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用餐高峰时间,四人一猫立在食堂门口,实在过于吸引来来往往的目光。
沈惜不想在A大被围观,又连带着和傅岑、萧霖一起登上校内论坛。
她率先打破僵局,往食堂里走,说:“我先去吃饭。你们可以继续聊。”
陆悠诺也察觉到傅岑和萧霖之间的暗流涌动,蹑手蹑脚地准备开溜。
沈惜回过头,对陆悠诺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陆悠诺举起食指,朝向自己:“惜姐,你在叫我吗?”
难道不是各吃各的吗?
沈惜被她茫然无辜的表情逗笑,说:“对。小诺?可以这么叫你吗?我记得你的微博id里有个‘诺’字。很谢谢你给我送过的花和做过的物料。”
“可、可以啊!”陆悠诺的脸色一下子激动得泛红。
她也是被自担记得微博昵称的人了!今天将是她看剧追演员经历里的高光时刻。
沈惜对粉丝都很好,不会表露出特殊的偏爱,在公开场合一视同仁地感谢,也从没显示出有特意记住过哪个应援id。
实际上,沈惜当然会记得一些经常出现在信纸落款或者花卡角落的昵称。但她深知面向整个粉丝群体,去表达喜爱和感谢,应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希望她的观众们都可以来去自由。
不用特意为了她的单独感谢而多刷她的剧,或者不停地消耗自身给她做应援。那和走进剧场获得乐趣的初衷就背道而驰了。
只是陆悠诺这个名字更特殊。
她第一次见到陆悠诺就联想到了陆家。上层家族的合作关系盘根错节,她稍作打听就确认自己“粉丝”正是陆家的小女儿。
沈惜一直隐瞒着自己和沈家的关系,不让现实背景去影响任何人的观剧体验。
但今天可能就要将一些事实摊开讲,不知道陆悠诺听了会不会心生嫌隙。
沈惜看似坦然自若,其实略有忐忑。
此时,陆悠诺乐颠颠地跟在沈惜身旁,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信息量将冲击她。
至于萧老师,还有便宜老哥。她已经全部抛在脑后。
被丢下的两个男人,站在食堂门口,亲身示范“敌不动我不动”。
傅岑讲“随母姓”时,视线就直勾勾地锁定在萧霖怀里的小狸花猫。
萧霖警惕地护住沈开摆,手掌落在猫咪柔软的肚子上,担心傅岑会抢猫。
哪知,傅岑收回视线,话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里不用校园卡可以吃饭吗?”
萧霖经常给参观的游客介绍校园情况,像设定好的程序,输入问题就能给出答案。
听到傅岑的提问,萧霖几乎立刻回答:“食堂都可以用别的支付软件。”
“好的,谢谢。我去吃饭了。”傅岑刚抬脚又停住,问,“猫可以带进去?”
萧霖又应答如流:“东食堂是宠物友好餐厅。不过,一般人多的时候,大家不会带猫狗进去。”
傅岑点点头:“辛苦你带猫了。”
他一本正经的语气,仿佛家长嘱托幼儿园老师要好好带娃。
怎么感觉被耍了?
萧霖抬手推了推眼镜。
……
沈惜和陆悠诺都在家被严格规矩过“食不言寝不语”。
两人面对面安静用餐,倒都没觉得尴尬。
沈惜吃得比较少,她放下筷子,拿纸巾柔柔地按了按嘴角,等陆悠诺。
埋头苦吃的陆悠诺用余光瞄见了沈惜的动作,忍不住感叹:“看惜姐吃饭,我们好像吃的不是食堂,是米其林三星了。”
“你请我吃食堂,下次我请你吃米其林三星,餐厅你来定。”沈惜莞尔一笑。
“苍天啊,我这算和你私联上了吗?”陆悠诺捂嘴,“不对,惜姐,你的工资够吗?你的新剧什么时候排呀?”
见沈惜迟疑了一下,陆悠诺赶紧说:“对不起,新剧是不是要保密?”
“没关系,新剧就是《津渡迷踪》,网上传的演员名单差不多都对,快要官宣了。”
陆悠诺诧异地瞪大眼,没料到这么直接就听到了剧宣的实锤瓜。
《津渡迷踪》是去年年底大爆的黑马悬疑电影,要跨界改编成音乐剧,但音乐剧圈的观众照例不看好这个热门电影IP的饼。有太多前车之鉴的改编烂剧被塞进剧场了。
不等陆悠诺消化完这个信息,沈惜又轻轻地落下一记重锤:“小诺,我知道你全名叫陆悠诺。”
陆悠诺:“啊?”
她后脊背像过电般,一阵发麻。倒不是害怕,是网友见面却互道真名的那种窘迫。
沈惜调整坐姿,挺直后背,略向前倾,双手交握搁在桌上,说:“其实不用当做是演员和观众一起吃饭。我们迟早会见面的。”
陆悠诺反应极快:“沈惜姐,你是……和秦家退婚的那个沈家大小姐?”
沈惜讪讪地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算坏事……毕竟你退婚了,才能专心演音乐剧。我就是听别人聊天提到过。”陆悠诺低头吸了一口配餐送的盒装橙汁,缓冲复杂的心情。
陆悠诺甚至也听过家里长辈抱怨陆家和沈家在生意场上的纠纷。
但这和她爱看沈惜演戏有什么关系?
陆悠诺淡定接受了沈惜的另一重身份,干脆地控诉她更在意的事情。
“惜姐啊,刚在门口和萧老师握手的那男的,你还记得吗?他昨天应该看了你的剧。我给他的票!他还没帮我拍返场,要签名!”
沈惜侧首,单手支起下巴:“你送给他的票?”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碰巧。傅岑不是故意突然往她脸上凑。沈惜想。
“对,他是我哥。噢!票根还在他那里。气死我了。”
话虽如此,陆悠诺的情绪并未真的愤怒。
沈惜思索:傅岑回到陆家也没有改姓,陆家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但至少,陆悠诺和傅岑的关系不错,没有为了继承权而势同水火。
于是,沈惜安心地对陆悠诺又说出另一件事:“我认识你哥。傅岑和我是高中同学。”
陆悠诺歪头一怔,随即将喝完的橙汁盒捏皱,怒斥道:“我服了。这个老哥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这件事。这样我就能和你早点认识成为朋友了。”
转而,陆悠诺又想通了:“缘分一场,那票我就当送他了。能交换到和惜姐一起吃饭,我也不亏。嘿嘿。”
“最开始你为什么要给他票?”
沈惜只好奇多问了一句,陆悠诺像被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她左右转头,观察周围有没有萧霖的崇拜者,随后压低声音和沈惜吐槽:“都怪萧霖!我选了他的晚课,不能偷跑出去看你。”
非要说她的看剧属性,好奇的剧她都会去看,但实实在在是All for 沈惜。妥妥的唯粉。
陆悠诺尊重沈惜曾经的恋爱对象,又被萧霖的帅气样貌蛊惑,就选了他的晚课,想着混一门选修课的学分。
所有学生评价萧霖都是:他很温柔,从不点名,考试很容易过。
实际上,萧霖上课必点名,无正当理由不得请假,缺勤扣平时分。期末确实划重点,但题目需要理解透,因为考试是变形题。
有人是真的崇拜萧霖,喜欢他的严谨,但也有人是自己淋过雨,就要扯掉同学的伞。
陆悠诺信誓旦旦地说:“他搞计算机科研还不秃头,一定有问题。选修课也严格到变态!”
“他上课居然是这样的?”沈惜听乐了。
能当着自担的面,批判自担的cp,陆悠诺大爽特爽。她讲到上头,有点无所顾忌:“惜姐,你和他分手,分得好。老古板的性格不适合你啦。”
沈惜顺势逗她:“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人?”
陆悠诺:“我觉得应该是……”
“开摆想你了。”萧霖站在陆悠诺身后,他怀里的猫在不安分地小声叫唤。
陆悠诺听到声音,转头看见萧霖,吓得一抖。
她哪儿敢继续发表高见,也不知道萧霖听到多少。
“萧老师你好,萧老师再见。”陆悠诺心虚地背好书包,端起餐盘,“惜姐,我要去上课了。下次剧场见哦。
沈惜竖起掌心,朝她小幅度弯了弯:“好的,拜拜。下次见。”
小狸花猫重新回到沈惜的怀抱,闭上了眼,舒服地打起瞌睡。
沈惜问萧霖:“你和他一起吃饭了?”
“没有。分开吃的,他应该吃完就先走了。”萧霖顿了顿道,“他就是你高中的初恋吗?”
萧霖去过沈惜家的主宅,也看过沈惜的高中毕业照。对于沈惜的过去,说不上了如指掌,但也能洞悉拼凑出一部分。
“嗯。”沈惜沉吟片刻,“抱歉,今天我想一个人逛逛。”
萧霖:“好。”
他站在原地,等沈惜先离开。
他很想对沈惜说:多久他都可以等。等到你心里只会放下他一个人。
……
“哎,同学!这里不能抽烟!”
沈惜抱着猫,漫无目的地逛到了学校的大礼堂附近,就看见保安正在驱赶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岑对着保安横举起可疑的细长条物体,然后拔开了笔盖。
“你……拿签名笔站着不动干什么?”保安没脾气了。
傅岑随口应付道:“等人。”
刚说完,傅岑抬眼看见了沈惜。
他始料未及,急忙和保安说:“等到了。叔,借过一下。”
傅岑绕过保安,径直走到沈惜面前。
他拿出昨晚的演出票根,递出金色的签名笔,郑重其事地道:“沈老师,可以补个签名吗?”
对于观众的请求,沈惜向来努力有求必应。
她眨眨眼:“可以,但我手上有猫。”
傅岑说:“能让我抱它吗?”
“嘶!”沈开摆已经醒了,睁着圆瞳打量傅岑,然后龇牙。
沈惜挠了挠小猫的额头,说:“它似乎不喜欢你。”
幸好大礼堂门口有石凳,沈惜抱着猫坐下,空出手来,接过了票根和签名笔。
沈惜按流程问道:“想要签什么?”
“都行。”傅岑显然还没学到“to签”的知识点。
沈惜握着笔,斟酌起要签的内容。
想着想着,她打心底佩服起自己的营业态度了,对前任递过来的票也能认真想整活签名。她真是媚粉的天才。
傅岑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细细地看着沈惜垂眸沉思的样子。她的睫毛很长,有频率地扇动着,像黑蝴蝶挥动翅膀。
沈惜想好内容,快速提笔写写画画。
随后,她把票根和笔还给傅岑,留心避开了与他的指尖接触。
“小心,不要碰到刚写的地方。”沈惜完成一整套营业流程,不想叙旧,果断转身就走。
傅岑望向沈惜的背影,又低头看见票根上熟悉的笔迹,心间鼓噪。
他触不可及的人,再次真实地在他面前停留。
to 一中校霸
兵王归来!
沈惜。
她在名字后面还添了简笔画,一个龇牙的小猫脑袋,可爱又凶狠。
三月春风吹过,傅岑夹在指间的票随之颤动。
他不敢捏得太紧,生怕弄皱了脆弱的纸张。
等签名笔的墨水收干,傅岑把票根妥帖地收进了陆悠诺赠送的票夹,给陆悠诺发去微信消息。
傅岑:【签名拿到了。】
不等陆悠诺回复,傅岑拍了签名票根的照片发送过去。
陆悠诺:【这票送你了啊,不签也没事。】
陆悠诺:【你是来炫耀的吧???】
陆悠诺在上课摸鱼玩手机,等图片加载高清,看见“兵王归来”时,努力抿嘴憋笑。
陆悠诺:【等等,你吃完饭没回去?怎么碰到惜姐了?】
傅岑:【偶遇。】
陆悠诺:【你和惜姐什么关系啊?她还知道你刚退伍回来?】
傅岑:【高中同学。】
陆悠诺:【以我嗑cp十年的功底,我会信?】
此次的兄妹聊天骤然结束,任由陆悠诺旁敲侧击,傅岑没再回复。
傅岑本想找陆悠诺归还票根和她预备的签名笔,但陆悠诺急着去上课,也说了全送给他,让他自己处理。
他拿着票根和签名笔,走过学校大礼堂,不由驻足。
他没有像普通大学生一样,体验过完整的大学校园生活。
但他听秦白说,沈惜后面有出国留学,专攻戏剧表演。
她又经历了什么。她有没有在礼堂的舞台上唱歌,会不会有人搂着她在礼堂跳舞。
傅岑仰头看向天空,碧空如洗,悬着不可直视的太阳。
他突然不确定起来。
用七年时间,争到陆家的认可,然后呢?
他想更够格站在她身旁,现在却似乎离她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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