过来想看我的表情。她还是笑眯眯的,还是把我当成七岁的小孩来糊弄。
我烦的要死,别开脸,不给她看我的表情。
她拉了拉我的胳膊,语调更软了:“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你干嘛哄我呀。”我恶狠狠地转过头来瞪她。
薛宁的笑收起来一些,脸上的表情温温柔柔:“我惹你不高兴了,怎么能不哄你呢?”
“我只是你邻居家的小孩,你那么在意我干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很想哭。论起来,我和薛宁确实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关系。但是我从小就和薛宁一起长大,我总以为,她当时至少应该说一个‘朋友’或者‘妹妹’之类的。而不是那么疏远又陌生的‘邻居家的小孩’。
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太狰狞,薛宁仅存一点的玩笑也在看见我的脸时彻底消散了。她的温柔成了惊讶,说悦悦你怎么这么生气?
“因为我喜欢你啊。”
桌子上的肯德基分明没有柠檬或者洋葱的成分,可还是熏着我的鼻子和心脏发胀发酸。
薛宁呆呆地回不过神,嘴跟不上脑子的说:“我也喜欢你啊。”
“不是。”我摇头,用胳膊挡住眼睛,“我不想只当你邻居家的小孩,其实我也不想当你的朋友,也不想当你的妹妹什么的。”
酸涩快要淹没我。
我缓了一口气,才能把后面的话接着说下去:“薛宁,我喜欢你,是女人对女人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谈恋爱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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