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歌不太喜欢过夏天,因为热得只能待在家里。
总觉得夏天拥有最适合细菌生长的温度,窗外的树绿到有种蓬勃之感,但与此同时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菌群在温床上蔓延滋生。
夏季是最明媚最生机的时候,却让她感受到隐藏的颓靡和腐朽。
它不适合午睡,睡的时间再短都会让大脑昏沉难以呼吸。就算能吃冰淇淋缓解,那种眼睛发肿的不适感依然无法散去。
它不适合奔跑,甚至不适合站立。即使穿着最轻便的衣服,在户外也感到粘稠。然而长时间停留在闭塞的室内也不好受,空调带来干燥,全天的阳光都刺眼。
李安歌受不了这样的夏天,唯一能做的事是寻找接触冰凉的东西,然后躺着。
她和宋叶山的感情在这个季节步入正轨,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她们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季节,一直往西边的高原去,那里有雪山和草地,在八月也能穿上羽绒服。
由于对自己的车技没有信心,决定还是跟着旅行团走。出发是八月中旬,她们在一片无事可做的寂静中,等候着能暂时离开的日子。
不过有一件事很好,就是隔三差五会下雨。秋冬很少会有雨了,一年的雨都积攒到这时候来落掉。
一下雨她就兴奋,缠绕在身上的靡靡之气被雨水隔空洗刷殆尽。还有,一下雨她就想和宋叶山接吻。
一起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一起在沙发上睡着又醒来的时候,一起听着雨声接吻的时候,李安歌喜欢对宋叶山说:“我们这样好幸福,真的。”
幸福是什么,她说不出来,但她可以在某些时候某些场景,坚定地看到幸福的样子。
可能“幸福”是一个有点土的词,已经被说烂了。门上贴的春节对联里就有“幸福”,看见这两个字就能联想到灯笼、鞭炮、四世同堂的合照。
但轮到她想用“幸福”来形容自己和宋叶山待在一块的感受时,才发现好像除了它,没有别的词能概括得那么精准,那么动人。
李安歌常常思考,为什么和宋叶山待在一起就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宋叶山还是喜欢问自己为什么喜欢她。她想组织出宋叶山喜欢的答案,来抚平她的不安。
她小时候有一支特别喜欢的钢笔,但现在甚至记不起它是什么颜色什么样式。
其实她很少用钢笔写字,因为用钢笔的时候手总是蹭上墨水,洗笔换墨也很麻烦。但她喜欢那只笔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它的金属外壳和笔头,让李安歌爱不释手。
因为太怕失去那只笔,那段时间她总是把它带着,就揣在衣服或者裤子兜里,隔一会就要去摸摸它还在不在。
但结果几乎是可以肯定的,大约过了一两个月那只笔就不见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通,为什么已经那么认真地呵护,钢笔还是会弄丢。
反而是一些不时时带在身上的东西,可以陪伴很久很久。
李安歌觉得宋叶山对自己的喜欢,就像她曾经对这只钢笔的态度。
所以她会耐心地一遍一遍对宋叶山确认,一次一次回答她的问题,来让她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丢失。
在走之前还有一件大事是送别景年。
红河县的火车站只有一个站台,现在不像电视上演的追着火车跑,好像没有票都进不了站。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试一试,到时候景年会不会说:“如果你想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
能把人联结起来的东西太多了,更何况景年只是进个省城,大约三百公里,动车两个小时就能到。
她大学出校门去市中心玩,还不是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没毕业跟景年天各一方的时候,还不是至少半年才见一次面。
所以送她走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得承认自己心里有点伤心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离别的条件反射。
景年不喜欢拿太多东西,大件行李直接邮过去了。
“小雪呢?”
“托运了。”
“以后你们娘俩好好活。”
景年被逗笑了:“去你的。”
没有什么好说的,坐趟火车而已。李安歌看着她进站,过了安检就是一个唯一的候车大厅,没几分钟就要检票。
景年挥手,说你回去吧。
在这盯着人家确实没有必要,人已经送到车站,李安歌就回家了。
景年赶个车,她一整天都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状态。提前两个小时就在准备出门,实际上从县里打个车到火车站最多就二十分钟。
下了出租车无非就是上了几十级阶梯,等走到火车站景年就开始掏身份证,闸机上一刷人就进去了。
比起今天漫长的准备来说,分别只是一瞬间的事。
回到家抱着宋叶山,李安歌才开始毫无预兆地哭,宋叶山只是抱着她,扯了张纸轻轻捏她的鼻子:“来,把鼻涕擤了。”
李安歌发现其实自己没比宋叶山坚强到哪去,也挺爱哭的。
哭了一阵,说话还带着鼻音:“我就是突然觉得,怎么人这么快就长大了呢,现在我们的人生又要进入新的阶段了。”
宋叶山抚着她的背:“我们都会更好的。”
“还伤心吗?”宋叶山拿着纸轻轻地帮她擦眼泪。不问还好,这一问李安歌发现自己还剩了一点难过,于是眼泪又掉下来。
宋叶山安静地陪着她,一直到她平复呼吸。
李安歌哭这件事,让宋叶山心里有股别样的滋味。
现在宋叶山看她像一株带着清晨露水的植物,忍不住去亲她的眼睛。
“你觉得,我们最近是不是亲太多了?”宋叶山往下移,又覆上嘴唇。
“好像是有点,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
安静的屋子里除了空调工作的声音,就只有细微的水声和不知道是谁的轻哼。
刚才哭的时候在宋叶山怀里蹭来蹭去,头发变得有些乱糟糟,好像还出了点汗。
亲吻带来热量,把李安歌的眼泪和悲伤都烧干了,轻而易举地蒸发成一种焦躁。
这时她又感觉到夏季在侵蚀她的身心,于是吻加重了一点力度,她有些无奈,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容易被情绪牵动。
她突然很想洗澡,或者淋雨。
“宋叶山。”
“嗯?”宋叶山倒在沙发,李安歌压在她的身上。
李安歌离开她的嘴唇,趴在她的肩上说:“我想做。”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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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夏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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