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lsea。
脑海中毫无征兆映出的名字,让顾临溪突然惊醒。她翻开被子坐起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下床洗漱换上外出的衣服,几乎一秒也没有耽搁。
手臂已经拆线,但仍需要绷带保护,重新包扎时能看到一道凸起的疤痕,格外扎眼。谢江海在旁边看着,心绪复杂,顾临溪则是若无其事将电脑放在膝盖上,浏览新发来的文件。
她来医疗中心不光是为了换药。成博洋按照她的要求,将叶晟抓获的非法者的血液,与元能集团的新药诺维康宁进行比对,却并没有发现相同成分。同时,诺维康宁的研发流程虽然有问题,但目前看来,它并不存在与超能力开发有关的副作用,甚至不存在陈溯所说的成瘾性。
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诺维康宁的效用微乎其微,并没有如宣传所说,是什么修复受损神经元的神药。
这种纯纯的诈骗,让顾临溪都摸不着头脑了。
“成主任来了。”谢江海打了声招呼。
成博洋上来便问:“机能恢复得如何?”
“老样子,”顾临溪轻轻握了握,使不上什么力气,“这报告没出什么错吗?”
“大体没错。叫你来,是因为有些东西不能往上写。”
二人跟着成博洋前往地下的停尸房。那人不出意外地死了,按照流程,明天就要运往宁州。
“血液里提取到少许晶石的微粒,但检测不到辐射,应该是因为数量太少。之前你和超研院建议过,要比对增幅药剂在血液中的转化产物和晶石的成分是否一致,他们那边已经有成果了,结论是肯定的。只是他们还停留在动物实验阶段,没有在人的身上提取到。”
顾临溪还是不死心:“真的跟诺维康宁没有关系吗?”
“看起来是的。如果你想进一步比对,还是建议送到超研院,他们那儿有增幅药剂的样本。”
“你刚刚说的提取到晶石微粒,相关报告会提交给超研院?”
“你有什么安排?”成博洋抱着双臂,目光从死者转到顾临溪身上。
顾临溪知道这本来是不应该让她知道的,成博洋已经尽力在提供帮助了,若超研院发现他又得寸进尺,恐怕更难容他。
“就按超研院的要求办,”她说,“没必要隐瞒。”
“知道了。”
“老谢,你去查一下昌盛药业。”
“昌盛药业?”谢江海愣了愣。
“我在走访元能的时候,打听到传言,说昌盛药业窃取了元能的一项专利,抢先上市了本来应该是属于元能的新药。虽然不知真假,但也算是个线索。”
说话间,谢江海已经筛出了几条信息:“截至2022年七月底,有51款新药发布,其中昌盛制药科技旗下的契西生物有3类创新药获批上市,包括贝普替尼片、考普瑞芬注射液、迈可复α注射液。其中这个考普瑞芬,符合你说的传言。”
“都是些什么药?”
“神经系统药物。”成博洋若有所思。
谢江海继续补充:“考普瑞芬缓释片是长效镇痛药,相比市面上其他的镇痛药,药效更长,但会产生耐受性和依赖性。”
“是这类药物常见的不良反应。你觉得它有问题?”
“不确定。据我了解,元能对这个传言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他们的心思似乎一直在诺维康宁上。他们明知道诺维康宁根本没有宣传中的药效,却还把重心放在这上面,要么传言是假的,要么是……障眼法。”
谢江海耸耸肩:“他们不回应也正常,被造这种谣,坐不住的应该是昌盛,元能又没什么损失。”
他话音刚落,二人就意识到了什么。
声誉受损的昌盛反而始终保持沉默。
“你继续跟进,我去看守所找时晴聊聊。”
“我跟你一起吧。”谢江海收起电脑。
时晴还在等待判决,暂时关押在看守所里。顾临溪在路上知会了一声,到达看守所时,时晴已经被带到会面室等着了。
玻璃后的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纵使面上多了几分憔悴,透过双眼还能瞥见往日的神采。
“好久不见,”时晴弯了弯嘴角,率先开口,“看来顾部长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是吗,我倒觉得挺好。时月就这样把你丢在这儿?”
“这不是她巴不得的事吗。”
“跟我就别装了。10月15号,南丰路的仓库,你逃走之后,时月可没走成,劝你老实一点,否则,我有的是方法折磨她,”顾临溪无谓地笑笑,“你也可以不配合,反正除了你,也没人在意她的安危。”
“你没有随意处置的权力。”
“一个犯人而已。”
顾临溪挑眉,看向谢江海。后者也会意地笑了一声。
“我见她,是因为她胁迫我,”时晴恢复了沉静的神情,“如果不照她说的做,她会曝光元能的药物实验流程存在瑕疵,我们正值发展的关键时期,不能被这种事情耽误。”
谢江海忍不住开口:“瑕疵?!你们这是重大事故。”
顾临溪止住了他的话,问道:“时月让你做什么?”
“把一批药品混入我们的产品中销售。”
“什么药?”
“不清楚,”时晴毫不退缩地直视她的眼睛,“她当然不会告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这五年,你们都有往来?”
“不,你误会了。正如我前面所说,一切都是她胁迫我做的,我并不知道她在筹划什么。可她再恨我,始终是我的亲妹妹,我不想她死。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狠毒的人,算我求你,别让她过得太痛苦。”
时晴无声地别过脸,空气陷入沉寂。顾临溪双手抱在胸前,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动容,眼底凝着冰霜。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有数分钟之久,就在时晴以为这次会面就要结束时,顾临溪却轻咳一声。
“药在哪?”
“我还没有拿到……”
“哦,当时就被我毁了对吧。南丰路仓库是以你的名义租下的,在你们见面前一天,有车辆出入仓库,把里面的物品转移了。那她为什么还要跟你约在那儿见面?别告诉我你们准备对着空空如也的仓库叙旧?”
顾临溪停了几秒,似乎是给她反应时间。
“她手里的药,是你给的对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时晴看上去还有些懵然,仿佛陷入了情绪中还没回过神。
“既然她已经在你们手中了,又何必来问我?如果你们能证明我也参与了所谓的,非法实验,那大可以把我从这里提走,扔到你们的监狱里。”她声线平稳地反驳。
谢江海厉声斥道:“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事情到底跟我有什么关联?我也是受害者。”
“我有个事儿挺好奇的,”顾临溪换了话头,“昌盛剽窃专利的传言,是真是假?”
时晴爽快地否定了。
“昌盛没有发表任何声明。”
“顾部长,虽然小道消息很博眼球,但患者和客户是不会关注这些的。他们只关心好不好用、贵不贵,幕后的人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企业根本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浪费资源,你说对吗?”
“确实,”顾临溪点头认同,“他们新上市的几款药都得到业内的好评,相比之下,你们大肆宣传诺维康宁简直像个小丑。要说昌盛剽窃元能,估计大家都不信吧。”
时晴冷笑不说话。
“你还挺厉害的,靠招摇撞骗居然把元能做成了知名品牌,不愧是能搞倒天逸的人。”
“傀儡罢了。”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地说了一句,抬头便撞上顾临溪的目光。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语带嘲讽,“换个壳子抄来抄去,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临溪能捕捉到时晴的态度变化,但说出的话却没什么针对性,铁了心要把自己和元能撇干净。她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
“好好改造。”她示意时晴身后的警察,问话结束。
“真是油盐不进,”谢江海不爽道,“真把时月抓到她面前就老实了。”
“是我的失误。”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江海想起什么,“对了,你那天怎么没联系指挥台?”
“情况紧急,顾不上。”
“哦。”他讪讪地闭了嘴。
说话间,顾临溪已经和负责的警察打上了招呼。
“陈所,关押期间有人来看过时晴吗?”
“她的律师来过几回,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叫……”陈所长指着屏幕,“赫莱的,打电话来咨询,说是时晴的亲戚,问能不能见到她。我们这边按规定是不允许嫌疑人和家属会面的,因此就回绝了。”
赫莱。
顾临溪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赫莱曾亲口说过,她和时晴不熟,现在又自称是亲戚……顾临溪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的名字。
谢江海见她突然没话,自己就接过话:“现在还能查到她的来电记录吗?”
“可以,我传一份给你们。”
“好嘞。”
直到上了车,顾临溪还在走神。谢江海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认识啊?”
“回去再说吧,我睡会儿。”
“……行。”
她眼下挂着的两个黑眼圈是越发深了,谢江海无奈地调低了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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