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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莲熄灭雨夜重生

在以龙火护国的大燏(yù)国历史长河中,龙火熄灭的事情还是首次发生。

相传九百年前,中原大地有一个古国,叫燏国。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所在的国土还没成国,大家都是一团散沙,你过你的,我过我的。直到一天,一只虎面蛇身还带翅膀的水兽登上岸,它吹一口气便带来洪水,它跺一下脚大地便震动不停,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一个女将军联合各方首领出征,在决战当天,天界派了赤炎角龙下凡赶跑那水兽。后来女将军带着大家建立了燏国,而当时赤炎角龙留下的火,便一代一代流传下来,成了护国龙火。这护国龙火,百姓们爱称其为【红莲】。

赤炎角龙得知燏国人拥护他,时隔一段时间就会下凡一次看看他们。赤炎角龙是神,能看穿人内心的欲与念。他每次下凡,都会在心仪的可造之材身上留下赤色龙翼疤痕,这是燏国帝位继承人的标志,而如今,燏国二公主祝璇的右手背上就有这样的图腾。

所有人都把那图腾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誉,晋升为皇太女的祝璇并不那么想。她一开始很是畏惧,毕竟那时她还是个髫年之女。宫里来看的人多了,她还故意戴上手套遮住,若是问起来便回答是方便射箭。长大后,她才意识到那图腾的份量,开始大大方方摘下手套。皇帝更专门找老匠师用纯金打造了一串连接五指和手腕的手链,辅以珍贵绿松石、和田玉和红玛瑙等珍贵宝石点缀之。

她的四弟祝权最喜欢看那图腾,每天都要找皇太女细细欣赏。和她一同出生的孪生三弟祝玑则次之,偶尔才来找姐姐看看手,每次来看,都会留下不少艳羡之词。

众星捧月的皇太女从小就立志——

“我要保护天下!”

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保护他人,或者说是保护自己,其实难于登天。

【一】

皇太女十七岁那年,燏国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悦龙祭。

悦龙祭是燏国的国诞日,也是赤炎角龙一开始下凡现世的日子。按照燏国传统,悦龙祭的压轴节目,每年都会挑选一名皇子或皇女出来举着红莲,为赤炎角龙献舞。今年当选的,自然是皇太女殿下,非她莫属。

悦龙祭当天,八方来朝,万人空巷。

成排道者诵经引路,少女立于花车放飞天灯,舞龙者打亮金色铁花,只为引起赤炎角龙注意,邀龙下凡观赏。高楼下乐师卖力吹奏乐曲,伴着高楼之上王公贵胄的酒肉靡香一同飘到天上。檐下无知孩童提灯玩耍,路边吆喝的卖货郎忍不住停下,观看十里长街金灯如昼。烟花散落后,宫内铜钟声齐鸣,整个燏国宛若地震般轰鸣。巨响声止,宫人放飞上千只口衔鲜花的燕子,皇太女在百花丛中脚踏白马身穿红衣飞扬而至。

她头上戴着几支金钗珠钏,身上的珍奇珠宝戴得满满当当,雍容华贵。飞驰时叮叮当当,甚是悦耳。一双丹凤三角眼,怀两抹春色,又含万千乾坤,花颜胜雪,梨涡浅浅,身姿挺拔,玉面威而不怒,霎时分不清雌雄。她手举红莲火把,意气风发凛凛策马。

就在皇太女即将登上华台献上娱龙之舞时,一个龙纹蹴鞠滚落至路中央,虽不挡路,但紧接一个身穿华服的小女孩猛地冲了过来,想要捡回蹴鞠。那女孩不是普通人,她是当年三皇子祝玑的女儿,也就是皇孙祝黎。

她步履蹒跚走在路上,马蹄很快就要踏到她的身上,眼见就要血溅四方。皇太女双手紧拽马缰,呵马停下。可那马儿着魔般根本不听使唤。在百姓以为惨剧要发生时,皇太女轻叹一口气,马上大力扯住右边缰绳,令白马迅速转向。

“啊——”

那道红色清影本被一抹纯白驮着,可一个踉跄后,竟像流星坠落般跌落在地。众人尖叫高呼,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太女身上的饰品全都被摔碎,满地都是金银玉器亮闪闪的碎屑,好不刺眼。她摔了个狗吃屎,样子很是狼狈。

这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

她手上的红莲被摔灭了……

“天啊!红莲灭了!!有妖祥要降临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乱作一团,如猢狲四散。

那天之后,百官们头疼得都纷纷告假不上朝,更有甚至干脆告老还乡罢了。

皇太女心里清楚,这红莲其实在皇宫内的九层塔中也有存放,每一层都放置燃着红莲火的铜炉,还有专人把守。但在国师眼里,这塔内的红莲是一回事,献娱龙之舞用的红莲又是另一回事。毕竟百姓们看的,就是皇太女殿下手里拿的那一支,在他们眼里,都以为天下间只有一簇红莲。

“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百姓们,我们宫里有无数的红莲?多得甚至每人进来取一把都可以。”

皇太女看着台下围着的文武百官,在五指间悠悠转着毛笔。

大臣们纷纷跪下,表示如果每家每户都能拥有红莲,那象征护国龙火的红莲就不再珍贵,等于将皇位拱手相让。

皇太女托着腮,扫视台下大臣,“那便让它不珍贵。反正真正在护国的,难道不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吗?如果我们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区区小火,何足畏惧?”

百官们面面相觑,国师直接带头下跪,“殿下!三思啊!”

后面的大臣也跟着下跪,“殿下!三思啊”

皇太女放下毛笔,轻呼一口气,“行啦,我刚开玩笑。那你们想我怎么样?向天下百姓道歉,然后凭空变出一道火来?”

国师笑吟吟道:“这也不用那么麻烦殿下。本官会再次作法引龙,只要殿下在百姓面前再跳一次娱龙之舞,皆时我们会安排弓箭手将燃着红莲的箭射到台上,皆时殿下配合下,宣布这是赤炎角龙带来的龙火便可。这样一来,红莲又重新回到殿下手中,又会变回他们爱戴的殿下。”

“不行。”皇太女摇头。

她慢条斯理道:“红莲熄灭,百姓们误以为要灭国,我不告诉他们真相,我已经错了。现在你们还要我再演一出戏,告诉他们红莲回来了,这简直是错上加错!而且如果他们只是为了一簇火是否存在,决定要不要爱戴我,那他们爱戴的,便不是我。”

可对错重要吗?象征护国龙火的红莲熄灭,天下大乱,这才是现在最需要关心的事情。

皇太女走下台,背着手缓缓开口:“虽然那天冲出来的是祝黎,但换作是别人我一样会救下。我手持红莲,但却连一个稚童都无法保护,这还是护国龙火吗?我是一国皇储,要是连一个真相都无法保护,我日后要怎么保护天下苍生?”

国师气得当场吐血,直接被太医拉走,临走前他扬着手大喊,“妖祥真的来了……它……就在御座之上!!”

皇太女揉揉酸痛的鼻梁,招待百官赶紧回家,免得像国师一样被人抬出去。

从皇太女被赤炎角龙选中的那一刻起,她便从未向谁低头,她是被角龙钦选的下一任帝主,理应以她的想法为中心。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难道一簇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火,能比一条人命更重要吗?那敌国想要入侵我大燏,那是不是找个刺客泼盆水,就能把我大燏干翻了呢?

不可能的呀。

见殿下不听劝,文武百官只能一个个排着队入宫进谏。但她还是不听。

直到皇帝来劝,她才终于松口,“好吧,那我考虑考虑。”

这一考虑就是半个月,百姓们怨声载道,不少百姓变卖田地,纷纷逃去邻国谋生。皇太女这时才心想,难道自己真的错了?这世道,难道真的需要一场虚伪的戏来谋得内心安宁?

真真假假,皇太女难以辨认。

她喝下一壶热酒,缓缓睡去。

梦里,她回想起还未晋升为皇太女前的故事。

【二】

那时,她未及髫年,她梦到一条浑身青色的巨龙和她托梦。巨龙说它要飞升为应龙,今年没空来到人间赏悦龙祭。二殿下醒来后,身边多了几颗金灿灿的大圆蛋。她摸了摸,还有余温,应该是青色巨龙留下的龙蛋。

她很是惊讶,先是把事情告诉了她的孪生弟弟三殿下,两人对着龙蛋又蹦又跳,玩闹了一天。

次日,二殿下醒来想起要禀告父皇大青龙今年不来了,没必要劳民伤财举办悦龙祭。皇帝大惊,认为赤炎角龙不可能托梦给一个幼女而忽视贵为天子的他。二殿下见父皇不信,还说大青龙留了龙蛋给她,龙蛋可以作证大青龙曾经托梦于她。

可皇帝来到二公主寝宫时,里面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二公主口中所谓“上烛霄汉,与星月同辉”的夺目光芒。龙蛋凭空消失了!

面对满口谎言的二公主,皇帝误以为小小年纪就能将故事编得精彩连篇的二公主心机太重,未来必成祸害。他自认教女无方,只能将二公主禁足宫内,直到她认错为止。

二公主不服,直接绝食。直到她龙体受损晕倒在地,作为父亲的皇帝只能服软。这也纵容了二殿下的脾气——

看吧,皇帝都让着我,你们,算什么!没有错就是没有错!真的东西就是真的东西!不会因为谁的误解,变成假的!

大青龙确实一年后才现世,比国师预测的推迟了一些。龙蛋也找到了,虽然只剩下两颗。至于是怎么找到的,是因为大青龙再次托梦,他说龙蛋埋在三王子寝宫外的花园里。二殿下当时没有再把这个梦告诉别人,她一个人带着一团黑布溜出寝宫,抱着两颗藏匿于黑布之下的龙蛋回到寝宫。

她想,也许真相只属于那些,有能力守护真相的人知道。

【三】

可有些真相,并不是大家需要的。

既然真相是一句由人说出来的话,那么有人爱听,就有人不爱听。

燏国皇族由于有太祖皇帝不怕火烧的灵力护体,因此在二殿下被逐出宫前,国师虽举起火把,但又命人拿出匕首来,将二殿下右手的龙翼图腾剜去。

二殿下虽然挣扎,可她被下了药,即使常年习武也不敌这些虾兵蟹将。

她浑身是血被丢在宫门外,鲜血染红了那条她曾经跳娱龙之舞的长街。当夜,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接踵而至。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定了。

可第二天,她被大雨冲刷得浑身干干净净,晕厥的容颜如同熟睡般甜美。皇帝于心不忍,贬她为庶民,让她在京城近郊的皇家道观中居住,永世不得回宫。

麻里麻里红~许愿过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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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莲熄灭雨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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