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决从小到大除了一个妹妹之外没什么朋友。
他总觉得人跟人本来就是隔着的,大家离得远远的,能相安无事就很好,没有必要什么都知道。
所以像桑梓这样刚认识没多久就开始自爆家底的,宫决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既然人家愿意说,宫决觉得自己就这么听着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任由桑梓说了下去。
“这间房子是方云志亲自设计的,是我妈妈跟他的爱巢。可惜我妈也没能在这里住上几年就去了,从那以后方云志就不太愿意回来了。”
“我原本也不住这里,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法庭把我判给了我爸。后来我跟我爸闹翻了我就来这里跟姥姥住,再说方林还太小,姥姥年纪大了,我在这里也能有个照应……”
“抱歉。”宫决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桑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宫决:“你说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方林是你弟弟。今天早上是我不小心,”宫决低着头道,“要是今天被烫伤的是宫羽,我肯定也会忍不住揍你。不过……”
桑梓连忙问:“不过什么?”
宫决抬起头,有点翻脸不认人的架势:“不过前天晚上在桑公馆的事情,我没做错什么,所以不道歉。”
说实话,桑梓现在一想起自己那天竟然帮表哥那个酒囊饭袋出头,就觉得极其后悔,他连忙摆摆手:“那件事我也不对,就此揭过了行不?”
“哦。”宫决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你那天穿成那个样子,真的挺欠打的。”
“那是我打工穿的衣服好么!”桑梓哭笑不得,“你以为我爱穿?那天接了模特的活,回来的时候那帮人忽然让我去桑公馆,我怕他们闹事,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回去了。”
“结果还不是闹事了?”宫决一本正经道。
桑梓咬牙切齿:“那是因为你太欠。”
宫决顿了一会,问道:“你也打工?”
“怎么,只许你一个人勤工俭学么?”
“那倒不是,就是没想到。”
桑梓奸笑:“现在你知道了,你桑哥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又高大了好几倍?”
宫决:……
一会儿是打架时候心狠手辣的校霸,一会儿又是自恋狂加伪暖男,宫决严重怀疑桑梓是不是有双重人格,每次出手都不按正常套路。
桑梓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要睡了,调一下明天早上的闹钟,不想迟到就六点起,六点四十五开始早读,别忘了。”
“六点四十五?”宫决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跟复读机似的。
桑梓看着他:“怎么了?”
“我一辈子都没起那么早过。”宫决如是道。
“你要是实在起不来也可以不起,只要你不怕写检查。你在附中的时候都几点起来?几点上课?”
“八点起,八点半练琴。宿舍到琴房只要走五分钟。教室里的课我很少去。”宫决皱眉道,“我从来不起早练琴,一困就没效率,没效率还不如不练。”
桑梓无奈地摇摇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惜班主任不会理解的。看你这样子应该也不是很会写检查的那种,还是早点起吧,哪怕去学校睡也行。”
两人聊得差不多,也就上床睡了。
这天晚上,宫决在下铺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早上,宫决毫无意外地晚起了。他到校时正好八点,踏着早读课下课的钟声走进了教室。放眼看去全班百分之五十的人都趴在书桌上睡觉。
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在这么困的状态下上课呢?
宫决不明白,不由地摇了摇头。
班主任蔡菱花站在讲台上,眼睁睁看着宫决没喊一声“报告”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甚至还看着这些坚持早读的同学摇摇头……
蔡菱花气炸了,厉声叫住宫决:“你给我来一下办公室!”
宫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然后继续朝着自己的课桌走去。
最后一排并没有看见桑梓的身影。
“宫决!你不要太过分!”蔡菱花气地脸色铁青,“我让你跟我去办公室,你没听见么!?”
“我听见了。”宫决一边回答,一边走到课桌边上,才发现某人正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四仰八叉地睡着,仔细听竟然还打着小呼噜。
蔡菱花快炸了:“你听见了为什么还不给我滚过来!”
“我放个书包。”宫决说完卸下书包,毫不留情地把少说十几斤重的书包,扔在了平躺的桑梓的肚子上。
桑梓瞬间炸毛,猛地翻身起来揪住宫决的衣领:“你小子发什么疯!?”
不等宫决说话,讲台上的蔡菱花已经尖声咆哮起来:“发什么疯?我看你们两个都不正常!第一节语文课给我别上了!都给我去办公室!现在立刻马上!”
桑梓拖着起床气跟着宫决一起来到蔡菱花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就被教师办公室的空调冻了个清醒。
桑梓这才想起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他一边生气宫决这个扫把星把他牵连进来,一边又在心里好奇宫决一会儿会怎么对付蔡菱花这个灭绝师太。
好奇心驱使下,桑梓抬眼看了看宫决,发现人家戴着口罩,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蔡菱花披上一条空调毯,像贵妇似的坐在办公桌前,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批斗大会。
“宫决同学,你是怎么回事?昨天是开学第一天,你迟到我可以放你一马。可是今天已经正式开学了,你为什么再次迟到?你是不知道我们早读课的时间吗?”
“我知道。”宫决道。
蔡菱花火了:“那你为什么明知故犯!?”
“早读课和晚自习,不都是自愿参加的么?”宫决说着,当着蔡菱花的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宫羽推送给他的“燕城第一中学学生日常作息规定”。
“规定上写着‘早自习、午自习与晚自习,学生可以酌情自由参加。’”宫决回头看着蔡菱花煞白的脸,“难道这两天,学校重新更改了作息规定吗?”
旁边一个女老师看蔡菱花说不出话,也叉着腰走过来,尖声尖气道:“你这同学怎么这么不懂事?老师辛辛苦苦早起陪你们早读,你非但不感恩,还要拿学校的规矩来压老师。蔡老师都是为了你们好,早读课也是所有高中不成文的规矩。有些规矩不一定要书面写出来,而是身为一个学生就必须遵守的,你懂么?”
宫决歪了歪脑袋:“我不懂。”
在一旁听着的桑梓差点笑出了声。
蔡菱花冷冰冰道:“有什么好笑的!?”
“报告老师,我觉得他是真的不懂。他原来的学校作息和一中不一样,所以可能真的不懂你们说的规矩。”桑梓憋着笑说。
“也是,”尖声尖气的女老师悻悻道,“音乐生嘛,素质总归要比普通生差点。”
这个女老师名字叫方玉华,是三班班主任。方玉华绰号“辣手摧花”,她歧视艺术生,尤其是学艺术的女生,是出了名的。
方玉华说完那句话,宫决没什么反应,因为他是附中来的,并没有什么艺术生和普通生的概念,反而是桑梓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
然而方玉华还没完,她看见宫决口罩边缘露出的淤青痕迹又说:“一个艺术生,成绩不好就算了,还要到处打架惹事。唉,这要是影响了好好学习的普通生,家长不知道又要怎么难为我们老师了。要我说,学校就不应该把这些艺术生插到我们普通班里来,把他们放在一个班自身自灭不就好了?”
蔡菱花听到这里感慨良多:“可不是?艺术生太难带咯,方老师,听说今年你班上也转过来一个艺术生?”
方玉华立刻点头:“一个女生,之前在燕音学唱歌还是跳舞的,你都不知道,她一个耳朵上打了七八个耳洞,来学校还涂指甲油!吓人的来……哪里有个学生的样子,像是社会上混的。”
桑梓刚刚还只顾着自己生气,听到这里,惊觉大事不好。等他抬头,宫决已经一巴掌拍在了蔡菱花桌子上,眼睛死死盯着方玉华的脸。
方玉华当时就一个腿软坐回了椅子上。
蔡菱花显然是吓住了,但还在强撑着训斥:“宫决同学!你想干嘛!”
宫决根本不搭理她,继续冷眼盯着方玉华:“刚刚的话,你有本事再讲一遍。”
方玉华坐回椅子上之后镇定下来,好不容易想起来自己是老师,官大一级,于是重拾气势也拍了拍桌子:“怎么的?你想造反!?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打架的地方!要是你急着想被开除,你就动手好了!”
桑梓看形势不对,连忙拽住宫决的胳膊低声道:“算了宫决,你才刚转来,要是动了手被学校开除,吃亏的还是你。”
“我可以吃亏,但宫羽不行。”
宫决低声说罢,挣脱了桑梓的手,走到方玉华面前低声道:“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如果被我听到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宫决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桑梓紧随其后。
方玉华还在后面不依不饶:“到底是附中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能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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