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竹和赵继然正月初六就去店里打扫卫生了,正月初七正式开始营业。
正月里赶集的人多,连带着店里的生意也还不错。
方禾白天没什么事,也去店里帮忙。佳冰来镇上赶集的时候,她就和佳冰一起去买醪糟小汤圆喝。
元宵节后,方禾回了学校。
放在宿舍阳台的麦秆多肉已经变成了鲜嫩的浅绿色,她知道,春天来了。
春天呀,是充满希望的季节。
一开学就有两件让方禾开心的事情发生,一件是她和夏岩都评上了一等奖学金,另一件是,她成功在选课的时候抢到了健康心理学的课。
选这个专业的时候方禾准备毕业后去当园林设计师,但现在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照旧忙在专业课、学生活动和兼职中间忙碌,还有各种志愿活动,有时去敬老院陪老人种菜,有时去社区花园教自闭症儿童种花。
忙碌之余,方禾还是很喜欢和夏岩待在一起。他们有时候是陪对方上公共课,有时候是一起下馆子,有时候去逛博物馆,有时候也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地靠在一起,闭上眼感受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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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香悄然充满整个校园的时候,方禾大二了,夏岩也已经到了该秋招找工作的时候。
不管是平时聊天还是约会的时候,方禾都没问过夏岩会找什么样的工作、找哪里的工作。
和夏岩在一起哪哪都好,唯独不能同一年毕业这一点很不好。
方禾不怕两人因为空间上的距离而分手,但她有点怕夏岩已经早早工作,而她还是个学生,两个人之间不再同步,差距越来越大,会没有共同语言。
这两年方禾成长了不少,对待感情不再像从前那么幼稚,她明白,如果两个人的感情连现在的这些考验都经受不住,大概未来也不能长久地走下去。
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顺利拿到榆南一家药企的offer后,夏岩主动来问方禾以后想在哪里定居。
方禾认真想了想,说:“不知道。”
长这么大,方禾好像只明确地有过三个愿望。
第一个,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让奶奶高兴。
第二个,逃离那个家,再也不要回去。
第三个,把落下的功课捡起来,考上榆南大学。
算起来,也只有第三个愿望是完完全全实现了的。
上了大学之后,方禾好像就没有关于未来的愿望了,只认认真真地过好每一天,好好上课,好好看专业书,好好谈恋爱。职业规划有了一点点,但还没有往长远的地方想。
奶奶不在,广青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榆南嘛,又大又繁华,可一望去遍地的高楼大厦让她很没有归属感。
所以,方禾自己也不清楚以后想定居在哪个城市。
“那你先慢慢想,不管怎么样,这两年我都会陪你待在榆南。”
夏岩不想异地,所以在方禾毕业之前,他都不会离开榆南,至于以后会去哪里,就看方禾的喜好了。
虽然方禾跟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但广青毕竟是她的家乡,她可能会想念那里的山水,想念她从小吃到大的饭菜口味。
如果她想回广青,他就陪她回去。
如果她想留在榆南,他就陪她留下。
她就是他的原则。
-
方禾二十岁的生日过后,很快就到了他们俩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
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九价也打过了,这一晚会发生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窗帘外,夜幕低垂,霓虹闪烁的城市依旧喧嚣。
窗帘里,床头灯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两人身上的衣服落在实木地板上。
“今天要来真的吗?”方禾探过身子,取下夏岩鼻梁上的半框眼镜,放到床头柜上。
“嗯。”
夏岩眯起眼睛,好在她此刻就躺在他身旁,很近,眼睛适应片刻后,他能看清她红润的唇,水润的眼,以及灯光下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光的肌肤。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会儿可不能又半路反悔跟我说什么下次。”
想到夏岩前几次的中途变卦,方禾捏捏他的鼻子,觉得有必要先跟他说一说,免得她被勾起了兴趣,这人却又抽身离去。
“你不反悔就行。”他说着,吻落在她的唇角。
她抬手,指尖虚虚掠过他的眼睑,笑道:“我才不会反悔。”
她喜欢夏岩。
喜欢他的性格,也喜欢他的男色。
“嗯,我也不会让你后悔。”给她幸福,是从跟她在一起那一刻就认定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做会让她感到后悔的事情,这是他在心底给方禾的承诺。
“要不要关灯?”夏岩问。
“关吧,但不要全关。”
夏岩懂了,关掉房间的顶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小灯。
有过半年多的边缘亲密,这时候的方禾并不觉得害羞,只隐隐期待着等会夏岩会给她带来哪些感受。
昏暗中,衣料和床单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
被子下,是擂鼓般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大概两个人的心都跳得很快。
夏岩吻过方禾的唇和下巴,然后又沿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一点一点往下亲。
不知怎的,夏岩忽然就想到了那年方禾塞进他嘴里的那颗小番茄。
好像也是这般的圆润,饱满,清甜可口……
夏岩有得是耐心,不急着上正餐,极尽温柔的前戏吊足了方禾的胃口。
他一直亲,亲到她全身都软绵绵,亲到她的脸颊染上撩人的粉色,双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才慢慢沉下身,一点一点将自己送给她。
方禾搂紧了夏岩的脖子,将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所感受到的。
滚烫,饱胀,有些难耐,但没有很疼。
第一回的时间并不长。
方禾没有看具体的时间,但她能感觉到,好像,似乎,应该没有她和舍友一起看的小电影里的时间长?
夏岩抱着她,亲吻她汗津津的脖颈的时候,方禾懵懵地望着天花板。
她在想,完了,所以还是晚了吗?
还是错过了夏岩的花期?
想到这些,方禾觉得苦闷,又有些失落,眉头也不由的皱了起来。
夏岩看她皱着一张小脸,心里慌了:“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弄疼你了吗?”
“都没有。”
既然身体没有不舒服,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夏岩把方禾抱在怀里哄:“你安心,我不会变的,不会做睡过了就不认账的事。”
“我知道。”
“那你是为了什么皱眉?”
方禾就凑到夏岩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怕伤到夏岩的自尊心,她说得极其委婉,说完还语重心长地安慰了一番。
夏岩从方禾那极其委婉的话里品出了几分怜惜,几分懊悔。
怜惜他在走下坡路了。
懊悔没有早点睡到他。
好脾气的夏岩也被气到磨了磨后槽牙。
亏他还刻意收着,不想第一次就吓到她。
结果!这姑娘居然以为他不行。
这脑回路……
夏岩忍不了,他一手去床头柜够东西,一手把人扯过来摁到身下。
这阵仗吓不到方禾,她沉浸在对夏岩的怜惜之中,搂着夏岩的脖子回吻他,她想告诉他,她不嫌弃他。
直到——
她受不了想要逃开的时候,被夏岩紧紧锢住无法动弹,她才意识到,她轻敌了。
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的时候,方禾哽咽着说:“我错了……”
夏岩亲亲她的唇角。
方禾第一次看见夏岩笑得这么坏,他哑声问:“错哪儿了?”
方禾只好乖乖认错:“不该说刚刚的话,我收回。”
“嗯。”夏岩把她汗湿的发丝捋到一边,动作温柔,“以后还说这样的话吗?”
“不说了不说了。”方禾连连摇头,“你最厉害了。”
待一切结束,夏岩把人抱在怀里哄着。
在云朵里滚了几圈的方禾渐渐缓过劲来,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
“想吃我们上个周末去的那家烧烤。”
“那我去买回来。”那家店没有外卖。
“好。”方禾现在确实不想动弹,再馋烧烤也不想大老远跑过去吃。
夏岩快速冲了个澡,套上衣服就出门了。
方禾又懒洋洋地躺了好一会儿,才去洗头洗澡。
等她把头发吹干,夏岩也回来了,利落地拆开包装纸,喊方禾过来吃。
方禾坐过去,拿起一串面筋。
她咬了几口,视线从桌上的烤串上扫过,最后落在对面的夏岩身后。
他穿着衣服,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温润有礼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么坏的人不是他。
头发散着不方便吃东西,她看向夏岩:“给我扎头发吧,我知道你会。”
不止会,还很擅长。
夏珂小学六年级之后,夏岩就没有再给妹妹梳过头发了,所以即便他曾经十分擅长,此时拿起梳子也难免觉得有些手生,费了一番功夫才给方禾扎好一个蓬松的侧麻花辫。
方禾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麻花辫,看了看桌上她喜欢的菜和对面坐着的她喜欢的人,又看向窗外。
暗红、冷白、暖黄的车灯交错着,汇成流淌在城市里的星河。
看着看着,她笑了:“夏岩,我有些喜欢这个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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