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一场阴谋。”
是夜,黎晚晚和温禾聚在了尚轻舟的房间,李芳如放下端来的三碗面刚出门,黎晚晚便忍不住吐槽。
“什么阴谋?”
温禾今天跟了全场都没明白她从活动现场退场后一直生气的点是什么,她自己倒是对黎晚晚今天的表现很是不满,“我家谈谈都在签售时喊你爹了,你有啥好埋怨的。”
“我说的不是谈光意那事儿!”
“那是谁的事儿?你爱过的那个言笑晏晏?”
“谢邀,你听谈光意瞎掰吧,我可没爱过连人都不算的玩意儿!”
“可人家是谈光意诶,谈光意诶…”
“……我管他是谁,没有就是没有!”
黎晚晚抱着热腾腾的面下不了口,小嘴嘟囔着,脸色比苦瓜还要苦,她没有回应,倒不是因为真的无话可说,而是有隐情并不方便说。
事关于她的从前,关于谢祈宴的,其实都该彻底消失在过去。
沉默的空气里迸发着并不友好的信号,这次终于轮到置身事外的尚轻舟来打原场:“能别聊谈光意了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话风快速一转:“所以,言笑晏晏真的来了吗?晚晚?”
很生硬的话题转移,还指名道姓的。
黎晚晚眉心一跳,与之更快的是她异于常态的反应,强烈之中夹在着肯定,而肯定之中又隐约有三四分的心虚,“我怎么知道?我从前也没见过他。”
“那你就是承认谈光意猜测的不错了。”温禾继续把话题往尴尬带。
黎晚晚装傻:“什么?”
温禾直截了当:“你喜欢过他。”
“——什么啊!!!”
温禾话都没说完,黎晚晚嫌弃的跳了起来,恨不得爬到卫生间,用热水和面签清洁耳朵,“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喜欢啊。”
温禾把话说完:“我说他的声音。”
“那确实——”
一时顺嘴都没反应过来,黎晚晚紧急把话转了弯,差点咬到舌头:“才奇了怪啊!!!”
“小蚊子,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黎晚晚抓紧时间把脏水往外泼:“怎么谈光意说什么你都信。”
温禾就事论事:“可谈谈根本不认识你,会吃饱了撑的跟你针锋相对?”
黎晚晚:“………”
她无话可说。
窦娥死的那年,六月下雪了。
她死的今年,参考如上。
“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尚轻舟嗦完面,才得空插了一嘴。
“何止啊。”
温禾扫了眼黎晚晚气得发红的脸,伸手比了二:“明明就是两个,谈光意一个,还有一个叫啥烟烟的,娘丽娘气的,我没反正没记住名字。”
话音刚落,尚轻舟张嘴想说些什么,黎晚晚却抢先嚷嚷起来:“什么烟烟啊!!!人家叫言笑晏晏,今天跟你说了好几遍了,引用的是诗经里的句子,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说的就是回忆少时两人相处的时光,嘴角总是温柔,温柔的……”
温禾:“温柔的?”
黎晚晚:“……”
条理清晰的能是长篇大论,黎晚晚能保证自己的发言中间不会卡壳忘词,但此时周遭的环境里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声音,面前坐着的两人投射来的目光不知何时又变得不干不净,久而久之,一时的气急败坏之中,底气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声音越来越小,黎晚晚中途掐死了侃侃而谈的**:“你们干嘛?”
“听你说话呢。”
尚轻舟做作的摆正了坐姿:“我还头一回感兴趣诗经呢,你继续,我好奇温柔后面还有什么?”
黎晚晚:“………”
“尚尚,你别揶揄她了。”
温禾不介意再加一把金龙鱼菜籽油:“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给我们科普《诗经》呢,才不是为了帮助言笑晏晏洗脱我刚才说他取名娘的无理污蔑,我说的对吧,晚晚。”
黎晚晚:“………”
铁三角的友情里,一旦两两组合开始针对第三个人时,即便真的有无比确凿正义的理由,势单力薄的那一个人依旧会无地自容,何况她根本没有站在最理性的高台上,没有半点据理力争的借口。
黎晚晚不得不承认,方才的每一秒,完全是她的意气用事,完全是她的感性在作祟。
“玩了一天了,我先回家了。”
黎晚晚打了个硕大的哈欠,玩不起她还跑不起嘛?
等她跑到了楼下,同李芳如道了别,尚轻舟追了出来。
两人站在店外,为防止旧事重提,黎晚晚先发制人:“我知道是你们过分了,也明白你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我没有生气,真的,大家都是好朋友吗,我理解你们,真的,不用道歉,真真的。”
“我不是说这个。”尚轻舟从身后拿出一个手提包,黎晚晚眼熟的很,连包带笔记本都是她今早带给他的。
“我用完了,还你。”
“…………”
黎晚晚诧异道:“你就为了这个才追了出来?”
“当然不是。”
尚轻舟摸摸鼻子,眼神居无定所,扭捏的模样同平时分明不是一个人,黎晚晚以为他是在为刚才捉弄她的事情酝酿着真挚的歉意。
彼时,他却开口道:“那什么,你电脑坏了。”
黎晚晚有种不好的预感,视线忍不住从男生的脸上逐渐下移。
“好吧,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尚轻舟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道:“没错,又是我的屁瓣瓣。”
黎晚晚将电脑收下:“………你玩电脑用屁股啊”
尚轻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不是手骨折了吗,就只能用屁股了。”
“……”
黎晚晚叹气,“行吧,修好了,你可得转账,修不好,你直接配个新的给我。”
丑话一定要前头的,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知道了。”
尚轻舟挠了挠头,黎晚晚走远一两步之后,他踢飞脚边的石子,又将人叫住:“大碗!!!”
黎晚晚回头。
尚轻舟站在深远的暮色里碰上她的视线,却没有说话。
今晚夜色深沉,他们在店门外的巷弄口无言的对望,一秒又一秒。
*
尚轻舟回屋的时候,温禾在手机上搜索着什么,瞧着他进来,左眼框多了一股胎记,她并没有太吃惊,“晚晚只打了你一拳?那还算轻的,上次她凑你凑出熊猫眼,我觉得还挺可爱的,要不你为了我,再去挨一拳?”
不知是不是没听见,尚轻舟径直坐在她的身边,粗略扫了眼屏幕:“言笑晏晏?你搜他干嘛?”
“我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温禾道:“你没发现嘛,晚晚刚才那副嘴脸明摆着就在说她和言笑之间有事儿,上次她又气又虚的反应还是对谢祈宴呢,我很难不怀疑言笑晏晏跟谢祈宴的关系。”
页面还在缓冲,尚轻舟将手机从她手中抽离:“晚晚不想说就算了吧。”
“你不想知道吗?”温禾看向他。
“不想,知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温禾:“那也没坏处吧。”
尚轻舟嘟囔道:“谁知道呢。”
温禾眼珠子跟着转了两圈,才问:“你说什么?”
“我说……”
尚轻舟说着躺回了床上,望着正上方有裂缝的天花板,他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明天成绩一出来,我们三个人的未来还能交织在一起吗?”
“………”
温禾蹭着地板,坐到了床边,头趴在他的枕边:“尚尚。”
尚轻舟维持着姿势没动:“你上次这么喊我的时候,还是你在医院外面放了个屁。”
想起那天在医院外面的玩笑,温禾不知羞道:“那我就再放一次屁嘞。”
尚轻舟侧过身,背对着温禾:“离我远点,别臭死我。”
“不会的。”温禾揪了揪他后背的衣服。
尚轻舟无可奈何:“有屁快放。”
“我说如果啊。”
温禾盯着他圆润的后脑勺:“如果我们三个人高考分数一样,但我跟晚晚选择了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学,你为了维持联系,最先考虑跟我们哪一个?”
“……”
尚轻舟:“什么跟不跟的,我又不是你们谁的媳妇儿。”
温禾抽了一记他的胳膊肘子:“好好说话。”
“行,我好好说,好好说就是你想什么呢?”
尚轻舟坐起身,垂眸看着床旁开着玩笑却又很期待回答的温禾,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没有如果。”
温禾:“怎么就没有了,为什么啊?”
仿佛知道些什么,尚轻舟眼神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晚晚她一定会以绝对高的分数考上上都恒嘉的,我们两个无论是谁,发再大的运都赶不上,光这一点,你的假设就已经不存在了。”
温禾心里门清,却还是不愿死心的继续假设道:“只剩我们两个的话,你是会陪着我,还是会想法设法去有晚晚在的城市呢?”
尚轻舟:“……”
这个假设的选择项大概真的很难求全,尚轻舟沉默了几秒,重新躺回床上,面壁思过,留给温禾一个倔强的背影。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温禾撇撇嘴,站起身抓起床尾的被子盖在了尚轻舟的脸上,将他整个头都包了起来。
“装死是吧!”
她不遗余力的按着他脸上的被子:“那你就真的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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