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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蔡深试探醉酒苏七棠

第二天,苏七棠说什么都不肯去药浴了,冯梦临也再没出现过。

彭士秋的医术果然了得!三日后,苏七棠只是偶尔咳嗽了。

她在门口望见院子里的阳光正好,想出去走走。

芳姑拦住她,“津州正在闹瘟疫呢,出天花,听说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你的病刚刚好些,身子弱,着了风也不好,还是不要出去了。”

苏七棠笑笑,“就在院子里不出去,应该没有关系的。”

芳姑拗不过,只好给她披了斗篷,戴了围帽,陪着她沿着游廊慢慢走走。

院子是京城典型的大四合院,东西厢房的南边有一道院墙,把院子隔成里外院。外院估计就是“仁心堂”、“津州武馆”的所在,内院就是冯梦临和徒弟们的住所。

院里四面环抱穿山游廊,以山墙开门,形成互通的几个院落,都是青砖铺地,有的院里摆了几盆耐寒的盆景,摆个大鱼缸,有的院中只有落了叶子的石榴树。

苏七棠顺着游廊边走边看,不禁娥眉轻蹙,这里院子虽大,陈设却简单。

按戏中所说,冯梦临退隐前因功进封一等男爵,南疆建省后,成为首任南疆巡抚,加兵部尚书衔,这样声名显赫的将领,家中竟然连个像样的古董摆件都没有,不免让苏七棠有些失望。

走到垂花门,听到墙外传来说话声,苏七棠便转头往回走。他们的声音太大,她想避嫌都来不及。

“山哥,师傅临走时不是说了嘛!擂台上打伤洋人,为防着他们来闹事,留你看家,你至于生这么大气?”

高景山不屑地道:“他那是嫌我功夫不够好,要不怎么带石松不带我?”

“他不也没带石柏吗?再说,你不还得盯着苏家老爷什么时候回来,好送苏小姐回去吗?”

“不带石柏不就是因为不放心我吗?”高景山愤愤不平,接着道:“她算哪门子小姐?就算是,肯定也不受待见!我求了师傅那么久,他才答应带我去京城的,就因为她,我愣没去成!”

“那是师傅压根儿没想带你!我听说她也挺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的。我要是有个长得这么讨人喜欢的妹妹,我可舍不得扔。山哥,你说师傅收留她,是不是因为她长得有点像你娘啊?”

“像tm你娘!再说,我娘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师傅对她这么好啊?”

“你不懂,师傅后悔没对你娘好点,所以愧疚呗!哎哟!你打我干吗?”

“瞎说什么?她懂点洋文,打擂台那天帮了个小忙而已。师傅那人你还不知道,就受不得欠人情债。其实懂不懂洋人的废话有什么要紧?我照样打得他满地找牙!还有她身边那个老妈子,一会儿要买这个,一会儿要买那个,真麻烦!”

芳姑扶着苏七棠胳膊上的手一紧,就要上前同他们理论,苏七棠赶忙拽住了她,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她继续走。

“山哥,你说这话可不对啊!你昨晚吃人家做的红烧狮子头,一口一个,芳姑长芳姑短的,叫得比谁都亲热!”

“我那是……那是客气!”

苏七棠和芳姑相视一笑,快步顺着游廊往回走,他们交谈的声音渐渐远了。

回到房间找来镜子,一看,苏七棠才放下心,这容貌就是自己十六七岁时的模样。

刚刚冯梦临的徒弟说她像纸扎行的高老板,再想想那天擂台下,冯梦临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眼神中的诧异,或许是真有几分相似吧。

苏七棠扔了手里的镜子,懒得去想。

芳姑摆好了午饭,香菇蒸鸡、山药小炒、一碗海米紫菜汤,苏七棠慢慢吃着,频频点头。

除了古董,苏七棠最爱的就是美食。虽然不会做饭,但会挑食!

苏妈被挑得烦了,干脆找钟点工来对付她。今天做得不好吃,明天换个人,前前后后换了十来个阿姨,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中介公司被她家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没想到苏七棠刁钻的味蕾被芳姑这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给征服了!

苏七棠并不是美食家,也不是爱挑嘴。她只是觉得,能烧好一桌家常菜,要讲究口味适中,口感丰富变化,营养均衡,应时应季的调整搭配,最终这些用心都会反映在家庭成员的腰围和健康上。

像芳姑的这道香菇蒸鸡,鸡肉软糯香滑,再来一口脆爽的山药,配上一碗滚热咸鲜的海米紫菜汤,胃里暖融融的,吃得苏七棠心情大好。

吃饱喝足,苏七棠轻轻放下筷子,轻抚肚腹,俏皮地笑道:“芳姑,你的手艺真好!”

芳姑给她端上一碗茶,笑着说,“见你多吃了几口,怕不好消化,喝碗山楂茶吧!”

苏七棠打开茶碗盖,见里面三五粒果肉深黄,外皮深红的山楂片伴着两片红茶叶,茶汤气味清香,喝起来酸甜可口。

芳姑看她伏在案上,一副餍足的模样笑着道:“你长这么大,吃的哪顿饭不是我做的?今天倒夸起我来了?稀奇了!”

这也怪不得苏七棠,自从醒来一直喝粥,这还是第一顿正餐,才见识了芳姑还有这等本事。

苏七棠也不辩驳,笑着问:“你是不是学过厨师?就是拜师傅学过厨艺。”

芳姑得意地笑笑,坐在书案对面,反正饭后也有闲暇,就与苏七棠聊起还在沈家做丫鬟时候的事。

沈老爷有位堂兄弟沈三,曾在津州有名的“顺德昌”酒楼做学徒,他在做菜这一门颇有天分,不久就被师傅推荐单独掌了勺。

他手艺虽好,为人却油滑。别的酒楼重金来请,他便离开“顺德昌”酒楼。

请他去的是家大烟馆,没做多久,就在里面染上了烟瘾,后来别说掌勺了,连床都懒得下。家里值钱点的东西都被卖了,媳妇也带着孩子走了。

毕竟是本家兄弟,沈老爷不忍心见他落魄,时常打发下人去给他送些吃食。

芳姑有时候去了,他酒足饭饱,见小丫头可爱,便想起自己家的闺女,会跟她多说几句。

芳姑就爱听他讲在“顺德昌”做厨子的事,所以有空就往那跑,每次去了也不空手,一个果子,两块糕的,她有什么就带些什么。一来二去就跟沈三熟稔了。

沈三对她说,顺德昌的师傅教做菜,八个字:刀功油温,火候调味。

沈三说一道菜,告诉芳姑做法。芳姑照着做了,端给他尝,他再挑这菜的毛病。

刚开始,沈三只朝盘子里看一眼,就让她端走。后来他用筷子点点汤汁就摇头。

两年后,沈三瘦得只剩一身骨头,奄奄一息地对芳姑说,临死前想吃一道顺德昌的南瓜蒸饺。

芳姑照着以前沈三教的做了一份,但她没吃过正宗的,怕自己做得不好,便跑去顺德昌买了一份。

她将两份蒸饺各拿了一个,装在盘子里,沈三吃了一个,灰暗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再吃一个,面上露出微笑,“还有一个是你做的吧!”

芳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等着他挑毛病。

沈三扔了手里的筷子,大笑道:“不是我沈三没本事,我教出的徒弟比顺德昌的厨子还要强!”说完,须发花白的沈三老泪纵横。

芳姑自己尝了尝,顺德昌的南瓜蒸饺为了外形光亮□□,面皮边缘略干硬。而她做的外皮柔软,内馅鲜嫩。为了保证边缘也柔软,她用细针沿边裹了南瓜泥,每一口都能尝到南瓜的天然甜香。

沈三死后一年,沈氏出嫁,芳姑便随着沈氏到了苏家。厨艺虽好,只可惜埋没在深宅后院,没有发挥的余地。

苏七棠认真听完芳姑的讲述,心里暗暗有了盘算。

两个人聊得投入,不自觉日已偏西。

苏七棠正半卧在床上,看着冯梦临书架上找来的线装本,忽然听到院外一片嘈杂,接着传来高景山焦急的声音:“师兄弟们抄家伙,留几个在彭先生院里,你们两个守在师傅书房外面,其他人都跟我走!”

苏七棠披了斗篷走到院外查看,两个少年手提着比他们手腕还粗的木棍守在大门两边。

“这是怎么了?”

一个瘦点的说:“洋人来踢馆!”

苏七棠问:“你们师傅回来了吗?”

两人摇摇头。

苏七棠顺着游廊,过了垂花门,去了前院。芳姑赶紧追上她,“男人打打杀杀的事,你就别去掺和了。”

“我躲在后面看看,不出声!”苏七棠脚步没停。

还没走近,就听到“津州武馆”里传来打斗声。

苏七棠和芳姑站在屏风后往里看,高景山正在与一个身材壮硕的外国人缠斗,还有六个虎背熊腰的肌肉男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观战,其中一位手臂上缠着绷带的,正是那日带狗打擂的洋人。

洋人有备而来,前面几个挑战高景山的人,虽然体格壮硕,但功夫一般,没有经过训练,意在消耗高景山的体力。但从第三个挑战的人的拳法来看,姿势标准,出拳狠厉,攻防有序,应该是个职业拳手。

高景山虽然功夫了得,也经不住他们轮番挑战,好虎架不住群狼,他的脸上也挂了彩,脚下步伐开始虚软。

高景山越是疲累,动作越不灵活,失了唯一的优势,渐渐地只剩下挨打的份儿。

其他的师兄弟看不下去,一拥而上,将高景山围在了中间。

洋人叽里呱啦地一阵,意思是只挑战高景山,不与其他人比试。

其他师兄弟听不懂他们讲什么,只怒目盯着这些不讲道理的混账。

洋人见他们只拉开架势,并不打算继续比试,走到门外,要去摘“津州武馆”的牌匾,被高景山飞起一脚,将洋人踹得趴在了门槛上。

这下洋人更加不依不饶。一定要跟高景山打个你死我活。

彭先生闻信,匆匆从后院赶来。

苏七棠与他说了前厅的情况,又问道:“除了高景山之外,还有人能与他们一较高下吗?”

彭先生摇摇头,“这些都是新收的学徒,在武馆时间不长。梦临去京城前留了石柏护院,可是近日津州闹瘟疫,我购置的药草被码头扣押,我让他去帮我协商了,这时候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

苏七棠转头,压着极低的声音,与彭先生说了几句。彭先生眼睛一亮,立即同苏七棠一起折返回后院。

我来到了第七章[捂脸偷看]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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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芳姑给你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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