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书店不大不小,就开在江岸边。因为离学校近,倒成了些中学生来蹭座位一起打游戏抄作业的好地方。
宋叶山脱下来时穿的黑色风衣牛仔裤,换上店里的棉衬衫背带裤制服。她打开手机又确认了一遍日期,还好,今天周五。
周内书店基本没有客人,只有放学时会有学生逛过来,来也只是买点资料书。等到周末他们涌进来,才是真正烦的时候。
早上大家打扫完卫生又整理了货物,现在只管享清福。
宋叶山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见林瑞穿着店里的背带裤蹦蹦跳跳跑过来,不禁想笑。“啊啊啊啊啊宋叶山,我耳机掉了一只!”
一天二十四小时,林瑞可能除了睡觉都把耳机戴着听歌。耳机丢了一只,她现在忧伤得像命都丢了半条。
宋叶山问丢哪了,她说不知道,但总还在店里吧。
那好办。“你先别急,可能过几天它自己就会冒出来,”宋叶山摆摆手,“玩去吧。”
林瑞又神伤地走了。宋叶山看起来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感觉实际上冷漠无情得很。
宋叶山来这上班还没多久,她天天给宋叶山听自己的心头好,诉说这个歌手那张专辑的伟大。
虽然宋叶山做不到一天听那么长时间的歌,涉猎少一些,但她们的歌品是难得地高度相似。
两个人一遇上就有大堆共同语言,以音乐为中心向外发散。
宋叶山在店里无所事事地翻了会书看,店长吩咐今天中午放学时要在门口送些样书,她估摸着快到放学时间,就和林瑞一起去摆摊。
九大科目簇拥着摆了一堆,有书有试卷,旁边放着送书活动的易拉宝。
柳岸书店离红河中学很近,很多学生放学都会经过。宋叶山在门口望了望,街那头刚放学的中学生已经开始往这边涌。
宋叶山想象了一下那么多小孩围上来的场景,不禁头皮发麻,遂把凳子往里搬了搬,争做一个透明人。
“这些都是可以免费拿的吗?”人群已经闹哄哄地过来了。
但林瑞也是社恐。
同学的问题在空气中盘旋了两秒,无人应答。
这样下去不行,宋叶山给林瑞使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把心一横:“啊是是是,都可以拿的!”
“不过每样只能拿一本哦,给后面同学也留点机会。”林瑞乘胜追击。
宋叶山趁机附和:“对对,看喜欢什么就拿吧。”
小孩们欢喜地挑选,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冷汗下了一轮之后,两个人就变得如鱼得水。宋叶山维持着秩序,不厌其烦地回答问题。
杨艺淇走出校门就把藏在包里的手机掏了出来,对着前置撩撩头发,说:“我爸妈说今中午来接我去吃小龙虾,我问下他们在哪等我。”
明羽佩服她牺牲午觉时间的精神:“下午上课那么早,你不睡觉?那下午更要打瞌睡了。”
杨艺淇得意地摆摆手:“你在说笑,你淇姐还会打瞌睡?昨晚上跟他们说了,我就是想今天吃。不管了先吃了再说—诶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
“那边好像在送资料书,我去看看。”明羽已经走到很前面,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送书?那我也要我也要!”杨艺淇跑着追上去。
离高考也没有几个月,今年六月她们就要正式升入高三,这个时间点每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准备进入最后一年的冲刺。
所以两人自然是心比天高,每人挑了好几本后才挤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空做完。
杨艺淇开始沾沾自喜:“那不得了,等会我爸妈看见我抱那么多书肯定高兴坏了。”幻想等会多炫一些小龙虾。
“那你也得努力做哟。”明羽揶揄道。
“必须的嘛,”杨艺淇揽过她的肩,“大学霸,以后你做多少我就做多少,你监督我,我肯定争气!”
明羽和杨艺淇都在红河中学的火箭班。但中考过后,整个县的尖子生基本都去了市里的好学校,留在县里的,即便能进火箭班,成绩也不是特别优异。
最近几次考试明羽都在五百多分打转,感觉遇到了瓶颈,上六百希望渺茫。
杨艺淇在班里算是中下游,总是考四百多点,整天没心没肺的同时,间歇性忧虑自己能不能考上二本线。
她们初中就是同桌,明羽话少也不擅长交朋友,但杨艺淇可以整天到处社交,跟年级上的“社会人”打成一片。有的人觉得社会姐嘛,都是些坏女孩。
但明羽不这么觉得,相反她其实挺喜欢跟杨艺淇打交道,觉得对方说话做事都有种江湖人士的随性和潇洒。校长老师,班规校纪,统统不屑一顾。
人根本就不坏,看着不好惹,实际上心肠很纯净的。
有时候杨艺淇下课会早早跑出去,直奔女厕的最后一个隔间,去找那的人蹭几口烟抽。下课会去那的,她基本都认识。
回来之后就会叫明羽把关,在她身上闻几下,怕老师发现没来得及逸散的烟味。
暗恋那个高年级学长不久之后,杨艺淇学着跟小姐妹一起抽假烟。吸一口包在嘴里又吐出来,不过肺的那种。
后来有一天她给明羽说我早就不抽假烟了。有时候还会去摸两根她爸的中华来偷偷抽。
明羽不喜欢抽烟的人,但感觉是杨艺淇的话可以接受。
有年过年在乡下,明羽看见窗台上有包开过的烟。她拿了一根偷偷跑到房子的背后,大人都在打牌,这里很隐蔽。
旁边是矮矮的树林,明羽双脚踩在干燥的土上,屋角堆着一些陈年瓦片。
她把烟点燃,右手中指和食指夹着烟,送进嘴里抽了一口,没吸进肺里。
那时明羽突然感觉背后爬上来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好像头顶有谁开着上帝视角,直勾勾审视着她。
脸上在发烫,她慌乱地把烟熄灭,埋进土里,心想自己真是疯了,从那以后再没碰过烟。
杨艺淇爱那个学长爱得死去活来,说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喜欢他。
学长跟她不熟,她就想方设法接近。听完别人告诉她学长跟女朋友的近况,她就拿着美工刀往自己手臂上划。
最疯的时候,说要用刀子在手臂上用汉字刻下学长的名字。但学长名字笔画太多了,实在怕疼就作罢,只刻了三个首字母。
这种情况触碰到了明羽的知识盲区,每次杨艺淇撩起袖子给她看,她只感觉自己的小臂也要跟着隐隐作痛。但明羽觉得她应该就是年少轻狂,中二犯蠢很正常。
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上了高中,杨艺淇变了不少,早就不会动不动拿小刀划啦手了,明羽开玩笑地提起时,她只能摆出一副往事休提的无奈表情。
尤其是最近,感觉她的学习劲头大幅上升,明羽很是欣慰。
杨艺淇已经被爸妈接走,明羽要去赶公交车。
刚才耽搁了一会,不大的公交车已经挤得不像样,停在路边不时发出喷气声。现在都提倡新能源,但红河县的公交车没有全部更新换代,仍有一些是烧汽油的。
明羽挤上前门刷了卡,但前门已经站不下人,她只能从后门上车。堪堪站在后门前的阶梯上,车门关闭,明羽感觉门抵着她的背,黏在一团的人群又往上挤了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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