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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哥哥……”

林沐染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压着声音吐出了两个字,她知道他要听的就是这两个字。

路修远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左手从兜里摸出烟,像是在发泄一样从烟盒中磕出一根,用嘴唇虚虚地叼着,口齿不清却透着狠劲儿地说:“倒是没忘!”

他低着头在自己身上一番摸索,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摸到。他叼着烟,抬眼看了看面前靠墙站着的林沐染,发现林沐染也在看他,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路修远用两根手指夹住嘴里叼着的烟,手掌朝上摊开在她面前,像是有些自嘲的问:你有火?

林沐染闻言没答话,只是仍然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后怕,面前男人叼着香烟的嘴唇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鬓角和耳后有成滴的汗水偶尔滴下来,落在毛衣领口处洇湿成点点褐色。

林沐染觉得看他好像也不再是以前那样仰望的视角了,在下意识的将现在的路修远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进行对比的时候,林沐染才惊觉:是啊,他们已经有5年多没见过了。

过了初相逢的震惊和刚刚的慌张,她确定了眼前的人真的是路修远,她想要弄明白,对于“再见到路修远”这件事,她自己心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虽然很俗套,但是她曾经也和很多女孩子一样预想着再见到那个人的场景和反应,果然,没有一个对得上的……

路修远挑了挑眉,斜眼瞥了她一眼。因为没找到火,他把手里拿着的那根香烟随手折成了几段,在手心稍用力握了握后扔在了垃圾桶里。

两人旁边几步就是这层的卫生间,路修远让林沐染去卫生间整理下。

看着林沐染走进卫生间的背影,路修远冲着门口的方向开口道:“你出来后就在这个卫生间门口等我,我去处理点事儿,一会儿过来送你回去。”

看到人已经进到女卫生间里面了,路修远才转身奔着刚才走廊里用过的座机电话走去。

林沐染在门后听到他隐约离开的脚步声,才去洗漱池边拧开水龙头,仔仔细细的洗了洗满是虚汗的手。

*

路修远再回来的时候,林沐染并没有在这个卫生间门口等他,他看了看时间,才十分钟……

该不会是……?

他一个箭步冲到女卫生间门口,朝着里面喊了两嗓子“林沐染”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一时间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当成流氓,他伸头朝女卫里看了看,里面根本没有人。

这个小丫头片子!!

路修远转身就往电梯间跑,这丫头怕不是不想被他骂,自己溜了吧!

他也顾不得去地下车库取车,直接跑到一楼大门口,果真看见林沐染在门口打车。

林沐染伸手刚要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手腕就被身后赶过来还有些气喘的路修远一把抓住,他伸头朝着司机语气不好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不走了”就直接甩上了车门。

像是怕她再溜了一样,路修远将她手腕捏在手里,她挣了挣却没抽出来,反而被箍的更紧了。她只得跟着路修远扯着她的力量往会所的地下车库走,心里却自嘲的想:怕什么,面前这个人只是不要你而已,又不会害你。

说实话,再见到路修远到底是什么感觉,林沐染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如果非要说一种,估计是陌生吧。

顾晨衡和人打架她是见的多了,那小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又性格直来直去,和人打架也是一派坦然,要是不服就等你准备好,老子再光明正大的锤爆你。但是路修远动手她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她原本以为路修远这种温柔体贴的男人是永远不会和人动手的……

以前路修远身上除了洗发水的味道就是游泳池的氯水味儿,她从来没闻到过路修远身上有香水味。现在路修远在她前面,走的有些快,敞开的外套衣摆被风吹起,夹在寒风里的香水有些变了味道,吸入鼻腔中有种说不出的迷幻。

要不是那张脸还是帅得掉渣的样子,林沐染都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身边的一辆捷豹车灯闪了闪,已经到了车库,那是路修远的车。车库少了冷风,但温度并没有比外面高多少,路修远打电话叫了代驾,然后把车先启动,把空调打开。

林沐染没什么表情,静静的看着他开了暖风又在副驾的储物柜里翻腾了半天,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哟,这个动作她倒是熟悉,这是要开始唠叨了。想到这儿,林沐染自己也是不住的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这些关于路修远的细节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

他靠在车上,朝着远离林沐染的方向挪了挪,而后给自己点了根烟,像是在做心理建设。

林沐染穿着看起来很随意,牛仔裤运动鞋,连帽卫衣羽绒服高马尾,脸上也几乎没什么妆容痕迹。她高中上学那会儿倒是喜欢跟着她那个不良少女的朋友,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但今天这身打扮确实不太像是有意参加这种酒局。

“你怎么会跟那种人扯上关系?!还敢来这种地方,是长了胆子丢了脑子么?!”

听了他的话,林沐染低着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微微侧了下头,竟是在躲他的二手烟。

路修远愣了一下,随后狠狠吸了一口烟,两颊都被嘬的凹了进去,皱着眉头把刚抽了半截的烟扔到地上,像是在发泄一样,用前脚掌碾了碾。

他双臂抱在胸前,侧抬着头把嘴里的一大口烟气吐尽了才又问:“刚才在楼上让你等我,你跑什么?”

“……”

又没得到回答的路修远伸手揪了揪自己左侧带颗小痣的耳垂,用了点力气,耳垂肉眼可见的有些发红。

“林沐染,你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这又是一处陌生的地方,林沐染心道,他以前很少连名带姓的喊她林沐染,说话声音也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可现在感觉每句话里都带着火。

她摇了摇头,不像是赌气,反而像平常说话的语气开口说:“不用你管。”

路修远像是没听清,眯着眼睛侧着耳朵问:“不用我管?什么不用我管?”

林沐染抬头有些奇怪的看了路修远一眼,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她又重复了一边,语气有些认真。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解决。”

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在加上这句话,路修远面上靠那半支烟很勉强在维持的冷静彻底绷不住了。

路修远反身一把拽着林沐染的胳膊,把人推着靠在车身侧面,自己还伸手垫在她背后,免得她撞狠了。然后两手抵着车身,路修远学着张数禁锢林沐染的姿势,把林沐染圈在自己和车子中间,恶狠狠的说:“你不用我管?!那你怎么办?就刚才你被那流氓按在墙上的时候,我不在你要怎么办?!”

林沐染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双手本能的握拳缩在胸前,脚下还被自己绊了一下。

她被堵在他和车之间,路修远带着怒气的脸在面前瞬间放大,说话时带出的烟酒气压在林沐染的脸上,竟然让她有些微的讨厌,原来除了陌生,还有一种更明显的感觉:麻烦。

对她自己,或是她表哥周韦逸,甚至路修远,他俩再有什么交集的话,给所有人都会带来麻烦吧,林沐染讨厌麻烦。

她挪了挪脚下,站直身子,缓缓的放下护在胸前的双臂,因为惊恐而睁大的双眼闪了闪,竟然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路修远。

看到林沐染有些无奈的表情,路修远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

他刚想收回抵着车身的手,让出林沐染,他的左脚就被狠狠的踩了一下,他“嗷”了一声,本能的弯腰去够抬起的左脚,正是单脚站着的时候,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拖住了他的下巴,紧接着一下不算太重的撞击从下巴处传来,震的他头颈很大幅度的后仰,他赶紧放下抬起的左脚,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原来这就是林沐染说的那句“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意思……这个证明她可以自己解决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啊……谁让路修远要学那个流氓的方式来逼迫她低头呢?!被反杀真是活该,自作自受!

下巴处的撞击力,是林沐染趁着路修远脚痛,弯腰抬脚时,用膝盖上抬顶出来的,要不是她收着力,还用手托着他下巴做缓冲,路修远一个大男人也怕是要被掀翻,直接背过身去仰面砸在地上了……

路修远慢慢矮下身,就那么蹲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幸好下巴被顶到的时候没咬到舌头,也幸好林沐染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

林沐染知道刚才自己踩下去的那一脚确实有点狠了,但要是她给张数准备的那一脚踩下去了,只怕还会狠上十倍。

不远处一个代驾小哥手里拎着一个折叠小电动车,他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给客户打电话也没接,就自己按着地库编号位置找了过来。没想到看见了一个男人要用强,结果被女孩子痛扁的经过,更惨的是这个被痛扁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他的客户。

代驾小哥左右看了看,车牌号对得上,确实是旁边这台车,车旁边也确实只有这两个人,他有些试探的问了一句:请问,是路先生么……

地上蹲着的路修远没有抬头,只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对着林沐染的方向比了比,又朝着代驾小哥的方向也比了比,算是两个人的话他都认下了,然后憋出了一句有气无力的话:都上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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