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下岗社畜会梦见？？？

蒲生回到卧室，立刻跳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觉得胸口很闷，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脑内思绪像乱麻一样。蒲生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自己在欧文面前表现的软弱的不甘？还是因为自己难道想从欧文身上想要看到什么？

在这座城市，不要期望从别的个体上获得除了物质和纯粹接触的快乐以外的东西。

虽说蒲生作为“统一前”的人自然不相信这些话，但是面对自己的人类同胞都将这句话奉若神明，蒲生违抗的方式竟然只能通过禁欲。奇怪的是蒲生在面对欧文的几次出言不逊，竟然没有真的生气，反倒是焦虑、痛苦、幸福的情绪快把蒲生的胸膛炸开了。

蒲生想起捡到欧文第一天，回到家清理欧文的身体表面。欧文的身体表面的每一处纹理甚至是某处机器人可能一辈子都用不着的地方都做的惟妙惟肖，在当时并没有引起蒲生的想法，但是现在蒲生慌了，他发现这些东西在脑内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蒲生怀着烦恼和纠结入睡了。

蒲生看见身旁一片漆黑，他感知不到自己的身躯，唯一能感知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大团白色絮状物，在絮状物的末端有着几缕金色。

“这是你的灵魂，宝贝。”蒲生身边传来了自己的声音，但是更深沉幽邃。

“世界颠颠倒倒，真理早被扭曲，宝贝，这里是死亡。”那个声音继续说着。

“我没有死。”蒲生说。

“哦吼，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以后只有我们了，永远只有我们了，永远的永远。”

“永远的永远的永远？”

“说得对宝贝！”

“我不认识你。”

“但是我认识你，我了解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你生命的每一刻我都纳入眼底。看看你的灵魂，上面沾染了什么？”

“金色的丝线？”

“这可不是丝线，宝贝这是可能是肿瘤！”

“这不是肿瘤。”

“哦，宝贝，为什么不是呢？那可能是某种病毒！你会赌它是某种良性的、对灵魂有益的东西吗？”

“这到底是什么？”

“宝贝你对某个小黄毛产生的那么一点的情愫。”

“你最好别称呼他为‘小黄毛’”

“哦，他！竟然用的是他！它只不过是个机器人而已！你教它读书，你教它生活，甚至手把手教它狐步舞，它是怎么报答你的呢？宝贝。”

“他失忆了，他在两年前楼房的火灾中强制关机，醒来后已经恢复了出厂设置。”

“这是背叛，宝贝，最终它只是个机器，换个主人它对你所说的誓言也会说给别人听的。”

“这只是意外......”

“意外？机器人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是为了方便销售。上次你很受伤宝贝，我不希望你再次受伤了。而且在它记忆恢复后你竟然对他旧情复燃了，你在它身上又期望着什么？”那个声音发出嗤笑声。

“我期望......得到拯救。”

“拯救？你不需要被拯救，你很好，你不同于那些用烟酒和白色小药片麻痹自己的人，你很痛苦，你是人类，人都会痛苦的，想想那些克隆人，他们真的能够称作为人吗？我认为你现在很好。宝贝，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我并不好，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我脖子上长了一颗脑袋，现在它要杀了我！”

“你很好，你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你胸口中积郁着愤怒，毁掉一切的愤怒。宝贝，你再想想错的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这的一切都令人作呕，宝贝，你可是最知道的，我看的到你的**，你不愿意承认的**，所以你装作逆来顺受，你压抑的太久了。不如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帮助你，我会给你反抗的权力与力量。”

“不要装作很了解我，滚出我的脑子！”

“宝贝，我很担心你啊，你知道沾染上肿瘤最后会变成什么吗？你最好赌它是个良性的，你觉得这段关系会伤害你吗？”

“滚出去！”

蒲生被外面传来的锅碗瓢盆的碰撞的叮当声惊醒，蒲生出卧室才看到欧文在橱柜对付一个焦黑的煤块。

欧文看见了蒲生开始慌乱起来，他说：“对不起，主人。我自作主张买了一片牛排，是天然的那种。我想给主人改善一下伙食来着，结果我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做非人造食物。”

此时的蒲生也无心搭理欧文，先是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后再问：“天然的牛排不便宜吧？你是从哪来的钱？”

欧文扭捏着说：“不瞒你说，主人，我找了份工作，很方便而且不需要出门。”

这种好事绝对落不到普通人头上，蒲生脑内闪现了不谙世事的机器人被诈骗的各种可能性，蒲生想到机器人也会被挖肾吗。

“辞了。”

“那主人你吃什么！还有我给主人做的康复计划！”

“你先说你的工作是什么？”

“尤特尔佩公司的艺术机器人坏了一台，我觉得我能上任。只要能证明自己是机器人并通过测试。我用的是他们提前预支给我的钱。”

“你觉得我听到这些会开心吗？”

“主人，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机器人制作的一切艺术，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让我们先把这份康复计划执行了，你去求职彩票上找到一份好工作，我再去辞了这份工作，只要这样执行，一切都好！至少现在我们需要钱，我们太需要钱了，求你了！”

蒲生咬了咬牙，最后只能承认自己为了活着需要这笔钱。

“太好了，我们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你也能好好休息，你为家庭做了很多，现在该好好休息了。”欧文傻笑着这样说着。

“那块煤炭......牛排怎么办？”

“人类吃烧焦的东西会得癌症的，我得把它扔了！我会重新做一份的！”

欧文将菜端给蒲生时带着炫耀的神情。

蒲生嚼着说：“六排次起来有点硬，和我次过的不太一样。”

欧文死死地盯着蒲生说：“主人平时吃的都是口感都是什么样的。”

“平时？比起这个更像面粉做的，根本不会有嚼劲。”

“如果是天然的牛排会更好吗？”

“会的，但它变得不那么适合早上吃了。”

“我记住了，”欧文边说边吃吃地笑着。

“主人吃完了吗？嘴边还留有一些酱汁，我来帮你擦擦。”

“不，我自己.......算了。”

欧文并没有用布，而是用手在蒲生脸上擦拭一下然后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机器人能吃这些吗？”蒲生有点惊讶。

“这是我刚学会的......主人第一时间关注的是这个吗？有点伤心。不过我身上是有处理进入机体物体的系统的不用担心。”说着欧文投影了一个屏幕，对着屏幕指指点点说：“主人的状况明显是工作导致的！一个除了生存以外毫无正向价值的工作，满足不了主人的任何精神需要，甚至老板、同事带来的全是负向反馈。本机讲到这里已经快要哽咽了，太可怜了，我的主人。”

蒲生只是思考这机器人是不是又把自己的幽默值调高了，蒲生并不觉得现在的状态单纯由工作导致。

欧文接着说：“之后主人开始失眠，也不愿意锻炼，甚至穿衣打扮饮食都不愿意讲究了。在三年前主人还愿意和我一起运动的，停止锻炼后我能明显感受到主人容易变得疲劳。一般人会通过烟、酒或是免费的白色小药片补偿脑内激素，但是主人似乎不太情愿，只有前天喝了两瓶酒。”

“我承认最近不太好......也不至于这样。”

“我说的都是实话！再之后开始影响社会生活，无法融入社会，甚至连自己的需求都不说了！主人的缄口不言对我伤害有多大！”

“我......我道歉。”

“还有，对外界掩饰自己，开始和亲密的人争吵，比如我！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管你的闲事！一边说着‘我是个废物，我是个垃圾’一边拒绝我的帮助。”欧文明显越说越激动。

“等等，你说的这是我吗？”

“然后开始没有动力去生活，觉得没有人会喜欢你，再温暖的家也在你眼中失去了颜色，我一直在等着你啊！”说完，欧文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对方回答。

“你觉得......是我错了吗？”

“不，你没错。主人，请无视掉我情绪化的一部分语言，你什么都没做错。抑郁像病毒一样在你的体内扩散，一直扩散到人际关系上，我可能也被病毒传染了，你开始你就没做错什么。所以，请听我说，主人现在已经解决了最开始的问题，好消息你现在没有工作了！但是抑郁留下的影响还在，并非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就没事了，所以说我给你制定了康复计划！”

“有点道理......可能吧。”

“我给主人你预约了明天的人造日光，该好好补充一下阳光了，可以调节血清素。至于今天，主人这么喜欢看书，为什么不写点什么呢？”

欧文说着在杂物间找来了一些板子，组成了一个桌子，为他准备好了笔和纸。

蒲生面对纸笔只能犯难，他从来没想过去写什么。

欧文只能提示他说：“主人能写一点就很棒了，让我来举个例子，一个悲伤的人遇见了一个机器人，最后他们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