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
“可是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啊,尤老板。”
沈秉颜静静地平视着木架上的男人,几乎叹息着轻声道。
沈秉颜做了变声处理,双腿并拢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上带着一副银色面具,黑手套,黑色外套黑色西裤,每一寸肌肤都被包裹的制作考究的布料之下,连袖口的连排纽扣都扣的工工整整,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个造型真的是没有任何温度,看起来仿佛一尊美丽而不含一丝情感的冰凉玉雕。
一片昏暗里尤安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用麻绳捆在一桩木架上。那种束缚非常紧靠而严丝合缝,凭尤安多年玩绳的经验,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来这捆绑是极具专业性和技巧的,绝不是随随便便捆着自己唬人的。
这种预判使得恐惧如同毒蛇般在瞬间猝然窜起攫取了尤安的心脏,以至于他第一反应明知道是徒劳的还是忍不住剧烈的挣扎起来。但那种力道简直是蜉蝣撼大树,对于那根定死在地上的木桩来说别提晃动了,就连稍微偏移一下位置都没有!
尤安眼皮狂跳,厉声嘶哑道:“……你是谁,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沈秉颜一言不发的漠然看着他。
“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
“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绑架我,我告诉你我今天要是在这里掉了一根头发丝,我爸都不会放过你!你要有自知之明就赶紧放了我!”
“…………”
面对这种挑衅沈秉颜表现的十分冷漠,依旧双手交叠的从容不迫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拔笔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种游刃有余姿态所造成的巨大压迫感,其实如附骨之蛆般迅速击溃了尤安的内心防线,再加上周遭一片能活生生把人逼疯的寂静,片刻之后冷汗终于顺着侧脸一滴一滴地流到下巴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连呼吸都变得艰涩无比,目光紧紧盯着沈秉颜,甚至连声音都因为咽喉肌肉的过于紧张而显得有些怪异:“……你是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
沈秉颜仿佛笑了一下,那一瞬间的眸光竟然看上去有些令人恍惚的柔和:“求人不如求己,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安,你到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五年前的今天你做了什么?”
仿佛一桶冰水迎面泼了上来,尤安在霎那间瞳孔骤缩,跌回到凳子上一动不动的僵住了。
他未必记得自己五年前做了什么,但却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太多血海深仇报复的开端都不过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只是尤安没有想过,这句话有一天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秉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其实根本没有在想五年前你到底做了什么,因为你知道这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你现在唯一的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怎么会有人寻仇寻到了你的头上?”
“毕竟为了避免这一天的到来,你这个懦夫连欺凌玩虐都只敢对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下手,毕竟他们无权无势,哪怕被为了满足你变态的喜好而被活生生凌虐致死,你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连改头换面都没必要依旧能醉酒笙歌的享受这这个社会给你提供最奢侈的资源!尤安,你大概唯一想不明白,野鸡里面怎么飞出了个凤凰,那些活该被你踩在脚下、只配供你玩乐霸凌的杂碎们,那些连死后都被你找人篡改尸检报告,给笔不足你一顿饭钱封口费的蝼蚁们,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站在你了对面,怎么就能朝你寻仇了,对吗?”
尤安:“…………”
他面色惨白。
不得不承认,沈秉颜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是完完全全戳中了尤安内心最深处的卑劣念想,他明白自己再无侥幸的可能,因此一直以来强挺的一口气这个时候仿佛因为惊骇到了极致而终于倏然泄露了,哪怕被捆在木桩上那颤抖的幅度也几乎到了痉挛的地步。
尤安艰涩道:“所以,你究竟是为了谁……”
“我为了谁这个问题还重要吗?尤老板,至少不管怎么说我不可能再放过你了。”
尤安愣了一下:“……再?”
“对,第二次。”
沈秉颜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其实说实话尤安,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过报仇。一方面是她说过让我放下仇恨,往前走。另一方面,我不得不承认你想的很对,阶级的跨越和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不过是一根悬在羊眼前的青草,所有人都见过,但却从没有人真正的吃到嘴里过。对一个出身贫寒的人来说它只是一颗闪烁着理想主义光芒的星星,永远灿烂辉煌永远遥不可及。”
“我当时的力量太过薄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律师而已,我除了不停的上诉之外根本没有丝毫其他的办法,甚至根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杀了她的罪魁祸首。因为你被人保护的太好了,尤安。你在这件事里你完全隐身了,我追查了这件事情整整一年,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你从来没有在法庭上露面,被告人的一席永远都是你手下人安排好的替死鬼。你看,你是何等的高高在上,拥有超于法律和道德底线的特权,哪怕就算是凌虐致死一条生命,你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面,手底下也有无数人上赶着替你处理讨好,不管这件事是如何的伤天害理,也不管是不是徇私枉法。”
“你知道我拿到拿分尸检报告时的心情吗?就像你现在这样,你在想如果现在能有人来救你,让你给出什么条件你都愿意是不是?”
沈秉颜看着尤安那张已经被吓破胆了的惊恐面庞,竟然很短暂的笑了一下,但这个笑容里没有丝毫笑意和亲切,所有激烈的情绪波动就这样被压抑了下来:“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如果有谁能告诉我这张报告是假的,她还活着,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尤安狠狠咽了口唾沫,挣扎的断断续续道:“我、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你放了我……”
“你想什么呢尤老板?我费尽心思的抓住你难道是为了再放了你?那你可太高估我的仁慈了。”
哪怕带着黑色手套,都依旧能看出来沈秉颜掩盖于其下的手指紧攥到了何等咯咯作响的程度。她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深邃的瞳孔似乎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去,一字一顿道:“况且你现在说这句话已经太晚了,我们都走不了回头路了。六年了,尤安,我忍耐了六年才终于走到今天。我放过你你能把她还给我吗?”
尤安耳鸣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到了耳膜上,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脉搏跳动的是何等之快。尤安抬头看向沈秉颜,一字一顿道:“……你说了这么多,她究竟是谁?”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沈秉颜并没有回答。
她仿佛被这个问题定住了,久久地沉默着,深邃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尤安。
空气里一片寂静,那完全是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在不声不息间,让人窒息的恐惧如缄默潮水般从骨缝中渗进了五脏六腑。
半晌之后,才看见沈秉颜无声地闭了下眼,一个名字从沈秉颜唇边溜了出来。
沈秉颜声音很低,再加上背对着镜头,因此直播间里的人听不见沈秉颜的声音,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谁,但坐在她对面的尤安却听的清清楚楚,在沈秉颜话音落下的瞬间脸色霎时间凝固了,眼神里全然是迷茫。
那是一种很好懂的神情——因为完完全全对所谈论之事的一无所知,因而产生的情绪上的空白。
换句话说,他根本对沈秉颜说的人毫无印象。
“想不起来了是吗?”沈秉颜慢慢地站了起来,堪称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了尤安一眼:“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帮你想起来,只不过过程可能要尤老板多担待。”
说完,根本不等尤安反应过来,“啪!”地一声朝尤安甩了一记响鞭!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沈秉颜甩鞭子手法是如何的精妙、出鞭速度是如何的迅速,甚至于连直播间里人都压根没有看清楚沈秉颜是从哪里拿的皮鞭,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在落鞭瞬间尤安棉质衬衫从肩头被撕裂!
那种手劲之大肯定不是开玩笑的,至少可以肯定的绝对是曾经练过的。
沈秉颜淡淡道:“想起来了吗?”
尤安此刻已经犹如丧家之犬般冷汗淋漓,他猛地想要大声呼救,但那声音还没出口就被沈秉颜又重重两鞭甩在了相同的位置,巨大的痛感让他那声喊叫直接变成了一声惨烈的嚎叫。
沈秉颜仿佛对这种惨叫置若罔闻,依旧不动声色道:“想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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