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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当我感受到刺眼的光照在了朦胧的黑暗中,顿时闻到了空气中溢出的淡淡花香。大概是因为我死了,所以浑身上下感觉不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想到这里,我心里轻松了不少,开始尝试着活动一下身上的关节。“痛! ……”我只不过抬了一下手腕,便被痛到睁开双眼大叫,只见刺眼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注视着我,我受惊般把头了别过去。

周围依然是广袤的草坪,但这儿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就仿佛刚才的那场混乱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我慢慢坐起来,身上依然止不住的酸疼。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只觉得十分诡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自己好像已经被枪杀了啊……

手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打开它,才发现是一团皱巴巴的黄纸符,我低头时,看见衣服上黏着一大片血污,看起来十分吓人。

我笃定这不是一场梦。不管是记忆还是现实都表明,我的经历都是真的。

"或许是神的帮助?…"我低头思索,也慢慢想起来我在那个绝望的时刻做出的祈祷。

稍微坐了一会儿,肢体似乎已经习惯活动,身上也开始没那么疼痛,我尝试站起来,看着这片充满明媚阳光的风景地,突然有点难受。

没有那个组织的话,这里分明是一个世外桃源,人类行为对大自然的干涉,到底还是是一件不幸的事。

我慢慢地踱步到下野,向 EUTOPIA的大本营进发,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想知道老鼠,小海还还有那六十多人的下落。

不远处那个大厂房映入眼帘,我有点紧张的看着那栋建筑。

这里湮灭了我太多可怕的回忆,以至于我还在考虑要不要靠近。

出乎意料,厂房门口,并没有警卫。甚至我惊奇的发现,里面有一个破旧的警戒条,但已经被人划破了,正孤零零的掉在地上。

原先的那些沙发柜台已经全部消失了,这里看起来就和那些没人租的烂尾楼一样。奇怪……我有点难以置信。莫非警察来过了吗……?

因为手机很早之前就被没收了,我看不到时间,厂房外面那一条街道似乎全部被废弃了,连一家开门的店都没有。

我慢慢的向二楼走去,如我所料,二楼也搬空了,那间偌大的图书室里面落满灰尘,但连一本书,一个架子都没有,只是一间空房。

三楼四楼情况一模一样,空空如也,但到五楼时还是让我愣住了。

原先教堂内的很多陈设已经不见了,包括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可唯一伫立在眼前的,是那座汉白玉神像--阿纳米。

神像已经很破旧了,前面的地上摆满了花束,还有乱七八糟的饮料瓶子,随处可见的垃圾散落在空旷的礼堂里面,颇有一种怪诞的感觉。

我现在开始猜测,这个地方已经被查封了,因为那座雕像旁边地上也有警戒条,当然了,也不知道是谁扯下来的。

“哒哒一一”突然,教堂里面传来了一声脚步声,因为这里空旷密闭,再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警惕的退到一边,只见雕像后面闪过一个人影。

”喂喂喂,谁啊--是不是有人在这里?-“我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只见那个人是一个穿着白衬衫,带着眼睛的胖男人,他的脖子上挂着摄像机,看起来像是拍照来的。我松了一口气,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我在这里。”我不冷不热的冲他说,了一句,见我走过来,男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你早点出来就好了,我说怎么感觉周围有人,我还以为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男人说完便不再理我,专注地举起相机拍摄。

墙壁上的小窗户透过一缕光,不偏不倚的打在神像的侧脸上,丁达尔效应的美似乎拓展到了极致。

“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突兀的问他。但男人沉醉的拍照,根本不想理我,见我还是站在旁边问,只好不耐烦的把手机扔给我;

“自己看就是了。”

打开手机的一刹那,我差点血液凝固。现在是下午四点二十,日期是六月五号。本

来我还在疑惑为什么时光倒流,转眼间看见了年份

2027年。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剧烈撞击心房,我来这里的时候才2024年,这三年的时间到底去哪了。

我眉头紧锁,但也只能故作镇定的把手机再还给男人。

一会儿后,男人拍照累了,随便坐在地上喝水。我上前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额,那个案子你不知道吗……”男人有点奇怪的看着我。

“抱歉,我不清楚,我只是路过。进来看看这里是干嘛的。”

“三年前的邪教案子,抓了几十个人,这里原来是个邪教组织,你看,这个雕像就是他们信仰的神。”男人兴奋的指着雕像,这让我更加疑惑了。

“怎么抓到的啊,是有谁报警吗?”我忍不住问道,男人思考了一会儿,就拿出手机百度。

我凑上前去,确实看到了这个标题,说什么邪教团伙被抓,大概四十余人。文章下面配了插图,是一个人被两个警察架着,脸上被打了马赛克。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鲁林没错。

“至于是谁报的警,我也不清楚。哦对了,当初警察来封锁现场,啥都拖走了,就这个神像弄不走,干脆只能放在这里了。都成网红地了,天天都有人过来打卡。“男人越说越开心,我则思考着很多事情。

继续和他看着过去的新闻,也只能棱模两可的看着邪教组织被端这些字眼,关于捣毁邪教组织具体信息,各大媒体帖子一概未提。

一瞬间我有点失神,汗水很快就打湿了面颊。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人最无助和绝望的时刻就是不知道周遭的任何情况。颠倒日月,错位时空。

傍晚十分,男人准备离开,而我见着这礼堂渐渐没入黑暗,也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一起离开。

刚出了这栋楼,男人就嚷着要去附近吃饭。我见这静谧诡秘的街道,也不像哪里能开饭店的样子。“你确定这里有饭店?”我疑惑不解。

“一看你就来少了,怎么没有? ”他笑着摇头,快步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走去。长长的巷子右侧确实有一扇小门,仔细倾听,小门里面确实有叮叮当当的杯桌碰撞声。

彼时夕阳将尽,深蓝色的天幕上已经泛起了点点星光。门里是一个小型餐馆,戴着帽子的店员坐在吧台里数账,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位置上平静的享用美食。

"这种地方为什么有人开店?"我愈发觉得奇怪,不由得心里抓马。

"怎么没有人了?自从那起案子之后,那个雕像就是网红级打卡地了。这附近都是店呢。”男人说着,扔下我跑到吧台去点餐。

"白天这条街主打一个宁静风格,但是好戏晚上才开始。”那个吧台店员似乎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于是笑着告诉我。他的声音响

"老鼠?"

我冲上前去,那个店员被我吓了一跳。他抬头时,我能确定就是老鼠。和我曾经看到的面庞一模一样,就是皮肤没有过去那么蜡黄了,人也稍微多了点肉,可不变的是他不露自笑的眼睛与神情。我一定没有认错。

"你还记得我不?我是邱哲! "我凑近老鼠,他警惕的往后退。

"你是谁啊,我哪记得你。你想干嘛。"看他脸上迷茫的神色不像是装的,我愈发感到难受了。

阿纳米到底在搞什么鬼,把人复活之后难道都失忆了吗……我不甘心的低下头想了想,决定换一种问法。

"你还记得那个邪教组织吗,你有没有在那里呆过。"我抬头询问。

这下子,不止是老鼠,整个店的人都傻眼了。老鼠恼羞成怒,不高兴的问;“你在讲什么邪教不邪教,你到底在讲啥……难不成是调查我吗?"吃饭的人全部放下碗筷过来看热闹,我则一脸尴尬的离开了吧台。

再回过头找那个男人的时候,那家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叹了口气,只得离开了这家餐厅。

岂止现在我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脑子也乱如麻花。老鼠确实还活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失忆了。外面的街道确实如他所说,热闹的灯光亮起,路边白天还废弃的小摊门面晚上全部开了门,也不知哪里来的游客一批一批的来这里逛街,这种荒诞的画面十分像千与千寻里的世界。

眼看着星空降临,走投无路我决定再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这个。

我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黄纸。循着记忆中的路摸索着前进,我终于走到了神迹附近。

接下来,就是写符。因为天黑有点看不清路面,我用牙咬破手指头,大概在那张纸的背面写下符号。

一会后,想象中的神没有坐在附近,而是下午的那个胖男人,摇摇晃晃地捧着摄像机向我走来。我呆呆的看着他,见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只好站起身子,把那张黄纸符贴在了他头上。

我这么做,是想看看男人会不会显化。所谓显化,就是我召唤阿纳米的时候,倘若有另外的路人出现,就可以把符贴在那个人身上,如果他是神,就会显出原本作为神的样子。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看那本书所获的知识。

"好了好了,我不装了嘛。"那个男人一愣,突然摊手认输。

我有点吃惊,眼见他的脸被慢慢敷上一层雾,一会儿后便恢复了原来和雕塑一模一样的样子。

"阿纳米……"我有点局促的站在他面前,回头确认了人群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嬉闹,这才放缓了心态。

"这一切是你做的吗?"

"是我。"他浅浅微笑。"我说了,神会祝福你。你也明白我是时间之神,所以能动用一点力量把你送进三年之后。''

"为什么要是三年之后……还有,老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我有点费解的挠头。

“我把其他人都送进了里世界,正如你所知道的,他们进入里世界,既可以选择留在那里,也可以选择去任意时空,所以现在有的人待在里世界里,有的人去了现实的某一时空,比如你的朋友。"神耐心解释着;"但是这么做都有一个代价。"

"什么?"

“忘掉所有记忆。”

我沉默的看向别处,半晌才询问他;“那我为什么还记得一切,而且还没去里世界?"

“因为你已经死掉了啊。”阿纳米非常直白的告诉我。“我用力量传送那六十人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活着,只有你被枪打死了。

死去之人是不能进入里世界的。没办法,我只能再耗费更大的力量扭转时间,为了复活你,甚至不小心改变了一些因果。”

"因果?"我震惊的开口。

"是啊,祭祀我的那个组织被人举报抓捕,也都是因果的驱动。”阿纳米笑着说;“或许也挺好的呢。”

"我复活了你,把你送入未来的时空缝隙之中,之后发现你传送到了2027年,我也就跟过来了。”

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夜晚了。星星在天空中闪耀,偶尔有风划过耳畔。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哪一年,夏夜的风都是那么温柔和宁静。

"谢谢您救了我。"我想向他磕头,不过被他扶住了肩膀。

"你有想问的问题吗? "阿纳米冷静的问我。

"您为什么愿意帮我摧毁这个组织……然后,您的雕像现在无人供奉。“我有点小声的说出疑问。

阿纳米身上莫名的亲和感让我自一开始就觉得很温柔,差点忘记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供奉,信仰,是人类千古不变的仪式。我们作为神,很喜欢这些,但对我而言,却不是必要的东西。"他仰起头来看着天空。"我能够理解那些处于苦难中的六十人,你愿意解救他们,我就愿意帮助你。”阿纳米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庄重肃穆很有神明的样子,却像人一样亲切。

"因为啊,我曾经也是人类。"他突然这么说,我心里一惊,有点不可置信的去看他。阿纳米苦笑了一下,随意抚弄了头顶上的花冠。

“最后,我想问您一件事……”我想了很久,决定向眼前的神询问。

“我的父亲,您知道他的下落吗?”我的心紧张的再次跳动。

"为什么要问你父亲呢?"阿纳米别过头来看我,他的眼底无意中闪过一丝苦楚。

“他曾经来过这个组织,甚至成为领袖,但他生死未卜,我想知道他的下落。“我又顿了顿; "而且,我能找到神迹小雏菊,也大都靠我父亲留下的提示……”

太荒诞了。因为一切都像设定好了一样。我问完之后便开始细细思索父亲刻下的那本莎士比亚全集。

"我想起来了。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带我去看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原版,还教我学英语。所以就算我长大之后不好好学习,英语也能考的很好。

尤其对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我能倒背如流。”我坦白的把这些告诉阿纳米。

"所以那天我在组织图书室里面寻找线索,才能译出诗句和提示,顺利寻找神迹。

"所以你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对吧。"阿纳米这么说。

”是。虽然他不在我身边,但我居然能感受到他的指引。曾经他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我,如果他没有死的话,那现在他在哪里呢……或者说,哪个时空……”我有点无法直面神明,只好低着头扣着泥土和草屑。

"他一定还活着。"阿纳米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背。但一瞬间,我感受他手上的力度突然放松了。

"邱哲,你恨他吗?"

我抬起头,正对上阿纳米平静却晦涩难懂的眸子,内心突然止不住的复杂。

“不,我想念他。”

三天后,我顺利回到了原来的家。家里的布局还是和以前一样简单,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许久未归,在另一个地方发生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化。

哦对了,房租?我突然想起来现在可是三年后,这三年的房租岂不是……我不敢细想,但房东没没收我的钥匙,也没停水停电,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掏出备用机給那个房东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疑惑的声音瞬间让我从床上惊坐起来。

"房租?你傻了吧唧的,这个月还有下个月你爸都给你交过了,没什么事我就要挂了。

“不不不等等,你说我爸?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用的什么号码?我现在都联系不上他! "我差点要叫出声来了,不过还是用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他每个月用不同的座机打电话给我,再把钱打到账户上面啊。”房东被我弄懵掉了。

最后房东仓促的结束了通话。抓我着手机,坐在地板上使劲的挠着头。

想了许久,我却没有一点头绪,只得筋疲力尽的趴在床上,希望父亲能快点回家。

三天前阿纳米和我道别,顺便动用了一点力量把我送了回去,他说为了奖励我这个勇敢聪明的孩子,把几张黄纸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黄纸是召唤神明必不可少的东西,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件珍贵的礼物。此时此刻,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沓黄纸,无聊的摆弄着这些皱巴巴的神物。

黄纸里面有不少张白色的东西裹在里面,我把它们摆平之后立刻抽了出来。

这是五张房租收据单。还有一份更模糊的法院传票。

我大脑里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阿纳米怎么有我家租房的收据?仔细一看收据时间,不多不少就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缴的。收据的右下角是我父亲邱野龙飞凤舞的签名,看了只觉得莫名亲切。

莫非是神模仿我父亲給我交房租…?我差点要好奇的晕过去了,但只能继续看另一张法院决定书。

"经xx市人民法院依法查明, …凌晨……三点钟放烟花扰民,经相关人员举报,依法核实……

对邱哲罚款人民币陆千零壹拾陆元人民币……限在 2020 年 1 月 10 号前交纳…签名人;邱野

19年那个凌晨? 我的思绪瞬间飘回那天,我站在天台上,无言的看着这不眠的霓虹城市。

漂亮的花火刺破天空,响彻整个黑夜。我曾经觉得这是我干过最疯狂的事情。而现在,我只觉得那时的我太无知,幼稚且冲动。

那时父亲喜欢酗酒,起初我还有点担心他会发现,也害怕警察拘留我,或者向我们家罚款,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没了着落,我便自诩自己无敌,觉得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可怜我还太幼稚了。

可既然他替我接了这罚单,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罚单很旧了,已经有了多处破损,我没有办法不再去想阿纳米的样子,有可能他想告诉我什么,有可能他知道些什么,有可能他想起了什么,也有可能,他就是我的父亲。

光晕从窗前透了出来,我跪坐在地板上,紧紧握着这些收据。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外面的街道依旧很热闹,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还是老样子,堂前的烧饼铺大叔和卖豆腐的老奶奶声音最大。

在遥远的莲城,每天都涌入许多游客打卡神像,以至于后来这里成为了要收费的著名景点,名为EUTOPIA神像街。

一切合情合理,名为神的手笔

文章完结,感谢阅读。

无意中翻到了高三时压力大在备用机的备忘录里写下的这段遗忘的文字,文笔确实很稚嫩,也有很多逻辑不畅的地方。

但我多少能明白自己那时候一颗澎湃的心,在那个压抑生活下只能用文字来抚慰心灵。

我也想过要给文章弄个番外,因为里面还有很多世界观没有交代清楚,比如主人公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成为神明的,大本营中的其他人在里世界的生活如何…………但因为没人欣赏,加之生活繁忙,也只能暂且搁置了。

或者就这样留白吧,也挺好的[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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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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