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什么对我说的吗？”白洛忐忑不安地看着这个事而复得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整个人明显的颤抖了起来，简直难以置信。
“别来无恙，洛洛。”祁无恙弯了弯唇，配上那双看起来本该可怕灰白双眼笑眼弯弯的看着他。即使变成了恶鬼，他身上那份气质还是如此的温和。
“这是真的对吗？”白洛狠狠朝着自己的手咬了一口，血印子都出来了他的牙齿被染成了红色。
痛感是不会骗人的，此时此刻我才愿意相信。祁无恙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它的头发看起来很好摸，于是白洛也这么做了。当他的手触摸到祁无恙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人一鬼都怔了，祁无恙怎么也想不到白洛会主动触碰他。
怎么就上手了？
祁无恙给的是一种很不真实的虚幻感，人居然能够摸到鬼。太不可思议了，虽然他整个人都是冰的，和刚从冰库里拖出来的尸体没有区别。但是头发出乎意料的好摸，而且很软。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狂跳，伸手紧紧拥抱了那个并不存在的人。
一滴泪很轻的落了下来，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他，却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句都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
——是为什么见我？
——你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呢？
“洛洛，别哭。”祁无恙手足无措的看着拥抱在怀里的人，他的眼神低垂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力道轻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但是一句话都问不出。
白洛光是看着他，就红了眼眶。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呢？祁无恙。”白洛蜷缩在他冰冷的怀抱里。鬼是没有温度的，他的身体冷的像冰块一样，像雪夜里的寒冰。
“我……没有意识。我只记得有个人经常在我的墓碑前哭泣，有时候他抱着我的墓碑，又有时候靠着他睡着了。他一直都在讲话，我一直都在听。”
“我每天都游荡在墓地周围，很想问问那个人。你明天还来吗？可是我是鬼魂，我问不出来，他也未必听得到。”
这样的等待，重复上演了十年…
祁无恙睁着那双灰白色没有生机的瞳孔温柔地道了声歉，“对不起，让你等了好久啊。”
白洛哽咽的摇了摇头，用手盖住自己流泪的眼睛。
多么丢人啊……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你这个状态，能维持多久？”
只见近在咫尺的鬼魂幅度很轻的转过了头，声音闷闷的，听着有些像生了气的孩子，“不会很久，。”
最后，他又轻轻的说了一句，“但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想起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在怀念了。
鬼魂失魂落魄的呆立在一旁，它是没有感觉的甚至连人的喜怒哀乐都没有。
换个说法就是他曾经属于人的情感在死亡之后全都被剥离了。只能手足无措的呆在一旁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
一人一鬼静静对视着，无言。
白窗外的室外植株本应该是充满生机的翠绿，但它在鬼气中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了。
良久白洛先开口了：“你可以移动吗？”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反复试探着什么。
因为没有人这么近距离接触鬼魂，甚至这一切发生的非常超出常理，它的存在是不合理的。但正是这个不合理，他们重逢了……
这些不得不让白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想或是得了一种太想念祁无恙的病了。可这确实发生了。
即便他不合理，即便他属于非人类的范围。
“你害怕阳光吗？还是不能在有光的地方出现。”白洛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和一丝欣喜。
祁无恙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这明明是白洛的房子。而他这只鬼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为什么洛洛那么小心翼翼
白洛的家是北欧式的风格，黑白分明的铺设。两种强烈的色彩对比看起来太过割裂带了一丝不近人情的味道。
但是又和现在红着眼眶的青年格格不入，一股惹人怜爱的感觉。
鬼魂是没有心跳的，它也不会痛。可是白洛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它没有心跳的心莫名的疼了起来。
“我可以移动但是不能显形，在阳光下我虽然不会消失，但是我的灵体无法显形，我会看不到你的洛洛。”
灰白色瞳孔涣散的盯着眼前的青年，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痛苦，没有期待，没有情绪，但却完整的映出这个失魂落魄的人。
完完整整的，它的眼里都是你。
“那要一起出门吗？”
这听起来不想是邀约，更像是撒娇。
“好。”祁无恙顶着张从泥里刨出来的狼狈脸一脸坚定的说话其实是有些滑稽的。因为一直都沉寂在过去里白洛这时才发现。
但那又能怎样呢，他是鬼好像也不能洗澡啊。那层泥好像是原本就附着在他的魂体上的，否则他家这个时候应该到处都是土了。
白洛没有在意这只鬼的举措不安，直接将这只社恐鬼强硬的拉出了家门。他对祁无恙的无措进行了一个合理的脑补，毕竟十几年没见过外面了，害怕很正常。
看上去对它的记忆完全停留在了过去，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祁无恙之所以不出去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白洛。
它害怕它的洛洛因为看不见它而害怕，虽然作为鬼的它不明白这是什么情绪。
可看见白洛一脸兴奋的抓着它的手时，这种情绪突然就轻轻放下了。没有心跳的鬼魂，它的心没由来的被人挠了一下。
和预想中的一样，祁无恙的魂体在阳光下像烟花一样慢慢消失了。
魂体根本没有办法像人类一样接触阳光，它是知道的。
在它双腿消失的时候，白洛一脸笑意的脸上流出来的眼泪却像熔岩一样烫伤了它。死去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
它终于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在我面前落泪我那停止跳动的心脏，为什么会痛了，鬼魂是没有痛感的，我甚至连情感都没有了，可是见到你哭，我空掉的心脏居然会疼。 ”
“我想见你，我想从墓碑里逃出去。想看看你为什么难过，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爱笑。我是个卑劣的胆小鬼，我很自私其实我十年前是可以来见你的，但我没有……”
“我爱你，洛洛。”
“我知道了。”
“我爱你。”
“嗯，我知道。”
“我爱你，洛洛。”
“我知道。”
“我爱你”
“我知道。”
消失的鬼魂卑微地祈求所爱之人的一吻，阳光折射着两个痛苦的灵魂，碎裂的只剩一半的魂体轻轻的亲吻着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祁无恙的魂体已经被烈阳灼烧到了上半身的部位，烈阳焚烧着它的皮肉，恶鬼贪婪的汲取白洛的双唇。
直到它死去的心脏被焚烧时那灭顶的痛感让他感受到久违的身为人的感觉。这只贪婪的鬼得到了它的愿望。
执念不存在了，它也将不复存在。
只剩半个头颅的祁无恙无力的搭在白洛的肩上，虔诚地低语：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白洛愣愣的摸过被鬼亲吻过的地方，浅浅地笑了。
——你说你是不是个骗子呢？
——眼泪明明是苦的。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好，我是大骗子。
——所有人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是啊，再也不是下落不明了。”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静静的念着这本书的最后一句。
提问：“为什么知道会死，祁无恙还要出去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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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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