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胆好事者提了灯笼围了上去,吴不可紧紧捉住一个人手的狂吐不止,那人指甲抓的他手心痛,擦了把嘴看去,原来他在慌乱之中扯了那蛇眼男子的手。
灵泽顿时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把臭气熏天的吴不可甩的原地转了一个圈倒伏在地上。吴不可心内懊恼但表面上龇牙咧嘴忍着痛。
万里针也到了那树旁,看见火光照耀下,那泥土里露出一截森森白骨,细看那截白骨还连着猩红的肉。
几个胆大的从人立刻找了铁锹将那物挖了出来。
尸臭味顿时弥漫出来。
万里针认出这就是消失不见的孙宝成的尸体。他顿时问:“怎么会在这里?当时在义庄被不知哪个贼人偷了去,如今怎么出现在知府里了,难不成还能是尸体自己爬了回来不成?”
众人骇然,只因这孙宝成在此地无亲无故,是以没有人认领尸体,失踪了也就失踪了,听了驼子这番话,都觉出了不对。
“孙宝成死的不明不白,如今又出现的不明不白。这其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有人说。
其他人也都瑟瑟然点头。
“人都死了,你们何必关心这番事,我现在就要见灵泽,不然你们其中一些人的下场就和这个孙什么的一样!”男子灵泽弯曲五指在身前,一副霸道的作态。
“他那姿势莫不是挖心的武功?我记得这孙宝成就是被人挖心而亡的。”人群里有晓事的人窃窃私语,而后这恐惧就蔓延到人群中,众人比方才更为躁动。
万里针知道挖了孙宝成心肝的人该是那已故去的女子灵泽。但是现下这蛇眼男子灵泽也会那一路功法,他所言是不虚的。
“你胞妹灵泽不在这,你是等不来她的。我知道灵泽所在,只要你让身边的人放下梁大人,一切都好说。”万里针自然一早就认出在男子灵泽身后的人正是当日仗义出手的郎君,似乎是叫蝉郎。今日乍见蝉郎与灵泽同行已是在心底惊讶了一番,原本以为他俩是水火不容的对头,如今竟然化敌为友,实在令人费解。蝉郎的武功万里针是见识过的,如今两人若是联手对付他一个,恐怕输多胜少,念及此处,万里针在心底叹了口气。
男子灵泽自然对万里针的话嗤之以鼻。
“嘿嘿!我段人肠来也!”活泼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府中对峙的众人都斜了眼去看,见是一个黑溜溜灰漆漆的球迅速翻滚了过来,众人都怕被那会说话的球打中,硬是如流水般在地面迅速过了一个人头起伏的浪潮。
“嗐,跟头翻的太快了,诸位晚上好!”球定了下来,在人群中伸出了四肢脑袋,众人见了,是一个蓬乱头发漆黑面皮衣衫褴褛的乞丐。
“我听闻过段人肠,又因为为人甚是古道热肠,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人肠,据说他本名姓段,所以有了个段人肠的江湖别号。”人群中一个尖头尖脑的汉子道。
“真该让游千踪那小辈听听阁下的阔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今日想的什么。”段人肠突然低声说。
这言论自然不被外人听见,但临近听了一耳的蝉郎还是略觉古怪。游千踪这名字似在哪听过,但脑海中并没有这号人物,也就抛之脑后了。
“段兄你来的甚好,梁知府是朝廷命官,这两位竟然要挟了他而去。梁知府上任后勤于政务,做了许多为民的好事,这是宣州百姓有目共睹的啊,如今被两个妖人捉了去,实在令人痛心啊!”吴不可原本对蛇眼男子和那白衫男子有所畏惧,现下觉得自己这方人马里除却了那个受伤了依然不知疲倦劝导蛇眼男子的老坨子外,还多了一个江湖上素有美名的豪客,顿时得意忘形起来,摒弃了方才的畏畏缩缩模样。
段人肠循声看去,是一个吓尿裤子的差役。
吴不可紧了紧衣裳,他只知夜风凉了腚,却不知自己的窘态。原本目光被段人肠吸引去了的人此时也因他的话把目光收了回来,皆放在那吴不可身上。
憋笑的憋笑,暗自叫好的叫好。虽然平日里依了吴不可的资历和地位在他手下被管着,但也对吴不可媚上欺下的处事作风不满许久。现下能看他出丑,实在是难逢的良机。
这便是梁知府的悲哀之处,用人不当,也略有些识人不清,眼下他陷入困境,却只有两个平生素未谋面的老人家肯真心实意去关心他的安危。其余者,多是看戏耳。
蝉郎用眼神示意灵泽速战速决,他不想在此地多生是非。灵泽故意撇开眼不去看。蝉郎怀中又拖着个无知无觉的大男人,行动也多有不便,于是蹙起眉来。
“你们两个一齐上好了!不见到我妹妹,你们休想把这死知府带走。”灵泽放话道。
万里针连连摇头,语气颇有无奈:“你怎不信我的话?令妹的踪迹不光我知,这位段老前辈也知,只是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和段老前辈一同引你和你身旁那位朋友去看了便是,不要累及此地父母官。”
灵泽再三听了他这么说,心下也犹疑起来。那自称段人肠的老乞丐也郑重其事的点头,目光翼翼地看向自己。
蝉郎此时终于发话:“不妨跟了他们去瞧上一瞧。”
灵泽终究退让了一步,若是僵持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就随了他们一次,若有诈,他第一个剖了那个老坨子的心,其次是这什么肠的老乞丐。
府中众人见有了缓和余地,有的人甚至打起了哈哈,一副好戏收场的倦怠之态。
灵泽道:“把这死人知府带上一同去了。”
听到这,段人肠和万里针对视一眼。圆脸婢女灵泽已死,纵使见了,也难免他伤心起来发狠伤了无辜之人。眼下却是万万说不得的,只好走一步行一步了。
灵泽和蝉郎跟在两位老人家身后往府外走去,临到府门,突然万里针大叫一声。
吴不可和几个人想要趁着他们离开时溜走,所以慢几步跟在他们身后,此时万里针轰然大叫,不光是吴不可,那几个想要溜之大吉的人此时也险些被吓破胆。
“你作甚?!一惊一乍,难不成是有什么诡计?”灵泽质问。
万里针挠头,道:“孙宝成的尸身我是万万不能在此时丢下的,万一又失踪了我哪里去寻,得一同带走才是。”
听了万里针的话,在场的人除了段人肠外都多多少少露出看疯子的眼神。那尸体的情状方才都见了,抓不住肉撑不起骨的模样,怎么带走,难道就地烧捡了不成,未免太异想天开。
“你想个办法,不然就让你当场毙命!”灵泽不顾这事的难办程度,转身跃到吴不可身边抓了他脖颈处的衣襟。
吴不可的眼睛成了斗鸡之状,浑身颤颤,盯着衣襟前的手,艰难咽下唾沫点头。
灵泽这才放下他,吴不可可不敢说一套做一套,为保住小命,他对那两个一同出来的人吆五喝六道:“你们两个,同我一起去将孙弟弟的尸骨收了来。”
两人脸上皆作苦瓜色,虽事难办,但手脚麻利,用了草席裹了那骨肉,一人抬头一人抬尾,跟随吴不可出了来。
几人见事情都妥当了,一齐去了那游千踪的茅舍。
***
“不知三爷寻到神医了没,愿穿越之神保佑!”游千踪焦急地原地踱起步来。已是快两个时辰过去了,不见有甚动静在。
司徒的手脚愈加僵硬,竟有死尸的木僵之态,但将手指放在其鼻端,分明还见有呼吸。有道是,在最后一口气散尽前就还算有转机,虽说谁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口气何时离开躯体。
打更声远远传来,不多不少,正是三下。原来已是三更天了。
离了茅屋,立在院中篱笆旁往外看去,隐隐有几点灯火飘在黑漆漆的夜色里,伴着一众轻轻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
人堆里一眼望见领头的那二位。
三爷和神医的称呼还未说出口,就因为随之露面的几人而咽下去了话音。三个是识得的,去知府中时多多少少打过照面,余下两个装束不一般的人物不知是谁,一个裹青色纱衣露出半截肩的远远看见不知是男是女,一个是穿月白衫子的郎君。
怎么惹来这堆人?
游千踪见几人来的方向是自己的茅舍,也不好闭门不见,况且领头的两个又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于是大敞门户,恭迎来客。
段人肠瞧见神色焦急的游千踪,快步上前,使了个眼色给他。游千踪只当是段人肠眼皮抽筋,并不意会。
待鼻尖传来恶臭,才以袖捂了鼻后退。
“三爷,怎么除了神医还来了这些人?”游千踪闷声道。
段人肠干脆使出一拳打晕了游千踪。
万里针看到倒伏在地的游千踪,也舒了口气。
“这是作甚么?”灵泽有些警惕地道。
“无事,无事,只是个碍眼的村人。”万里针强颜欢笑道。
“方才被打晕的,不正是令咱们知府大人陷入昏迷的游千踪吗?”吴不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觉此事无关自己,也越发大胆的说起话来。
蝉郎再次听见游千踪这个名字,把眉头又蹙了起来。
“你是发现什么蹊跷了吗?”灵泽转头见蝉郎的表情便问道。
“没有,方才在想事情,无什么碍事的。”蝉郎舒展了眉眼道。
吴不可正巧手里无事,上去欲用脚扒拉昏在地上的人。段人肠呵斥:“干什么!谋财害命呐!他只是困极了在此睡了一觉,你在这里站着,我送他回了屋去。”
睁眼说瞎话,吴不可心道。
走到此处,见是一个简陋茅舍,灵泽眼神不耐地看向万里针道:“怎么走到这里不走了,难不成我妹妹在这里吗?”
万里针点头。
“我去屋里看看。”灵泽迫不及待要去茅舍里寻,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万里针伸臂拦住。
万里针眼神朝下,道:“就在这里。”
“什么在这里?”灵泽还未反应过来。
那边无事来回走的吴不可就大声嚷嚷道:“杀人啦!”
道是个甚缘法,原来是......
[垂耳兔头]发生了什么事呢?下章来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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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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