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以为是么阑，回头却看到了张荥禹。两人默默并肩走着，半晌，张荥禹终于打破了沉默，笑着说：“我还欠你一顿饭你可别忘了。”
赵一宁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考试借笔的事儿，还有张荥禹的花猫脸忍不住也笑了。
“饭就不吃了，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赵一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问，“张辰喜欢我朋友么？”
“你想撮合他们两个。”
“我想先知道答案，再决定怎么做。”
“作弊？”张荥禹笑着问。
赵一宁被问懵了，这个词分量有点重，但她抬头看了看张荥禹，如果预知答案能免得好友受伤害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对，于是点点头。
“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赵一宁这下是真的懵了，有点慌乱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要确定这是不是又一个玩笑，可张荥禹脸上却半点笑意也无，只是认真地看着自己。
“有啊。”
张荥禹听到两个字只觉得自己狂跳的心脏一下被吊了起来，立马后悔起自己的唐突来，想让对方不要再说了，但又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赵一宁回身看了眼来的方向，又转回来盯着脚下的路说，“喜欢么阑呀。”
张荥禹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般有跳起来的冲动，“好好，喜欢，至于张辰喜不喜欢么阑，我可以问问。”
“别！”。赵一宁瞬间想通了，她不想让自己的介入加速么阑跟张辰的进度，至于么阑想表白或者不想表白，想和张辰在一起或者做朋友，由她去就好了，自己还是更想自私一点维持现在的状态。
坐在门口栅栏旁的门卫大叔只是看了眼一前一后走进学校的两人，没有说什么便接着听收音机里的节目去了。赵一宁看着黑暗里的校园有种强烈的陌生感。只有低矮的路灯敷衍地亮着，把一旁的绿树照出了动画里才有的质感。脚下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眼睛才终于适应了黑暗，赵一宁也加快了脚步。操场也是一样的黑灯瞎火，赵一宁停住脚试图辨认方位，却听张荥禹说了声“这边。”于是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找到啦，是四本吗？”
“嗯。”赵一宁接过笔记本，看着面前这个高出她许多的少年，说了句“谢谢。”
“客气什么，本来也顺路的。”张荥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止是今天，那天晚上……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这么帮我。”
张荥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解释是多余的。
一路无言。直到两人进了院子大门，赵一宁才终于忍不住问：“怎么我以前从没在院里见过你？”
“见过的，只是你不记得了。”张荥禹说完看着赵一宁质疑的神情，指了指楼上的一扇窗说，“我家以前就住那里，八年以前。”
赵一宁心里一惊，八年前，改变她命运的那场车祸，在这座城市大多数人的过往里，只是个轰动一时的新闻罢了。
一辆公交车行至清渭桥上时突然失控，撞毁栏杆后落进渭河中。时值盛夏，上游水库在前一天开闸泄洪，给搜救工作增添了不小难度。打捞工作在半个多月后最终宣告完成，车上包含司机在内8人全部遇难。
赵一宁缓过神来，想到赵荥禹的话，可她却依然无法回忆起什么，尽管那时她已经9岁，但是那年的记忆只保留了与事故相关的一些片段，之前与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似乎都成了混沌一片，她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年级相仿的邻居。现在想来，那件事之后大概是嫌晦气，陆陆续续搬走的邻居确实不少，整个小区也随之破落了，但赵一宁感觉到一丝不甘，难道她真的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和眼前这个少年相识，却把记忆都搞丢了么。
张荥禹看着晃神的赵一宁，缓缓抬起手来虚握住她纤细的手臂，第一次毫不避讳地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把那久远的、原本就属于两个人的共同回忆传递给她一般，他终于决定开口：
“阿宁，八年前的那辆公交，我妈也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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