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合意村的楼道里一片昏暗,偶尔从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在墙壁上投射出幽暗的斑驳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显得格外寂静而阴森。
302的门前,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出现。他裹着一件深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半张脸。他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巧地划开贴在门上的警方封条。
"咔——"封条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呼吸变得急促,随后迅速推开房门,钻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死气沉沉,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腐臭味。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在房间里缓缓移动。光亮划过散乱的床单、翻倒的椅子,以及梳妆台上零散的化妆品。他的目光在这些物品上停留片刻,眼神中透着兴奋和不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机对着屋内拍摄起来。快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他的手有些抖,脚步小心翼翼地在房间内移动。
“这可比帖子上那些照片清楚多了。”他低声喃喃,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沈放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目光深沉,窗外的天空笼罩着阴霾,空气似乎也凝滞了。
李飞推门而入,手里的手机亮着,神色紧张:“沈哥,不好了!案子在网上爆了。”
沈放迅速转身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正在疯传的网帖:《震惊!东华区合意村惊现女尸,疑似名校女研究生夜场陪酒致死》。
帖子的照片极具冲击力。第一张照片明显是在白天拍摄的,从对面楼上远远取景,可以看到警方在案发现场勘查时的画面:302房间的门大开,楼道上围满了人影,模糊中还能看见尸体蜷缩在地上的轮廓。
而接下来的几张照片虽然模糊,却引发了更大的争议——通过窗户隐约能看到死者的姿势、脖子上的勒痕,甚至警方工作的细节。画质虽不清晰,但照片中流露出的血腥感却足以引发网民的疯狂议论。
沈放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低沉:“这些近距离照片……不是我们的勘查图,显然是有人偷偷拍的。”
“是的,”李飞点头,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愤怒,“网警查了发帖源,对方用了代理,但可以确认,近距离照片的拍摄者曾进入案发现场。而远距离的照片,可能是对面楼的住户拍摄的。”
“照片发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任莫言接着说,目光也充满了凝重,“这些内容,不止是曝光了现场,还刻意添油加醋。帖子里写得极具煽动性,暗示警方隐瞒案情。”
沈放低头快速浏览着帖子和评论,评论区的声音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有人冷嘲热讽地评论:【夜场的女人就这命,赚快钱的代价!】
有人附和道【她这样的人,谁会同情?】
也有人提出疑问:【死者是研究生吧,怎么会去夜场?东华区的酒吧那么乱,背后肯定有更大的猫腻。】
还有人影射:【东华的酒吧圈,谁不知道背后站着几位大人物?警方敢查到底吗?】
“这些言论正在带节奏。”沈放冷冷开口,声音如冰,“不仅是在毁死者的名声,也是在拖我们调查的后腿。”
“更过分的是,”任莫言继续说道,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还有一个自称是死者‘同学’的账号,在评论区煽风点火,说她是出台的。”
“查到这个人了吗?”沈放的声音低得像一把冷刀。 “正在查。”任莫言摇头,“对方用的是一个叫‘正义使者’的匿名账号,从昨晚就开始发帖,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挑衅。”
沈放的目光微微一沉,他点了点屏幕上的一条评论,语气冷硬:“这里提到的‘夜场女人的命运’,像是在故意煽动公众情绪。这个‘正义使者’,不只是个看热闹的人,他想利用舆论掩盖什么。”
就在这时,沈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扫了一眼,是网警那边传来的反馈。屏幕上的文字如同一块寒铁,冷冷地敲进他的眼底:
初步定位拍摄者:张永强,男,42岁,水云村同栋楼102室住户,职业为小商贩。备注:张某有前科记录,曾因偷窥他人**被拘留。
沈放冷笑了一声,目光中透着一丝讥讽与寒意,将手机递给任莫言:“原来是个喜欢躲在暗处的老鼠。”
“死者家属联系上了吗?”沈放接着问,语气依然沉稳,但目光却锋利如刀。
“联系上了,”李飞推门而入,面色凝重,手里拿着一叠刚整理好的资料,“死者的父母正在从老家赶来的路上……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她在夜场的事情。”
沈放站在窗边,目光微微眯起,眼神中透着一股复杂的意味。他缓缓开口:“等他们到了,我亲自接待。但关于夜场和其他线索的事……暂时保密。”
“明白。”李飞点了点头,语气中透出几分担忧,“另外,有记者接到风声,已经开始试图挖内幕,有人甚至直接联系了死者的学校和同学,试图获取更多爆点。”
沈放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将手机扣在桌上,冷冷地说道:“这些人不是来找真相,而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引过来,想利用舆论掩盖某些东西。”
“你觉得,是‘正义使者’幕后操控的吗?”任莫言试探着问,声音低了几分。
“未必是同一个人。”沈放摇了摇头,语气更冷,“‘正义使者’的发帖时间点和内容都很刻意,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但背后可能不止一人。这件案子,看起来不仅仅是简单的命案,它背后藏着更复杂的利益链条——某些人不希望我们查得太深。”
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似乎凝结成了看不见的冰。
“李飞,”沈放忽然抬头,语气坚定而冷静,“盯住张永强,查清他的背景和资金流向,特别是他最近是否和外界有过密切接触。让网警继续追踪‘正义使者’,看看他的每一条发帖时间背后,能不能找到隐藏的蛛丝马迹。”
“是!”李飞立刻领命,匆匆离开。
沈放的目光再次落在窗外,天色阴沉得像笼罩着一层铅灰色的迷雾。他冷冷开口,对身旁的任莫言说道:“张永强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让任何人抢在我们前面。”
就在这时,沈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陈雨欣的一些事,她曾和我聊过。如果需要,可以来找我。——林星澈】
沈放的目光定格在屏幕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的声音依旧冷静:“联系这个号码,查一下发送位置。”
片刻后,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林星澈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现在在我家店里,我父亲不在,可以过来聊聊。】
沈放低头看着林星澈的消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对任莫言说道:“走,跟我一起去吃饭。”
沈放开车稳稳地停在林星澈家的小店门口。他刚解开安全带,任莫言从副驾驶探头看了看,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沈哥,这个地方……怎么感觉你比我熟?”
沈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少废话。”
两人下车,推开小店的门,林星澈正坐在餐桌上对着笔记本电脑愁眉苦脸,看到他们,她愣了一下,随即抬头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容:“沈放,还有……任警官?”
“叫我莫言就行。”任莫言笑着挥了挥手。
沈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平静:“你不是说有些事情要和我们说吗?”
林星澈把手撑在桌子上,眼神飘了飘,嘴角微微一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几个月前,她曾经试图……怎么说呢,想让我加入她的圈子
“她的圈子?”任莫言挑了挑眉,眼神里透着好奇和探究。
林星澈垂下眼,像是回忆起什么,语气也随之变得有些沉:“那时候我还在天堂鸟做兼职。那天酒吧挺冷清的,她突然坐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饮料,话里话外很热络。”
“她怎么说的?”沈放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不容忽视的专注。
林星澈抿了抿嘴,神色有些复杂:“她先是问我在酒吧兼职有没有意思,我随口说打打零工而已,没多大意思。然后她就压低声音,语气特神秘,说她知道一个轻松又赚钱的活儿,环境比这里好,还挣得多,问我感不感兴趣。”
她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当时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但表面上装得特别平静,就问她是什么活儿。”
“然后呢?”任莫言忍不住追问。
“她说,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就是陪客户喝喝酒,聊聊天,还特别强调‘客户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林星澈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分冷意,“说白了,就是劝我入行,干陪酒的活儿。”
任莫言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她真的这么直白?”
“呵,她甚至还抛出了‘大饼’。”林星澈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她跟我说,去‘乌托邦’那种地方,环境高档,客户大方,随便陪聊几句,香水包包随便挑,月入过万都不成问题。”
沈放的眼神暗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冷静:“那你怎么回应的?”
“还能怎么回?找借口呗。”林星澈耸耸肩,语气懒散却透着点玩世不恭,“我就笑了笑,说课业忙,没时间。结果她还挺执着,又开始劝我,说什么你这么漂亮,不去太可惜了,这种机会不常有。”
她话锋一转,神情忽然冷了几分:“但她脸上那个表情出卖了她,看着是兴奋,但细看,藏不住的疲惫。还有她手腕上的一道细长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挺显眼的。我当时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危险。”
“然后呢?”沈放的声音平稳,但眼神一瞬不离地盯着她。
“然后我就端着杯子走了呗,懒得搭理她。”林星澈笑了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那时候我就知道,她想把我拉进的圈子,根本不是什么正常兼职。再说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说到这里,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认真地看向沈放:“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线索,但她当时的样子,就像一只溺水的鸟,想拉别人陪她一起沉下去。”
"沈放的目光微微一沉,低声问:“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林星澈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语气渐渐变得玩味:“说起来,她刚来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怎么说?”任莫言来了兴趣,眼神闪着八卦的光。
“她特别会看人眼色。”林星澈用筷子轻轻敲着碗沿,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才来了没多久,就和酒吧的常客套上了近乎。特别会哭,眼泪一掉,那些男人就跟心软成一团似的,恨不得把钱包掏干净。”
“你对这些还挺了解?”沈放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
林星澈笑了笑,眼神带点不屑:“在那种地方待过,什么人没见过?”她语气轻快,却带着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冷意。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忽然讽刺地笑了一声:“你们知道男人最爱干什么吗?要么教良家妇女下海,要么教风尘女子从良。”她往杯子里倒了点啤酒,眼神意味深长,“总觉得自己能改变别人的人生,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和影响力。”
任莫言眯了眯眼睛:“说得有点意思。”沈放扫了他一眼,似乎也在思索,倒是没多说话。
林星澈继续说道,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看小雨就是个典型例子。刚来的时候一副天真可怜的样子,那些男人就忍不住想‘拯救’她,什么大哥小哥的,巴不得她靠着他们过日子。等她适应了夜场生活,学会了怎么玩转那些规则,他们又开始劝她‘从良’。其实来来回回,还不是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沈放的眼神更深了几分,声音依旧冷静:“所以,你觉得陈雨欣很懂得利用这一点?”
“刚开始可能不懂,但夜场是最好的训练场,”林星澈微微一笑,语气却有点凉,“久了,她也知道怎么演戏了。她最会卖的就是这套人设——白天是认真上学的好学生,晚上是被迫在夜场卖笑的可怜人。男人嘛,看到这样的女孩,就觉得自己特别了,觉得自己是‘救世主’。”
沈放没有接话,只是沉思片刻,目光深沉,似乎在拼接什么线索。而任莫言则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看了林星澈一眼:“你观察得够仔细啊。”
林星澈淡淡一笑,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冷意:“不过是看得多了而已。我只是没兴趣当谁的‘救世主’,也不想被人当可怜人。”
沈放听着林星澈的话,依然面无表情,但脑海中却缓缓掠过一些片段。他的情绪像是隔着一层冰冷的屏障,无法触及,但她的话却在屏障外引起了某种轻微的震动。
沈放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最初见到林星澈的时候。她对他的接近曾让他感到困惑。起初,他将她的自来熟和偶尔的试探视为一种不必要的干扰。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放逐渐意识到,她的自来熟或许并不是刻意,而是一种本能。她身上带着一种特殊的“社会生存技巧”,那些从细微处捕捉情绪和动机的能力,显然不是天生的。他意识到,像林星澈这样的人,只有在经历过复杂人际关系的环境中才会练就这种本事。那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倒是比我们这些当警察的还了解人性。”任莫言突然打破了沈放的沉思,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学姐,你这建模软件也太LOW了吧。”一句调侃突然从楼上传来,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一丝不屑。
林星澈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顾云来懒懒地靠在楼梯扶手上,手里转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往下走。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让人很难把他和刚刚的技术讨论联系起来。
沈放和任莫言对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两人心中同时一惊——他什么时候在楼上的?他们刚才的对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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